张兴柱听的一个头两个大,他体会到季老爹的心情了,良久道:“……这件事,你们自个去谈,恒子心里不痛快,与她说,或是谈都行。我只不管。你们都大了,有主见了,我也管不了一世。无论是吵还是闹,或是打,我也管不着。只一样,做生意得齐心。若是不齐心,别谈发展,这生意也趁早的只开这一店就行了。别想着不合之中还想吃什么别地的份额。这是想屁吃呢。想一想季家油坊的下场……”
张恒听的叹了一口气,道:“爹,我不是这个意思,没要老爹伤心的意思。是儿子小气了。哎。这事闹的……”
“也不怪你。”张强叹道:“这个事我们跟她谈便是,别叫爹和老姑奶奶操心吧。难道这样的事上也叫老人掺合难为?!”
张恒点头,道:“行。”若是为此而叫爹难为,他就真不孝了。自家兄弟姐妹的事,自家内部解决着谈呗。不就是谈吗?!
谁不谈谁是孙子!谁也别想耍奸的把长辈推出来挡事。
张兴柱点点头,这个事他就不管了,管一时还能管一世啊?!他撂开手吧,只要不打杀起来,管他们争吵撕扯?!争,肯定是免不了的,只要别太过份,有个底线就成了。羊毛只在羊身上,哪个薅多了,哪个得少了,争的日子还在后头呢,他还能事事管啊?!呵呵,嫌活的命太长了,想不开有啥用啊?!
这生意才刚开始呢,想开些吧。哪个家里发展,或是不发展,哪个家里没有争的一堆烂帐?!不都是捂住,有发展就吃红利,没发展就争老本。
他脑子坏了才去当裁判。
想开了也就不想了,张兴柱道:“可问了你们二表叔为啥心情不好?!”
“我问了,”张恒悄悄的道:“……今天天没亮他就起来了,准备收拾东西挑了来赶咱们家开业的,结果,他上个茅房的功夫,那小寡妇在茅房里呢,把他吓了一大跳,他一开始以为是误闯了,就急着跳出来,结果人一把被拉住了,嘿嘿……二表叔这才晓得,人家是盯着他,候着他的呢,根本不是误会。好家伙,当场吓的差点一嗓子吼出来,然后孙氏就听见不对了,赶过来就抓了个现行。二表叔是真冤,吓的不轻。孙氏和小寡妇就打起来了。”
张恒说到这个就唾沫横飞的,道:“……二表嫂说小寡妇偷他男人,不是好东西,得扒光了她去沉塘,小寡妇也不甘示弱,说他的男人心早野了,专门盯着她上茅厕的功夫来摸人呢,好家伙,贼喊捉贼了……二表叔有嘴也说不清,拼命的说只是误会,只咬死了说是误闯,也没用……然后被全村的给看了笑话……”
“……”张兴柱听的目瞪口呆。
“还有后续呢,王安福也不是个东西,听了这事就要来打二表叔,把二表叔给打急了,不得不还手,然后就骂王安福是个不要脸的,弄了个娼妇在家里,平时带着别的村的汉子来也就罢了,现在连兄弟也偷也陷害,弄的家宅不宁,全村都不得安宁,整个王家村都成了啥臭名声了,两兄弟就打架,还好被村人拉开了……”张恒道:“这才耽误了,所以二表叔心情不好。啧,这要是不拉开,估计能鼻青脸肿的来……”
张强听的频频皱眉,道:“这王安福到底图啥啊?!弄个这样的在家里?!”
嫌绿帽子太少,所以多戴几个?!
张恒低声,大约是怕脏了父兄的耳朵,道:“他?!哼,玩的更好呢,前儿抓了一个奸夫在家里,当场就把人衣服给扒了,和小寡妇二人唱双簧,说现在她是他的小老婆,他来偷,就不能白偷,玩了不能白玩,愣是从那人村里家里讹了十两银子到手……”
“……”张强听不下去了,恶心的不行,呸了一声,道:“不听也罢,我去招待亲戚了。”
张兴柱也气抖冷,道:“呸,下流的胚子,这样的心思也生的出来。臭不要脸的玩意!”
“这个事不是二表叔说的,是我下乡去听别人听的,”张恒道:“对付这种人,得比他更不要脸。爹,倒不是我爱打听这些脏耳朵的事儿。之前我听说了都没敢跟爹说,就是太脏了,但是今天听了二表叔的话吧,我也不得不多想一层啊,这要是王安福和小寡妇谋算好的,他们图啥?!”
张兴柱吃了一惊,看着张恒。
“人性之恶,爹也是知道的,若是王安福想要二表叔的地和宅子呢,脸都不要了,唯一要的只有利益,”张恒道:“小寡妇跟了他,之前说要王安福拿笔彩礼给娘家,王安福没给,但最近小寡妇手头宽裕起来,给她娘家不少钱,她娘家这才不闹了,两边还来往起来,她娘家得了她不少好处,又是礼又是东西的,跑的可勤快,这要是这对狗男女商议好了的,呵呵……”
张兴柱心中涌上股恶心和厌恶,半晌都被恶心的说不出话来,“你二表叔能是他的对手?!他脸都不要了,这要是被抢了房子和地,呵呵……”
现在连长辈也没有,村里也明显不想沾这破事,恶心的离的远远的,谁能作主?!到最后还是白抢,反正王安福祸害的不是他们,是他兄弟,又不是村人的兄弟。就你们内部搞去吧。
万一搞成了……
张兴柱越想越有可能,他道:“这个事还得从长计议计议,你打听打听就完了,只别与老姑说,多恶心啊。和安平也说一说才好。不得不防!”
张恒郑重的点了点头,道:“要搁我说,二表叔这人要是比王安福更不要脸,这才好破,若不然,早晚要被算计了。”
他凑近张兴柱道:“……小老婆嘛,兄弟是兄弟,玩了还不是白玩了,难道还能因为小老婆,兄弟相残了,这只要说出来嚷出来,也占理,王安福还能硬抢?!”
张兴柱脸一黑,脚就朝着他踹去了。
张恒见势不对,马上就躲,笑嘻嘻的道:“儿子话糙理不糙,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不要脸才能治不要脸,要不然,早晚得栽……”
“臭小子,你等着!”张兴柱因人太多,骂是骂不出来了。但张恒一听就知道老爹气啥,肯定是要骂,狗攮的东西,尾巴还没长出来呢,敢说什么小老婆不小老婆的脏话来,什么白玩不白玩,老子才把你尾巴根断干净了,心里就干净了。狗攮的东西……
张恒往丈人和小舅子大舅子堆里一钻,张兴柱也不好发火,只好忍了。
王安和坐在人堆里吃着茶,人也蔫哒哒的。
王安平很快过来了,来陪坐在王安和身边。王安和一下子就心安了。虽然家里的丑事是不好与安平说。但这个弟弟,才是真的干净的,心也是洁净的,让他十分放心。
娘匹皮的,村里的日子太特么难过了!
只是这话他也说不出来,只对王安平讨好的笑。这笑叫人颇有些心酸。啥叫风水轮流转?!现在就叫。谁得了志,这前后的地位都改变了。以往的兄长看都不会看一眼现在却会朝着他讨好的笑。这种转变,没有叫王安平有特别畅快的感觉,只是觉得心酸。他的心里总是有话冒出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但凡,有对娘一丝的暖,有对弟有一丝的疼,也不至于有今天这般的扭曲的生份。
这样讨好的笑,他在季老娘对大妮的脸上见过。
讨好就一定是卑微吗?!未必是,也可能是以前做了心虚的事情……
“今天也晚了,二哥在这里吃了饭,歇上几天吧,咱们也能说说话,”王安平道:“我也带二哥在城里逛一逛。”
王安和搓着手,道:“你是大忙人,衙门事多,我哪能扰得你陪我,这县城要逛我自个逛就行。歇了歇不了几天,明儿就得回,你嫂子和孩子在家,我且不放心呐……”
王安和没对他提村里的事情,只是语重心长的道:“安平呐,你在衙门里可得好好的干活,好好的听官老爷的话,咱们王家出了你这样清白的,干净的吏,是祖上烧了高香了……这多清贵的事儿,又尊贵又干净,好,极好,比在村子里强得多了……”省得在村子里被那些脏事破事给沾上了。像屎一样,甩都甩不掉。郁闷的要死。
王安平听了,道:“只是听差遣的活,哪有什么尊贵清贵一说。”
王安和道:“比泥腿子清贵的多。”语气之中很是欣慰。
这话听着就怪怪的,直到张恒与他悄悄说了这事,王安平才明白过来。
张恒道:“表叔,我跟你说这个,是想要你有个防备,这王安福,怕是还有戏要唱。别被他给坑了才好。”
王安平听了眉头微蹙,道:“他这是不肖子孙。”
王安福虽然与他不来往了,但还是兄弟。兄弟不义,不孝,不仁……是会影响王安平的名声的。这很坑,然而,家族血缘,在这个时代哪那么容易切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