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娘子噗哧一乐,说的极是。张兴柱能多年以后还不忘老姑,这说明他心中存着义。那么,对马大夫这样的朋友,就更不可能无义了。
就冲着这个,马家也十分高兴,根本就不担心张家会糊弄,作假帐啥的。人家是做正经买卖,不要他们家一个子,说分成就分成,那可真是金口玉言,一个唾沫一个钉。
“我活这么些年,眼力见还不如张家呐,一开始老太太说会赚钱,要分成,我还马马虎虎不当回事……”马大夫喜滋滋的这么一算,道:“好家伙,二成的利,一年到头,少说也有几十两……赚了赚了……”
“可噤声吧,闷声发大财……”马娘子斥道:“在外面乍乍呼呼的,哪个猜不到?!别满嘴胡吣。老货,你敢肚子里装不住事儿,害了张家,瞧我怎么收拾你。”
马大夫一缩,却怂哒哒的道:“哼,我会怕你!”
马娘子瞪他。马大夫自找补道:“不与妇人一般见识!”
其实他心里的得意劲散了不少。倒被婆娘提醒了一嘴。是呐,这要是去外面胡乱的说这何首乌一年光二成的净利就有几十两,那么其它的呢,张家赚多少?!光何首乌头油就净赚多少,再加上其它的头油呢,这帐里外的一算,好家伙,张家的底都给透了!
马大夫觉得以后还得更慎重些,晚上准备跟儿子儿媳也说一声,有些事不能秃噜嘴,真不能胡乱的说。还是闷声发财的好。
不过他自个儿想了想张家的生意,乖乖,这个赚劲呐,以后得富的流油呐。
怪不得要请掌柜,张家所有人都隐在后面。原来如此!
这要是张强张恒出面,以后多少会露出富来,这张家不就……被人盯上了吗?!
现在才刚开朝几十年,一来对商贾虽限制那么多,但一旦入商藉,想改回来,作梦吧。二来,小县城,也没啥了不得的什么大商人,大地主。也没有那么有排面的乡绅县绅士。
也就是说,大家经过战乱洗礼后一波,大多数都是差不多的平民,只有少数的一些县里的地方商人啥的,但这个封建时代,想要进行财富的积累,少说也要个两三代以上,所以富人是有,但,差距是不算大,而拉大差距也需要时间。可不像现代那种加速的赛道模式。
马大夫觉得,以这样下去,张家早晚要成为本地县城的大绅士。
何为大绅士,交赋税纳粮大户。这样子也就拿到了一定的话语权。
俗话说的好,流水的县令,铁打的绅士。
只要拿到了话语权,哪怕只是小县城的,以后供子弟读书,出个读书人,这门第立马就不同了,这就更上一层。
啧啧……张家是真赶上了好时机啊。这要是往前几十年,或是往后几十年都做不到。所以为啥,人要生的逢时呢。
往前几十年战乱着呢,发展个屁,生产的东西卖给谁去,人人吃不饱呢。
往后几十年呢,大地主起来了,地方绅士也都定型了,什么商贾啥的,也都起来了,你再想插进去,人家能合起来把你分着吃了……
好家伙,马大夫一想,就觉得不明觉厉的察觉到了张家今后的发展方向。
这也不得不叹服一声张家老太太的厉害之处了。
往上走,没有根基,没有一切,也走不远,时代就是这么个时代。
但要趁着时机,盘锯在一地,成为撼不动的家族,这才最为重要,这是能让家里兴旺几代的大事儿。往内呢,绑定张姓人,以及他这样的医士家族。往外呢,就培养读书人。那肯定是能站住了脚了。
王安和挑着担子回了村,一进村,他整个人就紧张起来了,挨声叹气的,心情特别沉重,像要上坟似的。
到处东张西望,这看看,那望望跟作鬼似的逃一般往家里去。
直到进了屋,没看见小寡妇,这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孙氏看他回来,用红着的眼道:“舍得回来了?!”
这话说的好像他故意躲出去了一样。王安和道:“我不回来还能去哪?!家里怎么样?!”
孙氏哼了一声,道:“还能怎么样?!恨不得掐死那货,可是王安福这屎人护着呢!这小钱氏是个死的不成,一声不吱,到现在都不发作她。这对狗男女,若落到我手上,早斩成半截了……”说罢用眼睛斜着他看。
王安和道:“你是不是不信我?!我都说了,我也犯不着去碰那种,那种人……是她不要脸,早早的藏在茅房里把我都吓一大跳,从今天起,我再不敢进茅房了,我害怕,我在家里解手……”
提到这事,他还是有点后怕。
孙氏狐疑的看着他,当时情景她也没瞅见,也弄不清楚该不该信他。都说男人都是偷腥的猫,见着腥了还不碰,这不合常理不是?!
所以,孙氏是信他七成,还有三分存疑。
不过没成事她是相信的,因为自小寡妇进了村,她一直时不时的觑着盯着,防贼一般,既防着她碰自家男人,也防着她把孩子给勾坏了,所以很是虎,现在孩子都不放出去野了,就怕小小年纪就被带坏了根子。
所以,她盯的紧,是知道王安和是绝对没机会做什么的。
“行,从今儿起,都在家里解手,我拿着刀去倒香,见着小寡妇再敢作鬼,我砍了她……”孙氏碎碎念,要不是王安福护着,她早把这娼妇给撕碎了。一想到这个就烦躁的很。
现在她都不敢出门,就怕趁着她不在家,小寡妇作什么。而村人呢,避这一块如蛇蝎,没有一个敢上门的。王家这一片地,都是与村隔绝了一般。孙氏心里是过的真压抑。
“城里咋样,表哥家开业了吗?!”孙氏道。
“开业了,我去的迟了,错过了早上,都不知道店铺在哪,也没凑上热闹……”王安和遗憾的道:“不过安平说中秋前后会回村一趟。”
孙氏微喜道:“果真会回来?回来好,回来我一定好好招待,杀鸡买肉的招待。”
“这里都是安平给我买了带回来的,我也没看是啥,你看看吧,”王安和没啥心情。
孙氏翻开看了看,喜不自胜,道:“县城里果真都是好东西啊,这些个,咱镇上都买不着。”
王安和兴致不高,往外瞅了一眼,道:“安平跟我说,要我们跟村里商议一下,换块宅基地,这样活法也不是事啊。这样下去,我们的日子难过……”
“换块地?!”孙氏愣了一下,道:“怎么换?!村里乐意么?!难道只能咱避着他,凭啥不能是他们家换地避着咱们?!换地本就不容易,换了地以后呢,这房子咋办?!不要了?!便宜了老大,哼,想得美……便是推倒了,我也不给他。”
“换块地还得再建房,得要花多少钱?!”孙氏来来回回的一算帐,这心里就戾气横生,骂王安福道:“狗攮的东西,好好的日子不过,弄了个这玩意回来,弄的咱日子也不能过,把我惹急了,我把他家屋给点了,大家同归于尽……”
孙氏在那骂,嘀嘀咕咕,怎么都不平衡,不断的道:“……凭啥不能是他让,而我们让他?!凭啥啊……”
主要是换地方这付出的成本也太大了!
王安和愁的也正是这个。所以在那愁眉苦脸。关键是住在这难受啊。这抬头不见低头见便罢了。万一再被小寡妇给堵住,这下田回屋的,这要是再有啥个误会,他咋解释得清!?
“你说是不是你大哥故意的想要逼走我们?!”孙氏连连冷笑道:“……我瞅着他这是盯上咱这屋了。好家伙,他能讹外人,凭啥就不能讹兄弟?!我就知道他绝对没安好心……”
王安和也愣了一下,道:“不能吧?!”
孙氏火道:“昨天他可忘了他是怎么说的?!他见你占了小寡妇便宜便要打,打到后来是村人给拉住了,他后面说啥你忘了吗?!他说要你赔。赔啥?!不就是讹?!”
王安和眉眼抽搐了一下,半晌都不知道说什么。这要是……这可真是……
话还没完呢,小寡妇就在外头嚎起来了,她已盯着王安和回了村了,之前也一直深恨孙氏骂她的前恨,现在逮到了机会,她能不报复?!
当下便站在家门口倚着门嚎道:“……没天理呀,来人评评理啊,摸了人,偷了人,难道就这么算了吗,亲兄弟还明算帐呢,偷摸着兄弟的小妾,难道就没个说法儿?!”
王安和本是老实人,一听这话,又气又急,顿时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
孙氏恶心的要吐出来了,听到这骂,哪能不出声?!
当下摔了门就跑出来了,指着她骂道:“狗攮的娼货,你是连狗都能攮的玩意儿,讲究什么赔不赔,你是大婆还是怎么?!不过是个跟人回家的小老婆,别说兄弟没碰你这脏货,便是碰了又是咋地,兄弟不能玩一玩玩意儿了?!啊,你是什么精贵玩意儿不成,你这货,就是那夜壶,专门捧承男人的屎货的破烂儿,呸……谁还能拿你当个金的银的瓷器不成,你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