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夫点头,端着茶杯走着,笑道:“这茶好啊……”
“一会带上一包家去,”赵掌柜笑道:“你就可劲的讨要吧,我家里只要有的,包管不心疼的给。”
马大夫嘿嘿笑,见好就收。知道他是真不缺,所以才毫无压力啊。
就是因为熟了,所以才这样。若是旁人家,他是万万不会如此的。不管多有钱,大夫的风骨不能丢!那自然又是另一种姿态了。就是完成任务了就走,哪里还会有这闲功夫闲逛。
赵显出来了,赵掌柜忙拉着赵显给老马介绍,道:“这是犬子,显儿,快见过马大夫。”
赵显忙施礼道:“赵先生!”
这个时代,大夫与老师一样,其实是可以被尊称为一句先生的,算是尊敬。
马大夫打量着他,笑道:“这哪里是犬子,这是一表人材啊,看不出来啊老赵,就你这五短身材,还能生出这么好的儿子来,真是白捡了,可见都是令夫人的功劳甚大。若是像你,这可了不得……”
赵掌柜急了,道:“说话就说话,你咋埋汰人呢?!我长的丑吗?!你才丑。就是我丑,我夫人美啊,我娶的夫人能差吗?!瞅瞅我这儿子的相貌,那是一等一的,我还怕儿子像我呐,像我夫人多好。要不怎么说,娶妻娶贤兼美,能改善家里子嗣的相貌,所以,我这有钱,又咋了?!至少有能娶美夫人,生美儿子啊,是不是?!老马啊老马,等哪天我倒是去瞅瞅,你儿子长的像不像你,是不是也好看,咱比一比,才知高低……”
两人相互拉拉扯扯吵吵嚷嚷的逛院子去了。
赵显一个头两个大,果然啊,能和老爹合得来的人都有点……一把年纪了,这么不靠谱,比什么儿子?!
哪怕是比,也比谁儿子更出息才是正常的吧,还比起相貌来。
闹腾了好一会,赵显把秦氏给扶了出来,马大夫与赵掌柜这才正色的回来了。
秦氏很是温柔,笑道:“见过马大夫,以后就劳烦马大夫了。”
“好,好。”马大夫对小辈还是挺温柔的,见她有点紧张,便笑道:“看你这肚子很正,别紧张。我瞧瞧脉象,你坐好,平复下心跳。”
秦氏忙应了,坐了下来。
赵显和赵掌柜咽了咽口水,也有点紧张,要是有个啥事,这可真是!能急死。但是担心的话又不能说出来,只能忍着。不然秦氏会更紧张。
马大夫等她面色平静下来,这才开始搭脉,他闭着眼睛,也不说话。弄的三个人都紧张的不行。
赵娘子也过来了,见搭脉呢,也没敢开口。
好半天,马大夫才松了手,笑道:“脉象很稳,挺好的。这一胎也很正。快五个月了。你的身子骨也不错,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平时也喜欢动一动的吧?!”
“是,”秦氏忙道:“我闲不住,不是安静的人。”
“就该这样,若你知道平常人家养鸡就晓得了,那活蹦乱跳精力好的,多数都是喜欢动的。现在怀了,也不必太紧张,别总是卧着,要少食多餐,不要吃太补。还有多在家里散散步,别大动,只走一走,将来利于生产。”马大夫笑道。
秦氏一一听在心里,道:“要吃补胎药吗?!”
“用不着,是药三分毒,胎既稳,吃那些做什么?!”马大夫摇头道:“过十天半个月我再来瞧瞧脉便是。五个月不小了,到年边上就得生,提前把奶娘和产婆找好吧,别像之前那个一样,万一出了事可不是玩的。”
赵显连连点头,之前县里的事他也听说了,便道:“找,现在就准备找了,找两个,家里反正不离产婆。”
“这一胎若是好,怕是得早产。”马大夫笑道:“你媳妇身子骨好,瓜熟蒂落,说不得就快。”
赵显喜道:“若是年前生了,可就是喜事了,落地就是一岁,过了年就是两岁。就能养得住了!”
古代就这算法,落地算一岁,过了年就两岁,哪怕生出来只几天,只要过个年也算两岁。
古代产子率低啊,很多人就产在出生这一关了,死胎多,一去去母子两命的更多。就算生下来了,也未必能养得住。
所以,古代就算是富贵人家也是有种说法的,孩子只有养到三岁左右才算是定住了,大概率是能养得住了。三岁以前只取小名,三岁以后,才会取大名,上告祖宗,记在祖谱的。要不然,孩子告诉了祖宗,结果没养住,这不是闹着祖宗玩儿么?!
所以,这种用虚岁的办法,也是一种对能养大孩儿的期盼。
赵掌柜也喜的跟啥似的,笑道:“身子骨好就好啊,好啊……”
“算起来,这一胎还生在恒子媳妇前头,陶氏的预产期在年后呢,”马大夫笑道:“到时候叫恒子先给你们这送礼。”
赵掌柜哈哈大笑,道;“我孙儿也算是赢他孩子一回。”
赵娘子喜的不成,问马大夫道:“真不用吃补药吗?!”
“用不着,可别乱吃,”马大夫道:“要是真怕营养不够,就养两头母羊在家里,挤了奶水就煮开了喝,每天一碗就尽够了。还有太补的东西别乱吃,不然以后孩子养的太大,生不出来,都没用!”
这一说都叫赵娘子吓的白了脸,连连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一定叮嘱厨房,别叫吃太补。”
就算养的再好,生不下来又有啥子用,这不是抓瞎么?!
还是等生下来了再好好养才是正理。
秦氏也有点紧张,一再的表示自己记下了。
赵掌柜要留马大夫吃饭。马大夫却收拾着药箱要走人,道:“在你这多拘束,我回我的巷子里去得了,不用留我饭。”
赵掌柜将茶叶拿上了,给他背上药箱,道:“得,咱一道走,我和我儿子一道去认认老太太。正好顺路。”
马大夫乐的不行,笑道:“你这半点没个财主的样子,啧啧,天天往我们那破巷子里钻……”
赵掌柜笑骂道:“去你的,老马你不是好人,再敢打趣我。”
赵显对秦氏和赵娘子道了别,赶紧的带着人拿着礼物,急追着出去了。
“去了那边可没人招待你,兴柱忙着呢,恒子和强子都没回来,”马大夫道:“要是不嫌弃,在我家吃两个包子得了!”
赵掌柜笑道:“都是一家人,吃包子就吃包子,谁还兴非得吃大餐了?!”
“也是,你这财主家里天天吃大餐,吃包子也时兴呢,”马大夫笑呵呵的上了马车,谢过赵显相扶。
赵掌柜无语至极,熟了就知道人的本性了,瞧这说话,贱兮兮的。好歹是个杏林人士,怎么就这么的……
“平常只晓得你姓赵,你大名叫啥?!”马大夫道。
“赵德怀,德行的德,胸怀的怀,你呢,平常只知道你叫老马,你大名叫啥?!”赵掌柜没好气的道。
“哟,这不就成了一家人了吗?!我马德才,德行的德,才能的才,除了姓不一样,咱俩就该是兄弟啊……”
“……”赵掌柜。
赵显哭笑不得,也插不上话。马大夫与张兴柱是兄弟,现在与爹是兄弟,爹与张恒是兄弟……这辈份乱的……我的天呐,去了可怎么请安称呼?!
翠兰将事情告诉赵幼娘,赵幼娘见嫂子身体很好,心中便定了。
“老爷和大少爷跟着马大夫走了,带着礼走的,说是去见见亲戚,去张家了……”翠兰道。
赵幼娘心中那股挥之不去的怪异感就升上来了。预感也越来越深。一直觉得自己是多想,但这个事做的,兄长一回来,爹就带人去了张家,这不就是上赶着怕是去看人的吗?!
除了这个,还能急啥啊?!
赵幼娘道:“这个时候怎么去了?!不是说恒子叔去了乡下吗?!且不在家呢,我听娘说了。说张爷爷也在忙着装修的事情,哪里有空招待他们?!”
翠兰只盯着她细细的瞧,也不说话,只嘻嘻笑。
“你这怪丫头又是怎么了?!”赵幼娘心跳的不行。
“姑娘可不能称呼什么恒子叔,张爷爷,不然将来,这得乱成什么样儿?!”翠兰笑嘻嘻的道:“……招待不招待的,老爷和大少爷哪里在乎,本来去,也不是为了做客的。”
赵幼娘当听不懂,听不见。当聋子也罢了。
翠兰笑嘻嘻的道:“姑娘,我下午告个假要回家一趟,要不要我去城里打听一下张家的事?!尤其是……”
“别胡来!”赵幼娘斥道:“……一切有爹和大哥,你急什么?!”
“老爷和大少爷打听他们的,自有眼光,不过我也替姑娘着急啊……”翠兰笑嘻嘻的道:“至少要知道,他心里眼里有没有其它姑娘吧?!不然若是去了,岂不是堵了心,恶了胃口?!万一人家心里真有个什么心上人,姑娘可咋整?!那这事,可就不美了,也万万不能成了。姑娘也得拒了!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姑娘可千万别害羞,我去市井里打听打听,弄清楚就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