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嵩笑着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他没有去处,索性去班房里将睡得直流口水的李奎提溜出来,两个人坐在房顶上,对着月亮喝酒。
“不是,哥,你有啥事啊?咱们就不能找个暖和的地方说吗?这也太冷了吧?”
李奎打了一个寒颤。
他刚才还睡觉呢,转眼就被拽到房顶上来了。
这风大的,要不是他块头够大,都得被吹下去了!
“你很煞风景。”李嵩白了他一眼。
对月喝酒,多有情调啊。
李奎:……
“我真是没看出来啊,哥你居然还这么文绉绉的?”
咋好的不学,偏偏学文人这股劲啊?
这有啥好的啊?
还对月喝酒,怕中不了风,死不了啊?
“别废话,我问你……你想你媳妇不?”李嵩忽然问道。
这李奎是成家了的,只是家并没有在镇上。
所以李奎一个月里只能回家一次,待上个三四天而已。
“想啊,怎么可能不想啊?有的时候想的身体都疼。”李奎说着说着就不正经了,嘿嘿的坏笑了两声。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大动作的转了个神,直勾勾的盯着李嵩。
李嵩皱眉:“你发什么疯?”
“不是我发疯,我说你是怎么回事?你可是从来没有问过我这些事情的,所以……你到底是咋着了?想女人了?”
李奎越说越兴奋,瞌睡都跑了。
他觉得还是很有可能的嘛。
男人嘛,怎么可能会不想女人呢?
尤其是尝过滋味之后,那怎么可能会割舍的下?
“欠揍是吗?”李嵩白了他一眼,后者立刻捂上嘴巴。
不过也就一会而已,过了一会李奎又大大咧咧的问道:“快说啊,你叫我来陪你喝酒,不就是想说说么?你要是不说我就回去睡觉了啊?”
大老爷们,矫情个屁啊。
李嵩也是个痛快的,便将刚刚听见的话说了一遍,说完还不忘嘱咐:“这件事不许往外说!”
李奎也是个有分寸的人,他点点头,然后坏笑着用胳膊肘碰了碰李嵩,问道:“咋着,是不是觉得人家顾夫人拒绝了你,看不上你,你觉得心里还挺不得劲的?”
“也不是,就是觉得……我还以为……其实也没什么。”
得,说了一堆废话。
不过也不全是废话,李奎好歹和他是多年兄弟,也多少听出点意思来了。
他灌了一口酒,没调侃兄弟,而是认真的说道:“你要是觉得想娶人家,那就去,和我在这里喝闷酒有啥用啊?”
其实他心里是高兴的。
兄弟十年了,眼睁睁的看着兄弟孤独苦闷了十年。
现在看着李嵩终于对别的女人感兴趣了,哪怕是李奎眼中的“大娘,大嫂子”,那也是好的啊。
最起码是对女人感兴趣了不是?
“我并没有想娶她的意思,就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李嵩喝了一口酒,觉得自己不知道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乱七八糟的!
“咕咚咕咚……”
李嵩抬起酒坛子,就咕咚咕咚的灌了起来。
这种烦躁的心情,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那你就弄明白自己想干什么是什么意思啊?弄明白了,就去做。”李奎不是个多好的聊天对象。
所以他并不明白李嵩到底是在苦恼一些什么。
李嵩闻言并没有说话。
李奎有些着急的问他:“你给兄弟一句痛快话,你到底对那个顾夫人喜欢不喜欢啊?”
要是喜欢,那他就帮兄弟一把。
更何况那位顾夫人虽然都快四十了,但是长得还是挺漂亮的,和一般的乡下妇人并不一样。
更何况她还有一个状元儿子,这样的人家,也算是门第不错了。
要是喜欢,那就去追求呗。
还白得了这么多儿子呢,多好。
“我对顾夫人是欣赏,但是并不是男女之情。”
对这一点,李嵩还是很肯定的。
他只是单纯的欣赏顾以沫,只不过因为顾以沫的一些事情,让他有了诸多感触,才有了现在满怀心事的样子罢了。
其他的……
他可以肯定自己并不想娶顾夫人。
“合着你说了半天,在说啥啊?”李奎懵了。
这大晚上的,咋说了半天,还是说了个寂寞啊?
李嵩:……
“行了,烦不烦,你回去睡觉吧。”
“你还嫌弃上了!这不是你非得拉我上来吗?”
“赶紧滚蛋吧。”
“什么人呐!”
李奎是个粗枝大叶的,拍拍屁股就跳下去,回屋睡觉去了。
大晚上的,谁有那个功夫悲伤秋月啊?好好睡个觉,不香吗?
“莲儿,如果你还在,那该多好啊……”
想起自己去世的妻子,李嵩心里悲苦不已。
有些人,哪怕死了,也让人无法忘却的。
其实他早就从丧妻之痛中走了出来了,只是……莲儿的去世,也带走了他所有的柔情罢了。
此生,他已经不想再去考虑男女之情了。
——
第二天一大早吃了早饭之后,顾以沫就告辞离开了。
只不过在府衙门口,撞上了匆匆而来的孙嘉禾。
两个人打了个照面,顾以沫只是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眼熟,却并没有认出来。
孙嘉禾楞在原地,忽然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身后的管事,吩咐道:“你去办吧,我在外面等你。”
说着,转身就追着顾以沫跑了过去。
“请留步,请留步。”
顾以沫听见声音,也没觉得是在说她,自顾自的走着。
一直到孙嘉禾拦在了自己前面。
孙嘉禾今年三十了,看上去稳重干练,五官硬朗又温和,很难得将这两种矛盾的气质融合在一起,却没有丝毫的不妥。
简而言之,孙嘉禾是一个让人看了就觉得可靠稳妥的男人。
“你……有事吗?”
顾以沫上下打量着孙嘉禾,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是在哪里见过呢?
她似乎……想不起来了啊。
孙嘉禾也颇为尴尬,没有想到对方居然真的认不出他来了。
一时间,两个人相对无言。
“你要是没事,我就走了啊。”顾以沫说道。
这人怎么回事?
拦下她了,却一个字不说?
“不是,那个……”孙嘉禾也不是扭捏的说,见顾以沫真的认不出他来,便干脆做起了自我介绍,“娘,我是孙嘉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