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哒等到忙完一切,天也彻底黑下来。夏天长昼短夜,天黑下来差不多是过了晚饭的时间,因此两人都是饥肠辘辘的。
茅九伸了伸懒腰,说:“走吧,小山。九哥给你做饭吃。”
小山想到要下楼有些不情愿,心里头的想法在脸上表现出来。
茅九问:“怎么了?你是……怕狗?”
虽然很丢脸,但小山还是默认了。
他小的时候被狗吓过,现在有心理阴影。
茅九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狗有什么可怕的?还是一条看起来那么二的狗,九哥告诉你,只要心中无畏就什么都不怕!”
小山有些好奇的问:“九哥看见大鹅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茅九的笑容僵在脸上,有些尴尬的说道:“是、是的。”
“九哥好厉害!我、我试试看。”小山捏着拳头挺起胸膛,严肃着小脸说道。
茅九跟在小山身后,不知为何仿佛听到了大鹅那粗嘎得意响亮的叫声,猛然回头。沉默半晌,“啧,自己吓自己。”
嘴上是这么说的,脚下却不自觉的加快的步伐。足以说明大鹅这种恐怖的生物在茅九的童年阴影中占据了多么重的地位。
幸运的是,两人下楼之后没遇见那只哈士奇,估计是被关起来了。小山明显的松了口气,茅九则是目不斜视经过正坐在客厅布艺沙看书的6修珏,走向厨房。
打开冰箱,现里面肉和菜都挺丰富的。茅九拧着眉琢磨该做哪道菜,其实他会的也不多,都是些家常菜。而且也不经常做,偶尔心情好了才做一次。
家里掌勺的都是师父,每次他心情好做菜,师父都会吃得泪流满面而且全部吃光,根本连一口都没有给他留下。
6修珏突然在他身后出现,问:“你要做饭?”
茅九回头看过去,不免又被惊艳了一下。
只见6修珏已经换了身装束,上身穿着一件浅灰po1ot恤,倒是把好身材给勾勒出来。照茅九一双练出来的利眼,能肯定衣服底下的腹肌绝对是均匀分布且是薄薄的一层肌肉覆盖上去,没有虬结也不扭曲,充满力量还不缺乏美。下身是一条宽松的九分休闲裤,露出脚踝,显得腿很长。耷拉着蓝色拖鞋,靠在门边上。
脸上戴了金丝边眼镜,少了点儿锐利逼人,多了点儿儒雅温和。五官极为标准,双眸如点漆,望过来时跟对着情人似的,满满诉不尽的情。
茅九抖了抖胳膊,差点被自己的想象给惊到。他挪开目光,耳朵有些烫。幸好他对自己的面部表情已经控制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哪怕内心火山岩浆齐喷,表面淡定稳重如看着肉的狗。
他轻声的应了一声,结果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儿千回百转,差点暴露内心。
6修珏眼眸含笑直勾勾的瞧着茅九,顿了会儿说道:“煤气、电、锅碗瓢盆铲子加食材,都是我的。”
茅九一个不小心捏爆了手里的番茄,红色的汁水顺着指缝蔓延了白皙的手掌,滴落到地板上。猛然觉得有一股灼热的视线盯着自己的手,回头却只看见6修珏垂眸淡笑的得意模样。
把捏坏的番茄放到砧板上,茅九打开水龙头慢条斯理的冲洗。
“水……也是我的。”
冲洗的动作一窒,然后关掉水龙头。茅九问:“多少钱?”
“嗯?”
茅九狰狞的微笑:“我付钱。”
“东西是我的,我卖不卖看我心情——”眼见茅九处于濒临爆的状态,6修珏改口说道:“当然,听说你是老三的救命恩人。我不至于这么小气……按市价来算。给你个优惠,食材、锅碗瓢盆之类的,给你免费。不过水电费你就得付了。”
茅九微笑:“应该的。”
6修珏点点头,本来要走的又停下来劝道:“其实你可以不用受气的,毕竟你是老三的救命恩人嗯……虽然不知道这里头存了什么水分……不过我老6家是不会亏待你的。不如,你搬出去?呐,你住过总统套房吗?里面各种高设施,帝王享受,我出钱,你——和外面那小子一块儿去住。”
茅九背转过身,拿起刀猛然一刀砍在砧板上。语气淡然:“不去。”
6修珏心跳快了一下,又说:“你要是不喜欢住酒店,我另外安排个高级公寓,水电全免,爱住多久住多久。”
茅九从冰箱里拿出胡萝卜,一刀一刀的砍下去,边看边阴测测的盯着6修珏……某个部位。
6六少莫名的蛋疼,耸耸肩无趣的离开。
茅九盯着砧板上的胡萝卜,狞笑着把它切成了碎丁丁。
听着厨房里头传来的快有节奏的砍砧板声音,6修珏不自觉的笑了。有点儿得意,有点儿趣味,有点儿快乐还有点儿淡(蛋)淡(蛋)的疼。
没人知道,其实面对着茅九的时候,6修珏的心跳有那么一瞬间是乱了的。尤其是那一声千回百转的回应,差点就尴尬的硬了。
本来好不容易静下去,眼睛又死死的盯着那只沾了红色番茄汁的白皙的手。红色和白色交相辉映,竟极为旖旎。
6修珏不受控制的在脑海里想象着舔舐那只手的画面——幸好及时打住,不然真就出糗了。
思及此,6六少心里又有些哀愁,难得碰上这么合乎心意的人,奈何……一点都不温柔。
一点都不温柔的茅九跟对付灭门仇人似的切菜、炒菜,愣是把做饭做得杀气腾腾。折腾了好一会儿后才把一盘瘦肉炒胡萝卜以及一碟子番茄炒蛋端上桌,出厨房招呼小山来吃。
小山听到后跟进厨房,6修珏挺好奇茅九能做出什么菜也就跟着进去。一见白木桌上摆着两个样式漂亮的菜倒是挺惊讶的。
不过转念想想茅九那身乡下来的装扮也能理解,农村孩子早当家嘛。
样子看上去不错,味道闻着也挺香。
茅九端了两幅碗筷过来,一见6修珏也在便问:“6先生,吃过了?”
6修珏挑眉,修养极好似的回答:“没呢。”
“一起?”
“不了。我怕被毒死。”
茅九冷笑:“说哪儿的话呢6先生,再毒的毒|药遇到您的舌头,都得偃旗息鼓。”
6修珏淡笑不语,也跟着坐下去,就那么看着。
小山不参与进两人的争斗,默默的当哑巴。盛了两碗饭……是粥吧?好像没米汤,那……大概是饭?
茅九和6修珏冷冷的对视,眼没抬的接过小山递过来的碗。
6修珏看了一眼那碗里不知是粥是饭的东西,微微的露出兴味的神色。
小山饿得饥肠辘辘,率先说了句:“九哥,我吃了。”然后下箸,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嚼没两下哇的一声吐出来。
茅九瞪大一双平时严肃的圆眼睛,问小山:“怎么了?”
小山苦着脸,哑着声:“咸。齁。”
怎么可能?他都下的跟往常一样的量啊。
茅九把番茄炒蛋推到小山面前,说道:“那尝尝这个,冲冲味道。”
小山夹了一大把番茄炒蛋往嘴里塞,又哇的一声吐出来。
茅九眼睛瞪得跟受惊的猫似的,问:“又、又怎么了?”
小山快哭了:“甜。”
茅九长大嘴巴,不信。两样都尝了一口,难受得他怀疑自己还在不在人世。低头一看碗里的饭呃……粥?
他喃喃道:“我做的是饭啊……”
6修珏有点儿不相信,毕竟那些菜看起来卖相很不错,闻起来也很香,最重要的是茅九做菜时一脸五星级大厨的自信……
他尝了两口,然后淡定的吃下去,淡定的抽出纸巾抹嘴。
茅九期待的看着他。
6修珏猛然拍着桌子大笑,笑得金丝边眼镜都快从鼻梁上掉下去了。
“我头一次见到哈哈哈……头一次!哈哈哈哈,能把菜做得这么漂亮这么自信还这么难吃的哈哈哈……厉害厉害!”
6修珏竖起大拇指,一边狂笑一边称赞。
茅九面无表情,内心哔了狗。
明明从小到大每一次做饭师父都会争着抢着把菜吃光啊!每次吃都会感动得掉眼泪,这难道还不能证明他已经拥有了五星级大厨的实力吗?
茅九内心沉重的想:难道是水土不服的缘故?
此刻,远在喜马拉雅山山脉登山途中休息的茅老感叹,顺道在老友们面前再一次点亮了慈爱的老父亲光环。
“我们家小九五岁的时候,白白胖胖,贼乖。软软的一团小包子。有一次我出去办事儿,回来后看到小团子围着我给他买的小围裙,拿着大锅铲炒菜做饭。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说心疼师父,要给师父做饭……我当时感动得眼泪差点掉下来——当然在我吃的时候眼泪就掉下来了。”
老友们很羡慕,好奇的问:“太感动了吗?”
茅老沉重脸:“太难吃了。”
小山连忙跟上去。
茅九垂眸看着在大太阳底下滑过去的两条蛇一般的阴影,顿了一下继续走。面上没什么神情,只是心里有些不悦。
不悦眼前这群人作的孽,这到底得是多深重的罪孽,才能让阴界之魂不顾太阳对魂魄的伤害执意报复!
此时此刻,就在陈雪的身后,有个穿着红衣的女鬼伸出手正蓄势待,而在前面一辆轿车飞的行驶过来。
尽管心下不悦,茅九还是走上前,停在陈雪的身边一边拉住她的手腕扯过来,一眼瞪过去冷冷的警告那个红衣女鬼。
红衣女鬼心有不甘,却察觉到了危险,转身飞快的消失。
被抓着手腕的陈雪尖叫了一声,一巴掌抬起来要打茅九的脸。茅九松开她的手,向后退了两步。小山上前就护着茅九,质问陈雪:“你怎么打人?”
陈雪瞪圆了眼睛,怒道:“他非礼我!”
蒋良走过来拦住陈雪:“怎么回事?”话是问的陈雪,眼睛却看向茅九。
茅九对蒋良倒是没那么厌恶,他看得出,蒋良眉清目秀,目光坦荡,眉眼无邪气,是个善良明理之人。
茅九抿唇,说:“认错人了。”
陈雪不听这解释,正要好好嘲讽,被蒋良拉了一下,责备的话就梗在喉咙口没有说出来,悻悻然的撇开头。
蒋良则是朝着茅九点了点头,恰是时,绿灯亮了。
几个人便朝着对面走,被人群冲散。走过天桥的时候,茅九停了下来低头看之前站着的红绿灯路口,那里站着一个红衣女人正抬头冷漠的盯着这边。
茅九眉头微微皱起,感觉不太对劲呐。
茅九和小山走进旅馆的时候,陈雪和蒋良正在登记。陈雪一见茅九,直接翻了个白眼。小山对她很讨厌,臭着脸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茅九更加不会看她了。
陈雪这白眼算是白抛了。
蒋良登记完回头也看见了茅九,点头微笑示意。
茅九回以一笑,青年温润一笑,很是漂亮。便是对他观感不好的陈雪都微微的愣了一下,回过神后对茅九的感觉就略微复杂了。
“你的房间在a3o,我的在a39。隔了一条长廊,有事儿去找我。”
陈雪接过钥匙卡,感谢的点头。两人上了三楼要分开的时候,陈雪禁不住问他:“蒋良,你……你怕不怕?”
蒋良看她一眼,沉默良久:“怕。”
陈雪咬着唇,“你信了对不对?”
蒋良直视前方,不知在看些什么。
“陈雪,我看到了。”
“什、什么?”
“这两天我开始看到一些东西,黑色的影子,黑蛇。还有,刚刚在路口有个红衣女人站在你的背后,她想把你推到路中央。”
陈雪踉跄后退:“你、你骗我对不对?”
蒋良眸光意味深长:“我们和季言分开很好,至少能活得久一点。”说完,他便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顿了一下,说:“那个女人,我见过。在我们旅游的小城镇那儿的墓葬区。”
陈雪彻底崩溃,手心捂住嘴低低的哭泣。
茅九和小山走上来的时候就看到陈雪孤伶伶的站在走廊哭,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可怜又凄惨。只是茅九和小山两人,一个对女色不感兴趣,一个还不到感兴趣的年纪。
于是两人穿过陈雪,视若无睹的走过去,开门,进去,关门。
陈雪:“……”我跟你们讲你们这样是不会有女朋友的。
季言刚和苏静做完,不理睬苏静的撒娇起身进入浴室中清洗。打开淋浴头,冷热适中的水喷洒下来。他关掉淋浴头,在头上抹了洗露,闭上眼睛搓洗。
本是开了条小缝的门悄悄的关上,锁紧。
躺在床上的苏静撇撇嘴,拿起床头上的手机和耳机,开了最大的声音挂在耳朵上。然后上交友网站和一些男性朋友打情骂俏。
季言洗到一半,泡沫进了眼睛,抬手摩挲着淋浴头开关。手背一个不小心,把开关开到了最大,滚烫的热水一下就喷洒出来。
shit!
季言跳开热水,低咒一声,摸了条毛巾擦干眼睛。擦着擦着顿觉不对,怎么是一缕缕的?
睁开眼睛,赫然惊见手里是一戳戳的长,女人的长条。从上面垂下来,季言抬头一看,惊叫一声。
只见原本是淋浴头的地方竟然停驻着一颗高度腐烂的人头,女人咧开嘴,只剩两个黑洞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他。
季言吓得差点摔倒,慌忙转身跑去开门,却现浴室门早就被锁紧了。他用力的拍门,踹门,叫嚷苏静开门。
浴室外的苏静背对着浴室门,跟着音乐的节拍摇头晃脑,此时音乐正好到了最高|潮的部分,鼓点密集。苏静心里还在感叹这耳机质量好,不愧是上万的限量版。
果然跟着季言就是有好处,要不是郭茴死了,还轮不到她上位。
“郭茴呀郭茴,你死了都不忘造福姐妹。等回去了我给你烧个几亿,你就安心的走吧。”
季言的脖子被头勒住,脖子上明显的出现了一条很深的勒痕。他的脸已经胀成紫红色,眼睛翻白,舌头吐出,手脚慢慢的没有力气挣扎。
‘喀吧’一声,他的脖子断了。
季言缓缓的滑落在地,头慢慢的爬回去。女人头重新变回淋浴头,水继续喷洒下来。浴室恢复原样。
苏静玩着玩着,忽然断电了。房间一片漆黑,苏静极为不悦的骂了一声,摘下耳机,听到浴室水声哗哗,眼睛转了一下,下床走到浴室门口。
娇滴滴的唤了一声季言,没有回复,只听咔的一声,浴室门慢慢的开了。
苏静妖媚的笑了,充满了性|暗示。她推开门:“季言……”门一开,手机灯光一照,只看见季言倒在地上。苏静心里疑惑,向前走了一步,肩膀碰到了什么东西。她抬起手机照过去,是戳头。
苏静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腿肚子开始打颤,顺着头往上照光,只见一个留着非常长的头的女人人头就贴在她的脸侧,两个黑洞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苏静尖叫,转身连滚带爬的逃向门口。
女人头度比她更快,飞扑过去咬住苏静的喉咙。苏静惨叫一声,挣扎了几下便倒在地上抽搐,女人头消失而她的喉咙破开了一个大洞。血汩汩的流出来。
房间内的灯再次亮起,重新恢复光明。
和两人一起过来的住在隔壁的孙全听到声音,过来敲门。没人理会,不悦的啐了口,转身回房。
当他关上门的时候,只见他的背部嵌着一个已经腐烂的女人人头,人头嘴巴的部位缓缓的露出诡异狰狞的笑。
“啊——”
茅九猛然睁开眼睛,翻身从床上下来,随手拎起一件单薄的外套披在身上。绕过小山睡的那张床时帮小山捏了捏被角,然后拿了包袱里的二十枚开元通宝铜币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门。
关上门之后,随手将二十枚铜币系在腰间,妥帖放好。那二十枚铜币用特殊的手法串在一根红线上,若是抹了茅九的血或是开了法力便成一把威力巨大斩妖除魔的古铜钱剑。
茅九走到陈雪住的a3o,却见门大开着,屋里头灯光亮堂却没什么人气,诡异得紧。四周也是一片死寂,按理来说方才那一声尖叫能把整层楼的人吵醒,然而此刻走廊一片安静,每间房的灯光也是关着的。
茅九侧头从走廊的窗往外看,外头一片漆黑,一片死寂。平常这个时候外面虽关闭了很多店,然而还有彻夜不关的店面还有一些路灯、广告牌、led灯等,如今全都关了。
此时此刻,便是连风都静止了。安静变成了死寂,一丝活人气息都没有。
“鬼域。”
茅九两手成掌合在一块儿,中指、无名指、小拇指相互勾缠比了个奇怪却莫名吸引人的姿势。食指相叠摆在胸前,道了句:“破!”
明明是轻风一般的声音却似千军万马奔涌而来,汹涌的力量咆哮着撕碎整条长廊的死寂。没过一会儿,在茅九的眼中,本和白天里没有异样的第三层楼全被黑雾笼罩。
那些黑雾张牙舞爪,形成幢幢鬼影穿梭着整层楼。像是遇到了节日,兴高采烈的奔跑欢庆。
这些黑雾形成了鬼域,即位所谓鬼域形成的原因。鬼域,顾名思义,鬼的世界。阳界和阴界就如同邻居,平常时候互不干涉,可若是有了一个契机就会相互串门,两个世界相叠。
但鬼域形成的条件并不容易,先要地方够阴,一般来说是坟地或是万人坑之地。其次要鬼多,就像人多了就能形成一个部落,鬼多自然就能形成鬼域。
茅九猜测,这旅馆的原址应该是个坟地。
6修珏的长相极为好看,肖似其母。其母当年又是帝都出了名的美人儿,引来很多豪门少爷追求。6修珏相貌上肖似母亲,俊美如玉,唯独一双眼睛不似其母那典型的古典韵味的丹凤眼,而是较为深邃的深窝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