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凌起得很早。
半夜跑到心上人那儿睡的后果,就是他不得不趁长辈还没有起床,回到自己的房间。
于眠昨天有些累,晚上又想了很多事,睡得比较熟,没有发现男友的动静。
等她醒来,身边空荡荡的,洗漱后下楼,祝凌已经叼着馒头,眼睛笑得弯弯,和她打招呼。
“唔唔唔……”
“你先吃完再说吧。”
于眠见男友含糊不清,还非要和自己说些什么的模样,无奈道。
祝凌的亲戚家人们没有一起坐在桌前吃饭,他们早上都习惯把东西做好后留在厨房,谁要吃就自己拿。
眼下只有她和祝凌,以及比于眠晚一点下楼的祝凌堂姐。
祝堂姐很是不客气,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吃完了快走,莫名其妙到我们这儿蹭吃蹭喝蹭住,真把自己当祝家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后,好像这个堂姐更讨厌于眠了。祝凌盯着对方眼皮上的青紫,声音阴冷:“你是希望我把碗摔碎了再丢你脸上?”
堂姐话音一哽,随即恼羞成怒。无论如何他们都是祝家人,祝凌在外人跟前这么不给她面子,果然是心都被勾去了。
她母亲从小就教育她要重视家族,家里有再多矛盾,对着别人都应该一条心。
但堂弟三番两次对自己进行暴力威胁。要不是她妈种地供小姑读书,祝凌家现在能开公司?本来就是欠她家的,摸一下怎么了,谁让他长了一张艳丽勾人的脸,还要打人,护着他的相好,真是……
养条狗都知道感恩呢。
这话她不敢说,本身只是一个怂货。只能暗戳戳地想,等到了祝凌要结婚的时候,她家一个人都不出,看到时候他会不会觉得难堪。
于眠不想在祝凌老家和人产生冲突,她只是来看祝凌的,在心里给这个祝家亲戚打了个叉,面上波澜不惊。
祝家人仿佛无视了她。当于眠起身要走时,祝凌也要走,他们才像幽/灵一般冒出来,纷纷阻拦。
大姑爷斜着眼,望着小妹家的这个儿子,小声嘀咕:“我就说前面一个妹夫八字不好,难产去世就算了,还要留下一个小的,也是个祸害精。”
“你这是要跟她走?”
在大伙儿隐隐有些将怒火转到于眠身上,祝母却同意了。连儿子女朋友都跑过来了,也不知道祝凌这个小子说了些什么坏话,她怕再丢脸。
本来是觉得大儿子近日没闹事才决定带他来,等祭拜祖先的时候,让祖宗们保佑保佑儿子的学业,祝凌也是知道的。他不领情就算了。
“要走也得去给先人磕个头。”
祝母指了指后山的宗祠,语气很淡然,“好歹你奶奶在你爸死了,那边不要你时,决定把你留下。祝家把你养大了,该懂点事。”
祝老爷子也懒得再管,去问他小孙子:“慕林中午想吃什么,爷爷给你做。”后者和祝凌的继父安安分分站在一边,像极了乖巧懂事的人。
“诶,你不在老宅过年,那我红包只给慕林了啊,是你自己要走的,不是我们赶。”他姑爷说。
刚才还拉着不让走,现在倒是爽快。
祝凌咬着唇,眼眸漆黑,一言不发地往后山走。走了几步返回来,扯过于眠的手,把她也拉去。
祝凌老家的后山建了一个祝家宗祠,年头不小。每年过年,不管祝家的嫡支还是旁支,都会从天南地北聚集到这处,进行祭拜。
于眠小心地避过脚下的水沟,见男友不管不顾,用力握着自己的手,前往宗祠,犹豫道:“我去不太合适吧。”
于眠家亲戚少,也没有这些“宗族观念”,但她大概了解一些相关知识。一般不都是有了婚约,或者结婚之后,才能在夫郎的祖先前上香磕头么。
“怎么不合适。”
祝凌背对着她,声音冷硬:“我只带你去拜一个人而已,又不是整个祝家。现在什么年头了,我想让去世的长辈见见我喜欢的人,还需要提前预约吗。”
他在不高兴。
于眠闭嘴了。
宗祠和祝家老宅一样,被修缮过多次,去年刚翻新过,很是漂亮庄严。
桌上密密麻麻整齐地摆放着牌位,于眠看到了祝凌奶奶的名字。
祝凌拜了三拜,又把于眠介绍给天上的奶奶,好像从此认定了她。
于眠想,我何德何能。
世上有许多人像祝凌一样,拥有飞蛾扑火的感情,用尽了热情和真心,得到的结局却不一。
在祝奶奶的牌位前,于眠恭敬地低头拜,默默道,请您放心。
如果这辈子她真和祝凌结成连理,此生一定好好珍惜他。想是这么想,她要努力在行动中兑现承诺。
……
山里比外面的气温低,祝凌穿了一件v领的蓝色薄毛衣,抵挡不住寒气侵蚀。
于眠把自己的衣服给了他,他不愿意。祝凌还沉浸在阴郁的情绪里,虎着脸道:“你就不冷了?”
“我身体好。”于眠笑道。
见男友不动,干脆直接帮他披上:“听话。”
祝凌闷闷地拉紧了衣服,仔细嗅还能闻到清新的洗衣粉味道。
告白的那个晚上,他和于眠一起手牵手走在路灯下,星星在天上闪烁,夜风清凉。
于眠也是这样,怕他冷,把身上的外套递给他。
有人关心的感觉很好,被在意的人关怀,效果加倍。
他拖拖拉拉挪步过去,抱着心上人:“以后我能跟你讲家里的事吗?”
那些藏在心海深处,也许平时不会想起,等到情绪低落或者夜晚失眠时,就跑出来骚扰人,让他闭眼睡觉也皱眉的记忆。
于眠只是体贴地抱紧了男友。
温柔的声音贴近他耳边,春风一样抚过:“好。”
不管是哪种负面情绪,她都希望在祝凌无助和悲伤的时刻,陪着他。
她懂的,祝凌嘴上和行动上想要离开,可真离开,一定是失望与难过。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不由得叹口气。那些是祝凌的家人,在没有打算断绝关系的情况下,于眠不好出头管祝凌的家事。
只能跑到这里找他,无视他堂姐的白眼,公开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把她的少年,拉入自己的怀抱。
“当年确实是我奶奶要把我留下来,所以我记着这份恩。我爷爷在我小时照顾过我,我也记着,也很少顶撞过他,除非祝慕林太过分。还有我妈,高中起就不怎么给生活费,但给了我自己的房间,帮我付学费,找关系,也算是有恩。”
他唠唠叨叨了许多:“于眠,我都记着的。”大姑爷说他白眼狼,可他不是。
“嗯,阿凌是个好孩子。”
于眠难得听他讲心里话。
昨天和今天,她看到的祝家气氛都不是很好。
祝母娶了新夫郎,又有了个小儿子,祝凌又是不愿意受气的,他母亲和爷爷护着小的,他大姑家也一言难尽。
于眠不可能再让祝凌养成前世成年后的性子,在社会上难免与人交往,如果浑身是刺,以后如果要淌娱乐圈的浑水,怎么自保。
祝凌嘴角扯了扯:“也就奶奶和你说过这种话。我自己什么脾气我知道……唉算了。”
他从于眠怀里退出来,开玩笑道:“你这可是当着那些人把我带走了啊,要好好对我哦。”
“他们在老宅过年,城里那个房子就我一个人,冷冷清清。大年三十要到了,于姐姐,你……”
他用试探的眼神看于眠,于眠很上道:“到我家。”
祝凌对手指:“哎呀,这个,伯父伯母会不会不方便,不是还没有认可我嘛~”
她妈是意见比较大,但她爸和弟弟是自己的支持者。于眠又做了几次父亲的工作,已经把父亲拉到自己这边了,剩下一个坚持反对的母亲。
尽管于母说,祝凌考上大学就同意她俩交往,内心是笃定祝凌考不上的,但她妈是个言而有信的人。等她把这学期祝凌的成绩单给对方看,让祝凌到家里过年也不难。
信你于姐姐。
于眠捏了一下男友软嫩的脸蛋。
祝凌抱怨:“怎么老是捏我啊,我又不是橡皮泥。昨天你就捏我,好玩吗。”
“好玩。”祝凌的脸上肉不多,但触感很不错,于眠觉得对方像一只小可爱时,就喜欢捏一捏,看他气呼呼的模样。
不知不觉,两个人的身份好像转变了。
高中是祝凌撩拨于眠,让她不知所措,交往的一开始也是祝凌牵着于眠往前走,渐渐的,祝凌却感觉自己被这个人吃得死死的。
他以为两个人的感情中自己会是把控的一方,因为于眠对恋爱一窍不通,观念又古板。
他的于姐姐发现自己在看她,低了头,温柔亲他的眼睫,酥酥麻麻。
不同于祝凌喜欢接吻,于眠亲他,经常亲的部位是发顶、脸颊、眼皮、耳垂,甚至手指。
明明是浅浅的吻,比唇与唇的触碰还让人心动。
祝凌的手攀上于眠肩膀,迷迷糊糊任由她疼爱,脑子里飘着一个问题:这人到底有什么魔力?
何时变得这么会的。
山风吹拂,于眠打了个哆嗦。
甜蜜的互动停止。
“咳咳,我们还是早点回城吧。”
祝凌:“……”
人家才刚刚有点感觉呢。
唉,收回刚才那句话。他家于姐姐啊,有的时候还是不解风情。
这么嘟囔着,少年悄悄地弯了眉梢。
作者有话要说:山:空气中都是恋爱的的酸臭味,哼,看我刮一阵风把你们吹跑。感谢在2020-04-2404:52:42~2020-04-2620:14: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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