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会时,果然有御史当朝弹劾师容凛的不敬之罪。
然即便太后想要治师容凛的罪,也不得不考虑师容凛背后那二十万大军,以及在民间的威望。
最后不但不能治罪,还要赏赐安抚,这心里着实憋气。
合欢香一事并没有声张,毕竟中了此香的是师施,若是传了出去,有碍她的名声。但太后却必须给师容凛一个交代,为什么师桓的屋里会有合欢香?
对此,秋霞站了出来,声称是她仰慕师桓的风采,便想用这香与师桓成就好事,没想到却害了师施。
慈宁宫中,太后红着眼对师容凛道:“是哀家疏于管教,这个丫头才会如此胆大妄为,这才害了长乐,都是哀家的错……”
“这个丫头交给你了,随你处置!”太后擦了擦眼泪,最后如此对师容凛说道。
秋霞毕竟是太后的贴身宫女,即便犯了错,也轮不到外人来教训的。师容凛虽心中满腔怒火,可此时也不得不按捺下来。
他沉声道:“此事自是不关太后娘娘的事,娘娘莫要因此自责。至于秋霞,她既是娘娘的人,自然该有娘娘责罚。施儿并无大碍,娘娘无需太过担忧。”
“只是她身子弱,怕是不便再进宫了。”
太后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即恢复如常,忙关心道:“女儿家的身子最重要,不如多派几个太医去给长乐看看……”
“多谢娘娘关心,无需太医,臣已经请了季随季大夫到了国公府。”师容凛不着痕迹的推拒,“季大夫是当世神医,有他在,臣也安心。”
季随的名,太后也听过。
话说到如此地步,她自是没有理由再派太医过去。师容凛也不欲多留,又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便行礼告辞。
至于秋霞,太后当着师容凛的面,直接把她贬成了最低等的宫女。
师容凛不置可否。
毕竟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直接赐死未免太过严苛。贬为最低等宫女这惩罚看似严重,但低等上等,不从来都是上位者一句话的事?
在思及失踪不见得齐氏,师容凛心下暗暗提高了对太后的防备。
他曾经以为太后不知道施儿的身世,如今看来,或许这早便不是一个秘密了……
这件事看似平和的过去了。
但有心人却渐渐发现,这长安城的风似乎更大了。
至于皇帝,他根本不关心这些,在御史弹劾之后,先问的不是罪,而是师施,“长乐无碍了吗?”
前不久宫中刚进了几个美人,皆是粉嫩俏丽的小娘子,皇帝正处于新鲜中,夜夜都要招美人侍寝。
昨夜他宿在美人宫中玩乐,没人敢去打搅他的雅兴,是以,直到完事儿,刘循才知出了事。
等身边的内侍告诉他并无大碍后,他随便赏赐了师施一些东西,便把此事抛在脑后了。
转身,又去了美人的宫中。
如今的后宫也不平静。
刘循并不是个勤勉的皇帝,他耽于享乐、喜好美色,后宫佳丽众多,每年都要进新人。
不过他还有些理智,即便再宠那些美人,也只是宠罢了。
但便是如此,也引起了很多妃嫔的不满。
其中对此怨言最多的便是大皇子的生母云贵妃云氏,皇帝已经有许久未来她的寝殿了,再看到自家儿子那凄惨的模样,云氏整颗心都烧了起来。
“长乐那个小贱人,她竟下得去手!这笔帐,本宫绝对要讨回来!”云氏心疼的捧着刘衡的脸,“衡儿,疼不疼?”
刘衡当然疼得很。
身为皇子龙孙,他养尊处优,可从未受过这种罪,摸着自己红肿的脸,更是恨毒了师桓和师施二人。
“母妃,这个仇,儿臣必须报!”刘衡阴沉着脸道,“经过此事,我们与师家算是撕破脸了,师容凛绝对不会再帮儿臣,我们必须早做打算。”
云氏也气,怒道:“我儿才貌双全,长乐那个小妮子凭什么拒绝你?她不过是个公主之女,我儿瞧得上她,是她的福气才对!”
云氏出身世家,自来眼高于顶。
师施虽然是长公主之女,但除了一张脸,样样不行,这样的儿媳妇,她是看不上的。便是那张脸,她也看得不舒服。
像极了昌宁那个女人。
这母女两个生来便是克她的。
在闺中时,昌宁便一直压在她的头上,甚至还抢了本应属于她的长安第一美人的位置。
如今她女儿也如此不识好歹,竟敢伤了她的皇儿。
“衡儿想怎么做?”
刘衡眼中厉光闪过道:“儿臣娶不到,太子也不能娶。既已经结下了梁子,不若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师施!”
“衡儿的意思是?”
“御花园之事,太子与皇后定然已经知道。他们必定不会坐以待毙。太子生辰将近,想必会借这个机会向师家示好。”刘衡阴冷一笑,“到时我们可在生辰宴上动手脚,长乐郡主在太子的生辰宴上出了事,卫国公必定迁怒,自然不会再偏向太子。”
闻言,云氏也跟着笑了,赞道:“我儿果真聪慧!”
师施并不知自己是误中了合欢香,只以为自己喝醉了,只是慈宁宫的酒后劲儿也太大了些,师施虽醒了,却觉得身上软绵绵的,提不起多少力气。
她本以为自己会被爹爹斥责,却没想师容凛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免了她的训练,让她这两日待在家中休息。
把师施给感动的,当场给了老父亲一个爱的抱抱,撒娇道:“爹爹最好了,我最喜欢爹爹了!”小嘴儿甜得发腻。
师容凛看着她没心没肺的傻样,幽幽叹了口气。
醉酒与中药哪里能一样?如此离谱,他闺女竟还真信了。
这可冤枉师施了。
她会信,只是因为这是自家爹爹说的,她为什么不信?再说,她从未醉过酒,怎知醉酒是何样?
“你这两日就在家中,不要出门。”师容凛又叮嘱了师施几句,这才有些不放心的走了。
师施一个劲儿点头:“您放心吧,我会好好休息的。”
终于可以有理由偷懒不训练了,师施自是没有摇头的道理。
师施哪里也不能去,便只能去骚扰自家哥哥了。
可也不知怎的,这几日,她去寻了师桓好几次,都没见着人。
虽然每次都有合理的理由,但师施却莫名觉得师桓是在躲着她。
是夜,沉水阁。
白日里的训练越来越重,按理,身体这般累了,师桓该睡得很沉。可躺在床上却了无睡意,他索性起了床,披着薄衫出了房门。
月色深沉,今日的夜似乎格外的闷热。
师桓漫步目的的走着,也不知怎得,竟不知不觉到了锦华苑。夜已深,除了值夜的下人,院中黑沉安静。
“顺其自然……”
他脸色暗沉的咀嚼着这几个字,忽地轻声一跃,避开了巡夜的人,来到了师施的房门前。
停顿片刻,他终是轻轻推开了门。
屋里,女孩儿软软平缓的呼吸声显得格外的清晰,师桓一步步走到了床榻前——
床上的女孩睡得香甜,小脸红扑扑的,粉粉嫩嫩的一团。颊边沾着几缕碎发,红润的唇微微嘟起,填了几分娇憨。
如此脆弱,又那般可口。
师桓面色沉凝,碧绿幽暗的眸子似深不见底,目光在那张酣甜的小脸上停驻了许久,最终定格在了那细嫩的脖颈上。
他戴上了那双蚕丝手套,手缓缓地放在了那颈子上。
“若是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