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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避(就连他在那里时都好像多...)(1 / 1)

这话自不好直说。

顾燕时贝齿一咬:“我管你算计什么呢,反正我不要。”

口吻执拗,面容倔强。

“那若根本没有算计呢?”他语中一顿,很有耐心地续说,“只是赔罪礼。”

顾燕时拧眉:“赔什么罪?”

“合葬的事。”他颔首,“吓到母妃了。”

“我不是说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她摇头,“我不计较,你不要再提了。”

苏曜含笑,慢条斯理地说:“母妃不计较,是母妃大度。儿臣该备的礼,还是要为母妃备齐。”

“儿臣”。

他又开始油嘴滑舌了,顾燕时忍不住瞪他:“我并不吃这一套。”

“哪一套?”他反问。

“就是……”她说不出来,噎声。

“当真没有别的意思。”他轻哂,“此事母妃占理。这礼母妃若喜欢,就收下,儿臣无所求,也不能逼母妃做什么。”

“你……”她语塞,明眸盯在他这张似笑非笑的脸上,突然惊悟他为什么能骗过太后、诓过那么多朝臣。

他真的很会装,只要他愿意,他就能做个君子。

比如现下,他看上去就是十二成的坦荡。

可她岂会再着他的道?

顾燕时将脸一板,克制着不再看那小院一眼:“但我不喜欢。”

“原是这样。”他点点头,左右看看,就像侧旁走去。她的目光随之移动,见他行至墙边抄起一把椅子,顿时愕然:“你做什么?”

苏曜脚下不停,大步流星地走向木箱:“这东西不能让旁人得了。母妃既不喜欢,就砸了。”

砸就砸吧,跟她有什么关系!

顾燕时一边想,一边咬着牙闭上眼睛。闭眼的刹那,五彩斑斓的小院却浮现在她脑海里,她复又硬撑了一瞬就撑不住了,终是不忍心,脚下一挪,挡到他面前:“你别……”

苏曜顿住脚。

她低下眼,秀眉紧蹙:“我……我收了。好好的东西,砸了可惜。”

苏曜的椅子还举在手里:“真的?母妃不要为难。”

“真的!”顾燕时不忿地应声,他勾起笑意,终于将椅子放了回去。

接着他就走向后院,去找伙计。

宝珠斋是安京第一号的首饰店,店中规矩森严,伙计绝不会偷听客人讲话。所以刚才苏曜支开了人,伙计们就避得极远,他沿着后院寻了一圈,才在一间角房里找到他们。

顾燕时安静地在屋里等着,视线忍不住地往那小院子上飘——它可真好看。

待得余光睃见他与几名伙计一道折回来,她就又收回了目光,冷冷淡淡地立着。

两名伙计进来将箱盖阖好,另一人折进了柜台后,将十数个珠串一一摘下。

这其中恰有她先前看上的那串粉碧玺珠子,顾燕时的目光不觉定住。

伙计将那些珠串一起放到柜面上,成了好大的一堆,告诉苏曜:“公子,这是用剩的边角料,本店的规矩,不得克扣客人的原料,就都帮您打磨成了圆珠,您收好。”

顾燕时的心情一瞬间复杂至极——她盯了半天的一串珠子,竟只是边角料。

她还险些让他将主料制成的东西都砸了!

转念又想,边角料又怎么了?就是好看呀。

那一看就是极上乘的碧玺,做成珠子好看得很。

苏曜不知小母妃的心思如此曲折,开口与伙计要了个匣子将那一对串珠装上,回身交给顾燕时。

顾燕时下意识地抱住,他轻声:“平日戴着玩吧。”

说话间,铺门又已打开,苏曜朝外面招了下手,几名男子走进屋来,不作声地抬起箱子就走。

顾燕时看着他们,多少有些讶异。因为他们看起来并不似宦官,方才也并未跟着他们一道离宫,现下乍然出现在此处,就跟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走在最后的男子身着一袭淡灰色直裾,进门后没去帮着抬木箱,而是含笑打量起了顾燕时:“我哥究竟给你定了什么啊?”

顾燕时神情一紧,只道他是哪位亲王。她迟疑地望向苏曜,苏曜眉心稍跳:“林城。”

“哦。”林城应声,垂眸,“不问了。”

语毕安静下来,默不作声地跟着二人一道走出店门。

林城,不同姓?

顾燕时回想苏曜在马车中提及的事,走出门外,就侧首问他:“你是无踪卫指挥使?”

“是。”林城应着声,神色却微微一变,他不作声地望了眼苏曜,苏曜回看过来,意有所指地告诉他,“来时聊了几句真元教的事。”

什么真元教?

林城困惑一瞬,蓦然明白了几分。

顾燕时又问他:“前日不是你来订的东西?”

“是臣。”他忙回神应话。

她接着问道:“那你缘何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陛下不让臣看。”林城边说边伸出两指,比了个距离,“给了好厚的一沓图纸,说让臣找工匠照着做。”

那花了多少钱呢?

顾燕时还想问,但看看苏曜,忍了回去。

三人同行几丈远,苏曜就挑定了下一处地方,回身吩咐林城:“我们要去用膳。”

林城自觉被嫌弃,无语地抱拳一揖,提步折进旁边的小巷。

苏曜带着顾燕时步入不远处的三层小楼,行至顶层,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

那窗子开着半扇,寒风一过清新宜人,又因店中炭火充足,并不觉得冷。顾燕时顺着窗子看出去,正能看到窗下人烟熙攘,路边有玩闹的孩童,还能听到客人与摊贩砍价。

这样的烟火气,她已许久没见过了。

皇宫虽在人间,却是个离人间烟火很远的地方。

她于是不自觉地有了笑意,苏曜与小二点了菜,抬眸看见她的笑,便问:“在笑什么?”

“也没什么。”她的视线仍旧飘在窗外,笑意犹自挂在唇边,“想起从前和爹娘逛集的事情。”

苏曜安静地饮了口茶:“说来听听。”

就听她道:“小时候爹娘常带我出去玩,我们会去逛镇子上的集市,逛累之后我爹也爱找个高处的地方看着外面的景致吃饭。”

那个时候她还不懂这种街景有什么可看的,现下却也出神起来。

苏曜凝神:“看来你爹娘很疼你。”

他一时心生羡慕。转念,又问:“如何舍得你进宫?”

“不是他们想让我进宫的。”她低着头,摇了摇,“是当地的官员,觉得我长得还不错,就要送我进宫。”

“地方官?”他挑眉,“他们送了你进宫,又陷害你爹?”

“不是同一拨人。”顾燕时咬唇,一声喟叹,“我十二岁时被接去官邸,学礼数学琵琶,那位县令与夫人待我家都很好。但后来我进了宫……他调任了,县令换了人来做,此人又与我爹一直不大对付,才有了后面的事。”

“哦。”苏曜点点头。

本朝的地方官确是三年一换,她碰上这样的事也说得通。

但,她家里怕是也没有她以为的那样疼她。

疼孩子的父母,不会让十二岁的小女孩进官邸学这些东西,只为来日进宫。况且——当时皇位上坐着的还是他父皇,倘若单论年纪,父皇都够当她的祖父了。什么样的父母会愿意将女儿送给这样的人?

他忽而觉得,她和他也差不多。

只是她心思单纯,不曾深想。

一时静默间,几道菜端上来。苏曜见她还在张望窗外,径自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她碟子里:“吃饭了。”

“哦。”她忙回神,夹菜吃了口。

他自顾自盛汤,盛好饮了一口,觉得很鲜,便给她也盛了一碗。

“……我自己来就好。”顾燕时低语呢喃,心下到底觉得让九五之尊为她做这种事很不合适。

他将盛好的汤放在她面前,没说什么。

顾燕时拿起瓷匙,从汤里捞了个鱼圆。鱼圆软嫩,她小口咬着,吃得细嚼慢咽。

鱼圆吃完,她又看到碟子里被添了个鸡翅。

鸡翅她也喜欢。

她抿一抿唇,夹起来,乖乖地继续吃。

苏曜趁她啃鸡翅的工夫,又从汤里舀出两枚鱼圆来,添到她碗里。

鱼圆滚入碗中,他自嘲地笑了声,摇头。

他初时与她你来我往,只因想探她背后是什么人,又觉送到眼前的美色不要白不要。每每与她鱼水之欢时,他都觉得他与她之间的享乐也不过就是如此。

可现下他竟觉得这样喂她吃饭也很有意思。

面前美人吃得安稳,窗外市井喧嚣,是他不曾体会过的安宁。

他一时很想试着探问她有没有想过回宫,转念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明明看到她过得很好,何必问出这种话来自取其辱?

苏曜无声地一喟,心不在焉地又舀起一勺豆腐,往她碗里堆。

“你……你吃你的,好吗?”顾燕时终于受不了了,抬起头,“我要吃什么会自己夹的。”

“哦。”他状似随意地笑笑,下一筷子菜就夹进了自己碗中。她抬眸觑一觑他,愈发觉得他没安好心。

重礼在先,关照在后,他当她是个小猫小狗,给点甜头就又会觉得他好了么?

他想得美。

她一语不发地继续用膳,用完后,她问他:“还要去哪儿?”

苏曜深吸气,缓了缓胸中的不适。

近来他时常这样,因新伤未愈,走个路用个膳都常觉得累,胸口像有块大石压着,令呼吸不畅。

他继而笑笑:“母妃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不知道,我没来过安京。”她言简意赅地说完,就没了别的话。

他凝神想想:“那去看一看菜籽吧。朕听说,安京这边常吃的菜与洛京很是不同。”

语毕他就先一步起身,往楼下走去,她忙跟上他。可他走得极快,她拎着裙子终于走到一楼时,他已付好了账,姿态闲适地倚在柜台边等她。

见她来了,他就与他一道出了门,迈出门槛,林城又迎上前:“陛下……”林城压着音,低头,“太后到旧宫了。”

苏曜神情一震:“怎的这么快?”

“说是……太后听闻陛下伤了,就命人日夜兼程地赶路,马都跑死了十几匹。”

苏曜皱眉:“怎么没人先行前来禀话?”

“说是太后不许。”林城的头更低了些,“许是觉得迎驾麻烦,怕陛下操劳,所以……”

苏曜摇摇头,定住神:“回宫。”

语毕看一眼顾燕时,想了想,复又道:“你陪静太妃去看看菜籽。”

林城:“啊?”

“去。”苏曜说罢,就独自转身,走向来时的路口处。林城与顾燕时木然半晌,林城才哑哑开口:“太妃……太妃请。”

旧宫,宣室殿侧殿。

太后端坐主位,面色阴沉。宫人们瑟缩地立在四周,都不敢多开口,只得小心翼翼地告诉太后:“陛下只是……出去走走,体察民情,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说完,就有人心虚地打量同在殿中的几位重臣的神色。

天子遇刺,太后心焦,马不停蹄地往旧宫赶,他们自然也不能懒怠,这便前后脚到了。

但听宫人所言,几人倒没觉得有什么异样——体察民情嘛,是应当的。

当今圣上就是这样心系家国天下,乃明君也。

干坐了将近两刻,太后跟前的孙嬷嬷入了殿,行至太后身侧,低声耳语。

太后眉头微皱,转而抬眸,看了看几位朝臣:“皇帝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你们先各自去歇息,改日再来见吧。”

几人闻言,纷纷离席,朝太后揖道:“诺,臣等告退。”

太后风轻云淡地坐在那儿,静看着他们退远了,身上才一松,神情随之变得疲惫。

她支住额头,手指缓缓地按起太阳穴,按了须臾,一声轻笑:“哀家真是年纪大了,让他当傻子耍。”

她道他伤得有多重,半分不敢停歇地往旧都赶。孰料刚进旧宫就听宫人禀说他出宫去了,再着人细去一问,果不其然,静太妃也出去了。

只怕这伤是真是假,都还要两说。

太后摇摇头,搭着孙嬷嬷的手立起身:“走吧,回去歇息了。”

“奴婢听闻已有人出宫去寻了……”孙嬷嬷迟疑道,“太后不再等等?”

“等什么。”她苦笑,“一场戏做了多年,哀家也累了。如今他既无心继续装下去,便罢了吧,何苦再一味地往上贴?”她边说边摆手,“回去了。”

“诺。”孙嬷嬷低下头,小心地搀扶她往外走。

集市上,顾燕时与林城转了半晌,也没找到买菜籽的地方。

“应是季节不对。”她叹道。

没什么人会在深秋初冬的时候播种,也就她闲得慌,才会在秋日里眼巴巴地种上那点野菜,非要赶在初冬前吃上两回嫩苗。

她于是便不再找,客客气气地告诉林城:“我们回去吧,劳大人帮我备个车。”

“这就回去?”林城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两眼。

他一路都没太说话,随在她身边,安静得像个影子。

眼下,林城踌躇了一番,小心地探问:“太妃要不要……买些点心一类的东西,给陛下也带一份?”

他这话一出,顾燕时的目光就定在了他的脸上。

她眼睛很亮,水汪汪地盯着人时总显得很有力。林城下意识地避了一下,屏息:“臣随口一提。”

顾燕时眨了下眼,脸色冷淡下去:“大人会说这样的话,便是知道我与陛下之间是怎么回事了。”

林城没有开口,算是默认。

顾燕时沉息:“大人若真为他好,就该劝他离我远些才是,怎的返来怂恿我去与他亲近?大人该知道,这种事走下去,于他于我都没有好果子吃,纵使我的命不打紧,他的名声大人却总是要护的吧?”

语毕她就利落地转身走向路口,决绝而潇洒。林城赶忙跟上,压着声音,连连告罪:“太妃息怒,太妃恕罪,是臣多嘴了。”

顾燕时不欲理他,小脸绷得铁青。

这副神情,林城看得心惊肉跳。

从前从陛下的只言片语里,他当这小太妃性子有多软呢。即便知道她走了太后的门路到了旧宫来,也没想过她竟能这样的绝。

陛下在宝珠寨备了那么厚的礼,她就一点都没动心?

林城突然发觉,自己盼着陛下心系于她怕是有点傻了。

这世上,能被钱财珠宝打动的人,打起交道最轻松。纵不能交心,也能享一晌欢愉。

至于钱打动不了的,就只能倚靠动心。

可若想让陛下打动一个人的心……

他是不是找了个硬钉子给陛下碰啊?

林城暗自咋舌,不敢再多惹她,慌忙去寻了车马来,送她回宫。

顾燕时坐进马车里,心情慢慢平复下来,继而觉得……她方才是不是对林城太凶啦?

林城刚才说出那样的话,她一下子便知他知道他们的事情,顿时涌起了羞耻之感。

为了不让这种局促显露出来,她鬼使神差地发了火,好像这样就能显得自己多么刚正不阿。

可那些事,她做都做了,哪里还会是什么刚正不阿的人。

反倒是林城,没做错什么,就被她凶了一顿。

顾燕时低着头闷了会儿,决意一会儿要跟林城赔个不是。

当马车停稳在宫门口的时候,顾燕时就鼓起勇气唤了声:“大人。”

刚要跳下车辕的林城忙往后凑了一下:“太妃?”

“方才……对不住了。”顾燕时叹了口气,声音瓮声瓮气的,“我不是冲着你发火,我就是……就是想把这事情了了,不想再节外生枝。”

林城没料到她会突然为这个道歉,情不自禁地侧首,望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

车帘低低地垂着,挡住了她的容貌。他明明看不见她的样子,却好像有点明白陛下为什么喜欢帘子后的人了。

别人说了她不爱听的话惹她不快,她冷静下来倒还能先行好声好气地道歉。

这脾气是不是真的软两说,可爱是怪可爱的。

他笑一声:“是臣失言,太妃不计较便好。”接着便先一步跳下车,又道,“太妃请。”

顾燕时揭开车帘,宫女就迎了上来。她搭着宫女的手下了车,就走向宫门。

步入宫门,顾燕时一路疾行,提着根心弦静静看着,果见宫道上往来的宫人比平日多了许多。

这样的场面从前是见不到的,旧宫久无人至,宫人们规矩都松散了不少。后来苏曜虽到了,但多数时候都在宣室殿里养伤,有御前宫人照料起居即可,便也无心理会别处。

但现下,太后驾临,即便是旧宫的宫人也知当今天子尚未立后,太后手握宫权,自然都紧张起来。

顾燕时定住心神,赶回灵犀馆就喊路空关门,自即日起闭门谢客,什么人来她都不见。

兰月一听这“谢客”就知她“谢”的是谁,忙赶出来:“这不好吧……”她心惊肉跳地望着顾燕时,“方才还……还有人来送东西,说是陛下在宫外为姑娘买的,姑娘这就要将陛下拒之门外?”

顾燕时薄唇紧抿,默不作声地进了屋、阖上门,才落座道:“若非他围追堵截,这份礼我断不会收。现下他虽逼得我收了,却承诺了只为赔罪,并不要我做什么,那就莫要反过来怪我不见他。”

“可是……”兰月哑了哑,“道理虽是这样,但哪怕只为人情往来,也……”

“正是为了人情往来,我这会儿绝不能再见他一面。”顾燕时边说边抬眼,见她满脸惑色,叹了口气,“早几日他愿意来我这儿坐着,我也就由着他了。可现在太后来了,同来的还有数位重臣——我能来旧宫多亏太后庇佑,倘若再让人看到我与他有什么,岂不是打了太后的脸?”

她从前与他的万般往来,都可归结为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可太后,却是实实在在地在帮她。

她若给太后招惹麻烦,就是在恩将仇报。

兰月拧起眉头,还想再劝劝她,又因觉得这个道理对,劝不出什么。

顾燕时觑她一眼:“听我的吧。陛下遇刺,人人都很紧张,咱们都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事。再说……”

她言至一半,又摇了头:“算了,没什么。”

她其实想告诉兰月,今日出门在外,她的心也动过的。他与人平和相处的时候就是很好很好,是书里描述的偏偏佳公子的样子。

他给她的那份赔罪礼她也喜欢。大约很难有女孩子会不喜欢那样的东西,除却好看,她也知道他费了心思。

可这些,都不值得她把眼前平静的生活舍弃。

她实在害怕自己会在他的温柔下步步沦陷,最终又不得不回到洛京皇宫里去。

那个地方就像笼子,谁在里面都是困兽。

就连他,在那里时都好像多了几分戾气,神情全不似现下这样和软。

她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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