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遥一愣，这才认出了温晚：“是你啊。”
温晚接过帽子，有点局促。
顾晨遥说：“今天我没有课，来听其他老师的课啊？”
“不是……今天就来……学校逛逛。”
顾晨遥点点头，看和温晚一脸憔悴的样子，问道：“昨晚没睡好？气色不太好。”
温晚缓缓点头：“嗯……”
“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顾晨遥问。
“不，没有，”温晚拼命摇头，“不打扰你了，顾教授。”
“嗯，好，那我走了。”
顾晨遥也没有太多犹豫，微微点了点头就走了。
看着顾晨遥渐行渐远的背影，温晚突然有些失落。
其实她现在真的很想找个人说说话，找一个给人感觉可靠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股脑地就对着顾晨遥的背影用力喊出声：“顾教授。”
顾晨遥转过身看着她。
温晚抿了抿唇不好意思道：“那个……请问现在有时间吗？”
顾晨遥看了一眼手表说：“有，我带你学校逛一圈吧。”
温晚忍不住点头笑出来。
这可能是她这段时间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了。
顾晨遥带她再学校里大致逛了逛，一边介绍着学校的历史，一边还在介绍哪个食堂什么菜好吃，突然意识到她不是本校学生，问道：“对了忘了问，你是哪个学校的？”
“我……”温晚有点难以启齿，“我没读大学。”
“哦，不好意思……”顾晨遥一脸抱歉，“我看着你挺年轻的。”
“其实……我高考的时候考上了a大，不过因为家里的原因，没有来读。”
也不知道为什么，顾晨遥突然想起了前段时间叶川来他这里查没来读书的录取学生名单的事情。
“那……也是有点可惜吧。”顾晨遥说话的时候观察着温晚的表情，怕说错话了。
顾晨遥带温晚来到了学校图书馆，a大的图书馆今年新建，设计上非常的现代漂亮，有点像魔法世界里的图书馆。
图书馆的二楼还开了一个咖啡店，看上去非常小资。
顾晨遥带温晚上楼买了两杯咖啡，温晚本来想付自己那杯咖啡，顾晨遥拦住她：“不用，学校老师是有补贴的，这些都免费。”
温晚这才收回手。
两个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旁边是玻璃，可以看到楼下正在努力学习的学生们。
他们有的在认真做题，有的是一男一女面对面坐，时不时地偷看对方，有的两个女孩子凑在一起在看剧，还憋着笑。
温晚看得入神。
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很美好。
是一个和她的世界不一样的美好。
顾晨遥喝咖啡的时候余光看了温晚一眼，和之前见她比起来，这个女孩子的眼睛里没有了光。
以他的敏锐度，他觉得温晚应该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了。
顾晨遥也并没有打算喂心灵鸡汤，毕竟他是个经济学的教授，理性重于感性。
温晚双手摸着手里的咖啡，温暖的温度从掌心一直蔓延到心里。
在一个不算太美好的日子里，这杯咖啡确实让人内心温暖不少。
温晚看着顾晨遥说：“顾教授，大学生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就很普通啊，”顾晨遥耸耸肩，“每天就是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
“哦，真好……”温晚拉了个长音。
“那你现在，在工作了吗？”顾晨遥问。
这个问题，温晚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很有可能就这么丢了工作。
如果这样的话，她只是个欠了一屁股债的无业游民。
没有未来，没有希望。
温晚长舒了一口气：“顾教授，你有……感觉特别艰难特别迷茫的时候吗？”
“有啊，”顾晨遥没有丝毫犹豫，“我高中的时候是住宿学校，由于我的成绩比较好，性格又比较孤僻一些，所以在学校并不受待见，寝室的其他三个人对我也不友好，一直三番四次给我找茬，那时我一直想着高考完就能摆脱他们了，然而……高考之前我的准考证被他们破坏了，我没有参加高考，那年落榜了。”
“然后呢……”温晚听着心都揪了起来。
“其实我之前被美国的大学录取了，但是由于学费和生活费太高昂，我并没有考虑去，本来想再复读一年算了，但我最好的朋友听说我的事以后直接说赞助我大学学费，平时的日用开销也不用担心，住他家吃他的用他的，等什么时候他毕业上班赚钱了还给他，我一开始还有些犹豫，后来他直接帮我机票都买好了，我才下定了决心去的。”
“你那个朋友可真好。”温晚由衷的羡慕，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的人。
“是啊，”顾晨遥发自内心地说，“没有他，我都不知道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的，我真的很感谢他。”
温晚心想，如果她人生中遇到一个这样的朋友，那该多幸福多幸运。
可是她没有，她也不会有。
在她眼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不就是去跟汪铭低头认错，争取回到原来的状态，至少把工作保住，要不就……
走一条黑暗的捷径路。
温晚也不知道那条所谓的捷径之路到底是一条什么样的路，会遇到什么样的问题。
也许没有想像的那么糟糕，又也许，比想像的还要糟糕无数倍。
这可能是她走投无路之后最后的选择。
温晚感觉此时自己正在一个人生的分岔路口。
将要做出一个可能会影响自己一生的决定。
她想洗把脸去冷静一下，于是打了个招呼去了一下洗手间。
顾晨遥其实并没有很放在心上，平时学校里本来就会有很多奇奇怪怪形形色色的学生，来跟他说着各种各样自己的烦恼。
在他的世界里，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有着五花八门的烦恼。
而经过时间洗礼以后，等某天他们回头看，便会发现现在的受的苦都是照亮未来的路。
顾晨遥淡然得喝着咖啡。
突然对面放在桌上温晚得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顾晨遥就这么轻轻一瞥，突然看到一个眼熟的男生照片。
顾晨遥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凑近歪着脑袋又看了一眼，确定屏保上这个人就是叶川。
他差点一口咖啡喷出来。
照片里的叶川穿了一件白色短袖，看上去像是晚上睡觉时穿的衣服，头发还半湿着，表情是温柔中透着一丝可爱。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叶川。
印象里叶川也从来没发过朋友圈。
没想到眼前的人居然和叶川认识，而且都用他的照片当屏保，那一定关系匪浅。
顾晨遥都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他是叶川的好兄弟，故意来打探之类的。
温晚回到座位后，顾晨遥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温晚看了一眼手机，有一条未读消息，点开看，是傅欢发来的。
她让她晚上去一趟夜色酒吧。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温晚的第六感觉着应该不是好事。
时间也不早了，温晚和顾晨遥打了个招呼之后就走了。
温晚离开以后，顾晨遥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去兴师问罪。
他打电话给叶川：“不够兄弟啊！”
叶川一脸的问号：“什么？”
“谈恋爱了都不告诉我？”
“？？？”叶川更是一脸费解，“我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没谈恋爱？”顾晨遥试探性问道。
“没！”叶川的开头是坚定的，但突然想起之前和温晚说好以后对外要宣称非单身，于是加了个拖拖拉拉的音，“吧……”
“有情况！”顾晨遥伸出食指上下晃了晃，“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干嘛这么问啊。”叶川还是决定掌握主动权，而不是被逼着问。
“就是……今天遇到一个女孩子，把你的照片当手机屏保了。”
“哦……”叶川恍然，“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我这么英俊潇洒，看着我每天心情都会变好。”
“但那张照片连我都没见过啊，看上去像是你睡觉前发的自拍。”
听到顾晨遥这么说，叶川马上打起精神来整个人脊背挺直：“是谁？你见到温晚了？”
“我不知道她名字……但怎么觉得这名字这么耳熟？”
“就前几天我在你那里查的录取但没有来读书的人的名字。”
“哦哦哦，”顾辰遥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她确实和我说录取了但没来读书。”
“她来学校找你？你们认识？”叶川的音量一个字比一个字提得高。
“之前她来上过我的课，今天她来学校正好遇见，带她学校逛了一圈。”
叶川一愣，今天不是周五啊，她不上班吗？
“那她现在还在吗？”叶川一边说着一边抓起外套准备出门。
“走了，刚走。”
“去哪儿？”
“我怎么知道啊。”顾晨遥反问。
“行吧，要你何用。”
“欸等等，”顾晨遥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好像事来质问你和她什么关系的吧。”
“关系比较复杂，之后有空跟你好好缕缕。”
叶川说着挂上了电话。
他想开车去a大，但估摸着已经来不及了，想发消息给温晚问，但又觉得有点刻意。
突然想起了自己有徐磊的联系方式，于是发消息给他，直接切入主题地问最近温晚怎么样了。
徐磊看到是叶川的消息，马不停蹄回道：【巧了，今天她那个债主朋友把她约到酒吧，似乎打算羞辱她一顿。】
叶川看到消息马上着急着想问具体内容，但嫌发消息太慢，直接甩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徐磊把汪铭去她工作的地方闹事的事情告诉了叶川，还说今天傅欢叫来了挺多之前对温晚有意思的男人，准备来一个拍卖之类的活动。
如果温晚不同意，那当场就让她把剩下的所有钱拿出来。
她没有说“不”的权力。
叶川挂掉电话后气不打一处来，着急着在在原地踱步。
他一手拿着手机在另一只手的手掌上来回拍动。
她想告诉温晚，但又怕让她知道自己知道这么多，会给她一种在监视她的感觉。
而且就温晚那倔脾气，估计不到黄河心不死，真的毫无缘由的不让她去，也阻止不了她。
叶川在那里抓耳挠腮想了十分钟，突然想起了李诗意。
他打了个响指，马上打电话给李诗意。
温晚回家之后稍许梳妆打扮了一下。
老规矩，怎么不好看怎么打扮，怎么不清纯怎么打扮。
温晚穿了一身黑色卫衣配上牛仔裤，和那些身材很好穿着漂亮连衣裙的妹妹们比就土了不少。
夜晚，热闹的街道上闪烁着各种颜色迥异的光。
温晚一直低头走着，步伐很慢。
像是去一个很不想到达又不得不去的地方，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写着拒绝。
温晚有好几次都脚步停住，想往回走。
然而每次都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把她牵引回去。
温晚正走着，突然感觉肩膀一重，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她并没有在意，依然径直往前走。
然而手腕却突然被拽住。
温晚抬头，对上叶川的脸，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长得非常标志的红唇美女。
叶川一脸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温晚刚想说话，叶川旁边的女人却抢着开口，语气中带着质问：“她是谁啊？”
叶川看看温晚，又看看那个女人，突然摆出一副“糟糕了”的表情，一字一字清晰地说道：“她是我女朋友。”
女人也非常配合，直接表现出三分伤心三分愤怒四分不可置信，差点噙出眼泪，用力咬了咬嘴唇：“你……你居然有女朋友？”
温晚刚开口说了个“不”字，叶川马上站到温晚身边，把她人挡在身后，对面前的抱歉地说道：“对不起，之前是我故意瞒着你的。”
女人一下子感情升华，两滴眼泪一瞬间就落了下来，嘴唇抖了抖：“叶川，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我对你……没有感情，”叶川看了身后的温晚一眼，“我心里有人了。”
温晚一惊，虽然她是叶川口中的“正牌”，但因为是演的戏，所以多少有点心虚。
女人很缓慢地幅度点了点头：“原来都是骗我的，之前给我的承诺，都是假的，是不是？”
叶川幅度很小地皱了皱眉：“我没有给过你承诺。”
“原来一切都是一场梦……是我自作多情了，原来你已经心有所属了，”女人苦笑一声，然后看着温晚，“不过你要记住了，这个男人今天这么对我，总有一天他也会这么对你的。”
温晚吓得往后退了一小步，而叶川一直对着女人做着“过了！”“过了！”的口型。
女人像是接收到了什么，甩了甩头发转身离去。
叶川在温晚看不到的地方长舒一口气，然后平复了一下情绪，回头看着还有点茫然的温晚：“谢谢你。”
温晚愣了会儿才回过神：“哦，没事。”
温晚打算继续往前走，叶川长腿一迈，马上挡到他面前：“去哪儿？”
“与你无关吧。”温晚看也没看他一眼，直接从他身侧绕过去。
“有关啊，”叶川抓起她的手腕往反方向走，“你现在开始是我官宣的女朋友，我们得找个地方，去做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