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采宁说出这句话后不到半个月,钰哥儿就兴冲冲的带着人过来了。
“大伯母,这些画确定是你们村里的女孩子画的?”他掏出几张图画。仔细看看,这些赫然就是前些日子王秀娘画的那一批画作中的几张。
顾采宁点头,“当然确定。这些画都是在晨丫头她们眼皮子底下画出来的。”
钰哥儿顿时脸上的欢喜更深。
“上次您把这些图给我送过去后,我大概浏览了一遍,就挑了几张看着顺眼的送去给了张家名下裁缝铺子的老掌柜看。老掌柜看到后很是欢喜,急忙的就央求我带他过来见见这个作画的人呢!”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老掌柜就激动的说道:“这些图画老夫全都仔细看过了,上头的花花草草看着笔触还很稚嫩,但是构图、配『色』什么的都很是不错。只要稍加润『色』,然后做成花样绣在衣服上头应该很好看。既然现在这些图画的主人就在这里,那就请高夫人您把人给请过来,老夫想和她商量一下买她画作的事情。”
“这个不用和她商量。这些画作现在都是我的,我答应给你们用。”顾采宁当即点头。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她还是叫人去把王秀娘给叫了过来,让她知道这个好消息。
王秀娘哪里想到,自己随心所欲画出来的东西,竟然还能得到别这样的赞许?甚至还有人乐意出钱买回家去绣在衣服上头!
“不过现在这画上的构图还太简单了,只能做一些中低档的衣裙,所以一张我就能给十文钱。高夫人您看这个价钱合不合适?”当着王秀娘的面,老掌柜开始和顾采宁讨价还价。
花样虽然难得,但拿回去后,最多只能绣在十件衣服上。不然用得次数太多,那就烂大街没人肯买了。
再加上修改润『色』的费用、改成花样的花费,以及林林总总零碎的投入,那也都是钱。
所以现在,十文钱这个费用已经很是公道了。
对王秀娘来说,这绝对是意外之喜!
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还能靠着自己的本事赚到钱!
她才十二岁,家里的兄弟们都还没到挣钱的时候呢,他们能从父母手里拿到的零花钱也就一两个铜板,就这样零花钱一个月也就只能拿到一两次。所以十文钱对现在的她来说绝对是一个大数目。
就算这个钱落不到她手上,她也兴奋得不得了。因此老掌柜话音刚落,她就忙不迭的点头,把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相较而言,顾采宁就平静多了。
等老掌柜说完,她又问道:“那您看上了多少张?”
“这些,一共十二张。”老掌柜立马就将一小叠他看好的画纸都拿了出来。
“呜……”
这话一出,王秀娘立时激动得哭出来了!
十二张,每张十文钱,那就是一百二十文。那些都比得上她爹卖一次蛇的收入了!
这下她看谁还嘲笑她学了这些东西没用的!
顾采宁点点头:“可以。”
于是,这门生意就说定了。
老掌柜亲自拿出一百二十个铜板递过来,双方立了字据,这十二张画就成了张家成衣店的所有物。
拿到钱,顾采宁随手交给王秀娘:“你给数数,看数目对不对。”
王秀娘小心翼翼的捧着钱到了一边,开始一个铜板接着一个铜板的数了起来。等输完了,她的十指还在止不住的颤抖。
“高婶婶,正好一百二十文钱,一个铜板都不差。”
“那好。你的辛苦所得,现在已经给你『摸』过了,你该还给我了。”顾采宁伸出手。
王秀娘一愣,就赶紧把铜板交还到她手上。
顾采宁接了钱,她就摆手:“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出去继续上课吧!”
“嗯,我、我走了。”王秀娘还迟迟没有从激动得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她呆呆地反应了好一会,还原地转了好几圈,才终于找到大门的方向出去了。
一直等回到学堂上,她脚下的步子还是虚浮的。
等王秀娘走了,钰哥儿才忍不住问:“大伯母,一共就一百二十文钱,您又不缺这么点,干嘛不给她算了?这些钱她要是拿到手,那对她来说肯定是一大激励。”
“该给的激励我都已经给了。但一开始我们就说好了,我出钱供她学画,但是那些画画出来就是我的。现在卖了钱,得到的钱不管多少,当然也都是我的。我的东西,我干嘛要做好事给别人?”顾采宁一本正经的回应。
钰哥儿顿时『摸』『摸』鼻子。“好吧,大伯母您说得很有道理,侄儿无言以对。”
顾采宁马上又勾起嘴角。“无事不登三宝殿。东山县首富家的少东家这次亲自来我家,是又有什么要紧事要告诉我?”
钰哥儿顿时又满脸堆笑。
“我就知道,肯定什么都瞒不过大伯母您的眼睛。没错,这次我之所以亲自过来,是有一件大喜事要告诉你们——小弟他在军中升百夫长了!”
“这么快?”
顾采宁霎时一惊。就连一直坐在一旁一动不动的高风听了,他也噌的一下站起来。“真的吗?玮哥儿他……这次是又立下什么大功劳了?”
“也都多亏了小世子的提携,还有上次大伯父你们悄悄送给他的连发弩。小弟拿着连发弩去了军中,却没有冒冒失失的给上官献宝,而是把东西交给了小世子。小世子拿到手后,赶紧让人研究,然后赶制出来几十个一模一样的,组成了一个弓弩队。小世子任队长,小弟任副队长,然后两个人又一起打了好几场胜仗。”
“此举震惊了世子,他才发现连发弩的存在。小世子也不贪功,将发现连发弩的功劳都推给了小弟。世子又考虑到他能读书认字,看得懂舆图,虽然年纪还小,但也已经在军中历练多年,是个老手了,就主动将他提为了百夫长。”
“小弟的报喜信在此,还请大伯大伯母过目。”
高风赶紧接过钰哥儿手里的信拆开看了,然后转手递给顾采宁。
等顾采宁看完,她就低叹口气。“得到这个百夫长的职位,玮哥儿可吃了不少苦头呢!”
虽然信中玮哥儿把那几场仗的场面给描绘得热血沸腾的,但她和高风都是经历过疆场的人,所以一看信中的描述,他们就知道玮哥儿和甘世睿两个人经历的是什么样的血雨腥风。
“不过,在这几场战争中起到主导作用的还是小世子,玮哥儿只是协从。”高风眉头微皱。
钰哥儿却笑呵呵的。“协从也够了!我爹娘做梦都没有想到,我家还能出一个军官呢!就算是低级军官,那好歹也是个官啊!所以接到小弟的信后,我爹就拉着娘去给张家的列祖列宗上香,爹还对着爷爷的牌位说了好半天的话呢!”
的确。
张家世代经商,虽然足够富足,却一直没多少地位,祖祖辈辈他们可都没少受到地方官的排挤压榨。他们做梦都巴望着家里能出一个当官的,好给自己做靠山,然后安安稳稳的做点生意。
只是因为商人的身份,家中子弟早断了读书考学的路子。而从军这条路,那也不是他们能随便想的。没门路,没关系,他们家的子弟贸贸然进军营的话,那根本就是给人做垫脚石的命。
所以现在,家里出了一个百夫长,这就相当于现代的营长,这对一个家里从没有出过任何官员的人家来说,绝对已经是一个拿得出手的大官了!
张元立如何能不高兴?
儿子的这个官位可是实打实的靠着他自己的真本事换来的,可比高风给他求来的皇帝那一副墨宝可靠多了!
也就难怪钰哥儿要亲手将这封信送来给高风他们看了。只怕等看完了,钰哥儿还要把信拿回去在张家列祖列宗牌位前头供起来呢!
心里想通了这个道理,顾采宁和高风也都欢喜起来。
“这么大的喜事,小弟打算摆酒席庆贺一下吗?”高风问道。
钰哥儿连忙点头。“那是当然!只不过,我爹说这种事情不宜张扬,不然闹得人尽皆知,什么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都跑去想投奔小弟怎么办?小弟好不容易才混到现在这个位置,他手下需要的是精兵强将,那样接下来才能走得更远更稳。所以现在,他只打算让几个亲近的人知道,然后大家一起吃个饭,热闹热闹就够了。”
虽然在自己的生意上,张元立是极尽炫耀。但是当涉及到儿子的前程的时候,他却格外小心。
高风明白他的意图,他当即颔首。“我知道了。那你们把日子定在什么时候?”
“就在这个月底,还请大伯父大伯母你们千万空出来时间去喝一杯酒才好。”钰哥儿连忙朝他们躬身一礼。
“这杯喜酒我们当然要喝的。玮哥儿混出头了,那也是给我们长脸面不是吗?”顾采宁毫不客气的应承下来。
得到肯定的答复,钰哥儿心情大好。他忙又拜谢过他们,才和老掌柜一道回县城去了。
钰哥儿和老掌柜前脚刚走,后脚王秀娘的一张图纸卖出去十文钱的消息就传遍了全村!
虽说现在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钱了,十文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可是……
“一个还没长成的小姑娘,就靠着在纸上随便画上几笔,再沾点颜料涂涂抹抹,居然就能换十文钱?”
村里人很是不理解。
可他们再不理解,王秀娘的画也是货真价实的卖到钱了。即便赚到的这几个铜板还远远不足以抵消顾采宁投在她身上的那些花费,但那也是对她能力的肯定不是吗?
村子里那些女人们的闲言碎语立马少了许多。好些人教训自家闺女的时候还忍不住的骂:“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秀娘。秀娘也和你差不多的年纪,她都能画画挣钱了,可你呢?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就知道在家里白吃白喝,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没用的闺女?”
王秀娘她爹娘也都觉得脸上有光,走在村里的时候下巴抬得高高的,后背挺得直直的,生怕别人看不到他们。
王秀娘经过先生们的教诲,她已经很懂得韬光养晦的道理。画画的女先生更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现在还只是在靠天赋挣一点小钱,但距离真正的赚到大钱还远得很!
所以现在,她一门心思的想要更进一步,因而学习得更加刻苦。
而有了她这个现成的榜样在跟前,学堂里的女孩子们也很受振奋,大家纷纷开始在自己擅长的方面努力钻研。很快,也有几个人在绣花和写字上展现出来一定的天赋。
村里的其他女孩子见状,她们自然也心痒痒得厉害,死活吵着要进学堂学习。
村里人看着王秀娘现在着实风光,他们的心思也动摇了。毕竟,谁不想让自己的儿女多给家里挣点脸面?
于是,接下来半个月,学堂里女孩子的人数增加了一倍。
虽然还有人小声咧咧什么‘女孩子家的就该老实点在家绣花做饭,以后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就差不多了’,但这样的声音已经被许多人直接无视掉了。
“看看,我这个现成的榜样树立得好吧?一下就把村子里的风气给带起来了!”顾采宁得意洋洋的向高风炫耀。
高风点头。“你的确很厉害。”
“那还用说?你可不知道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筹备了多少年了!”顾采宁更加得意的点头。
因为王秀娘的带头作用,村子里女孩子读书的热『潮』一时大热。男孩子那边的一看他们还没读出来任何成果呢,居然女孩子就已经先扬名了?好些人心里不服气,也开始用功读书。
女孩子们自然也不肯退让。她们在家里被兄弟们欺压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现在扬眉吐气了,她们当然也希望继续保持这个优势。于是一看男孩子开始努力了,她们就更加努力。
“绝对不能让他们把咱们给赶超了!”这是女孩子们每天互相打气的口号。
男孩子们则是大喊:“一直被一群丫头片子压着这算怎么一回事?咱们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双方互别苗头,互相督促,莫名又起到了很好的促进作用。才短短半个月,两边学堂里的孩子们都进步飞快。
柳先生还有朱先生几个见状,他们都乐得合不拢嘴。
村里的人眼见孩子们这么用功读书,他们当然心里也欢喜,于是对女儿进学堂这件事的排斥感也越来越弱了。
村子里读书的风气一下变得浓厚得很,这也正是高风和顾采宁乐于看到的。
眼看村子里的事情暂时理顺了,他们也就放心的去县城吃张元立的酒席。
原本高风是打算将家里的孩子们都带过去的,但高承一听,他就立马摆手:“我和张老板不熟!现在都年底了,我还得准备来年去书院的东西呢!大伯父大伯母你们只管自家人去就好,我自己在家能照顾自己。”
尽管已经在他们家里住了这么多年,但高承最多也就只和晨丫头几个来往密切一点。就连高风夫妻俩,他都极少和他们说话,就更别提高风他们之外的张元立了。他可是见了张元立连招呼都不打的人!
这孩子的『性』情冷漠至斯,一度都让张元立很是齿冷。
“大哥大嫂,不是我说话不好听,而是这个孩子他太冷漠了!这个人心里只有自己,根本装不下任何人。我劝你们以后也别对他抱太大的希望,不然只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我们没对他抱任何希望啊!等他长大成人,能自己养活自己了,我们就一拍两散,各过各的。只要他不要回头来反咬我们一口,那么以后他想干什么随便他。”顾采宁淡然道。
高风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张元立霎时无语。
“你们俩可真是……我就没见过像你们这么看得开的人!”
不过仔细想想,高承这个人虽然冷漠吧,这些年倒是真没惹过什么事。吃了高风家里那么多的米粮,他也用一个案首的功名大大给高风涨了一回脸面。
如果以后他继续保持这个步调,大家相安无事的话,那倒也不错。
所以对于高承这件事,张元立后来就没有再置过一词。他这么善于利用手头所有资源来抬高自己身份的人也没有向高风提出过让高承去张家走一遭,给张家的名号再镀镀金的要求。
那么现在,高承拒绝去张家赴宴,高风很爽快的就点头答应了。
高承说完了,晚哥儿也摆摆小脑袋:“我留下,照顾爷爷!”
王瞎子则是笑呵呵的。“你去也没关系,爷爷有瞳瞳呢!”
“不去!二叔家的人我都看遍了,没新面孔看,没意思!”晚哥儿立马又说。
搞了半天,原来他不去的真正原因是这个!
顾采宁和高风都哭笑不得。
“算了。你不想去,那就留在家里陪着爷爷吧!有你和爷爷说话,我们也能放心些。”高风忙说道。
自从把晚哥儿送到王瞎子身边,王瞎子的精神好多了。只是不管再怎么好,王瞎子年纪眼看着越来越大,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精神头也一日不如一日。
看着这位日渐衰老的长辈,顾采宁和高风满心焦急,却也无能为力。
王瞎子倒是洒脱,他还转头来劝他们:“人这一辈子,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我活到这把年纪已经是不容易了,现在还有了孙子、重孙子,一身本领也得到传承,我此生死而无憾!所以要是哪天我真两眼一闭去了,你们也不用为我流眼泪,因为我肯定是笑着去的!”
道理他们当然都明白。只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至亲身上的时候,他们心里终归还是会有些难以接受。
所以现在,既然晚哥儿心甘情愿留下来陪着王瞎子,他们自然也乐意让王瞎子多感受一点家人的温情。
于是,他们就将两个孩子留下,夫妻俩带着晨丫头晓丫头一道去了县城里的张家。
这次张元立只在自家里摆了一桌酒席,请了高风一家子,还有他商场上相熟的几家人。大家一起喝几杯酒,说上几句喜庆话,场面其乐融融。
不过小儿子也出息了,张元立还是开心得不行。几杯酒下肚,他就面泛红光,连忙拉上高风的手。“大哥,你真是我亲大哥!自从认识了你,我家家业发达,两个儿子也都各自找到了出路。要不是你,我现在还不知道成什么样了!所以今晚上你别走,你留下来,咱们兄弟俩再好好的把以后的路途规划规划!”
宁氏也笑『吟』『吟』的拉上顾采宁。“嫂嫂,咱们也一起说说话。”
两个人说什么呢?
就听宁氏悄声对顾采宁道:“那天玮哥儿在信里说,西宁侯世子问他连发弩是哪来的,他只说是一位高人所赐,世子就没有再多问了。嫂嫂你说,西宁侯世子是不是已经猜到连发弩是你们给玮哥儿的了?”
“肯定的,西宁侯世子又不傻。”顾采宁点头。
“所以说,其实他这么提拔玮哥儿,也是为了你们吧?”宁氏又道。
顾采宁立马沉下脸。“西宁侯世子提拔玮哥儿,那是因为玮哥儿能干,他现在的位置都是靠着自己一滴血一把汗的赚到的。我们只是给他提供了一把连发弩而已,但他选择了自己用弩机去争取荣耀,而不是献上弩机给自己换来军功,这就说明他是一个心有志向的好孩子。西宁侯世子也不是愚钝的人,对于这样积极主动的部下,他不提拔玮哥儿还能提拔谁?”
宁氏连忙摆手。“大嫂你误会了,我不是贬低玮哥儿的意思!我只是……”
“我明白你的想法。的确,西宁侯世子一直对我们有意思,也想把我们手归到手下。只是,他的想法是一回事,他提拔玮哥儿又是一回事。玮哥儿的一切都是他凭自己的真本事得来的,你们不要将他的事情和我们的混为一谈。”顾采宁沉声道。
宁氏赶紧点头。“大嫂你说的是,我明白了。”
“只不过……”顿一顿,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一句,“西宁侯世子那边,你们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顺其自然。”顾采宁道。
怎么个顺其自然法?宁氏想问,却终究没有问出口。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站在顾采宁跟前,她心里总是怕怕的,说话都是字斟句酌,唯恐哪句话说的不对就让她翻脸。可即便她再怎么小心在意,总会有那么几句话让顾采宁脸『色』一变,然后一本正经的教育她。
而且顾采宁的道理还一套一套的,每次都说得她哑口无言。虽然闺蜜们老说顾采宁说的都是些歪理,明明是一个女人,却总是把自己摆在男人的位置看待事情,然后讲的那些话也煽动『性』十足,轻易就把好好的女孩子给教坏了。
可她却觉得顾采宁做得很对啊!生在这个世道,谁不想自己是个男人?
而女人家真的就需要一直温和柔顺,以男人为天吗?顾采宁就一直不这样,她家的两个闺女也是如此。甚至就连如今双柳村里的好些小闺女的名声比男孩子还响亮!
“只会喊口号的人,那叫空想家;但喊了口号,然后再把自己的口号付诸实践的,那叫实干家。大哥大嫂就是实干家。这样的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为常人所不能为。他们做的好些事情咱们都做不到,所以咱们没资格嘲讽他们。这样的人不分男女,都值得敬重。还有他们的孩子,在这样的爹娘的教导下,他们以后也必定会出类拔萃。”这是张元立对他们一家的评价。
“而我们……我们也就只是普通人中的佼佼者而已,根本不值得一提啊!”
对于他的这些说法,宁氏深以为然。
所以直到现在,她在顾采宁跟前还是会紧张,一不小心就说错话。就像刚才……
哎!一句错,句句错,现在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顾采宁本来也不是多话的人。所以现在眼看宁氏不说了,她就郑重其事的说道:“不管以后怎么样,我们在哪里,我男人和你男人都是好兄弟,咱们两家的关系也不会断了。”
有她这句话就足够了!
宁氏心里一暖,她连忙点头。“大嫂,我知道。这话我相公也说过。”
顾采宁立马嘴角一勾,朝她『露』出一抹浅笑。
这样的顾采宁看起来可亲多了!宁氏也就跟着傻笑了起来。
如今的高风和张元立都已经步入中年,两个人都变得越来越稳重深沉。只兄弟俩一旦单独相处,还是有着说不完的话。
一不小心,这两个人就又说了大半夜,然后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张元立现在也是个大忙人。能抽出这点时间大家聚在一起吃一顿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高风自然也俗事缠身。所以睡醒之后,兄弟俩就各奔东西,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情。
从张元立家里出来,晨丫头晓丫头就欢呼雀跃个不停。
“爹,娘,咱们比赛骑马呀!看谁先到家!”
姐妹俩大声说着,就各自骑上自己的马,啪的一甩鞭子,驾着马儿疾驰而去。
孩子们都一溜烟跑出去那么远,高风只能无奈对顾采宁耸肩。“咱们赶紧追上去吧!这两个丫头,真是越来越野了!”
“再野,你不也还是打算纵着她们?”顾采宁无奈摇头,她就举起鞭子也狠狠一抽!
高风见了,他更是一脸无奈。“你不也在惯着她们?”
说着,他也赶紧催马前行。
一家人你追我赶的,快马加鞭一路奔回到家里,竟然只用了两天时间。
第二天傍晚时分,晨丫头姐妹俩就已经率先抵达了家门口。
两个人翻身下马,正要拍门进屋,晨丫头却突然脸『色』一变,拉着晓丫头蹲在了墙根上。
马上,就听到头顶上一阵呼呼的风声响起。两个人抬头看去,就见几个漆黑的身影正从她们头顶上掠过。
“弟弟!”
当看到被两个陌生的身影夹在中间的那个小身板时,晓丫头突然低叫一声。
高风和顾采宁故意慢了女儿一步,现在才姗姗来迟。两个人还没勒停马,就已经察觉到了院墙上头的动静。
高风脸一沉。“承哥儿晚哥儿!”
这两个孩子居然都被这群人给抓了!
顾采宁立马调转方向。“追!”
夫妻俩纵马朝前追了过去。
晨丫头姐妹俩也都赶紧又翻身骑上自己的马,也快速跟上。
这群黑衣人功夫极高,虽然架着两个孩子,但是脚下依然如履平地,轻松自在的在墙头、屋檐上行走。脚下的瓦片竟然都没有被踩出一点声音。
顾采宁和高风骑着马一路追过去,也只勉强和他们保持齐头并进的架势。
眼看这群人出了村子,往村头的小树林里跑进去,顾采宁当机立断,从挂在马侧的背囊里拿出弓箭,挽弓搭箭——『射』!
一连三支箭飞出去,分别『射』中三个人的小腿。
这三个人脚下一顿,被他们架在中间的人就掉了下来。
顾采宁又抽出一把箭,再次朝着这群人扫『射』过去。这一次,她一举将这群人全数放倒
高风早已经跳下马。他飞奔过去,一把提起两个中箭的人。眼看到这两个人都眼神一暗,他大叫一声:“不好!”
就连忙松开一个人,空出来的手一把捏住另一个人的下巴,咔擦一声把他的下巴给卸了。
而被他扔开的那个人,他早已经嘴角流出一道黑血,彻底没了生气。
晨丫头晓丫头跑过去找到另外两个黑衣人,就见他们也都服毒自尽。
眼下,唯一活着的就只有高风手里的这一个。
顾采宁连忙收了弓箭也过来了。检查一下这几个人的状况,顾采宁脸一沉。
“不是上次那一批人。”
话音还没落,就听到外面林子里传来一阵马儿的嘶鸣声。一家人抬头看过去,就见他们的马居然都撒开蹄子往远处跑了!
顾采宁和高风双双脸『色』大变。
“调虎离山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