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郡,阴馆城郡府。
韩说坐于高堂上翻阅着公文竹简,何安正趴在韩说面前的宽桌上打着盹,这一老一少处在一个画面里,这倒也没有过多的违和感。
从西河郡来到雁门郡,韩说一路上可没少念叨何安,这个胖乎乎的小子就是让这位老大人看不惯。没办法,谁让何安除了在吃这方面有所研究以外,其他方面都是一问三不知呢!
与其说是看不惯,倒不如说是关心过多。
韩说的年纪毕竟太大了,心态早就已经比不上年轻小伙子了,这人一老,就喜欢操心。如今韩奕已经成家,虽说娶的是一个寡妇,在这件事情上还闹出了不少笑话,好在刘辩帮他擦干净了屁股。
韩奕娶的是苏双的妹子,苏氏虽然出生商贾之家,但是生的美艳,行为举止得体,为人随和又颇为孝顺,谦逊有礼,对韩说自然恭敬有加。为此韩说对苏氏这个儿媳妇也是相当满意的,而最让韩说满意的是韩奕如今也收了心,尽心尽力的打理着兵造厂和工匠坊,又身居西河郡长史一职,也算是刘辩身边核心的人物了。
所以韩说便转移了这操心的目标,当初在洛阳时候,刘辩身边唯有韩奕、何安与卢浗三人,韩奕已经处于一种上进状态,无需韩说再多操心,他唯有盼着韩奕和苏氏两个人早点生下个大胖小子,好让韩家后继有人。卢浗远在洛阳,韩说也操心不到那么远。所以剩下的就只有何安了,而何安目前这种文不成,武不就的状态是足够让韩说担忧的。
韩说也多次劝谏何安多多学习,但是何安却是不为所动,用何安的话说就是:辩爷身边能人众多,武有刘同、刘新、高顺、张辽,文有荀谌、窦亮,他只要紧跟辩爷的步法即可,辩爷让他去做什么,他就去做什么,至于怎么做?刘辩自有安排,他根本不用担忧。
何安的这种咸鱼状态让韩说无话可说,也无法反驳,韩说自然了解如今刘辩身边人才济济,文臣武将,一应俱全,但是上位者哪有嫌人才多的?
“啊……”何安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哈欠,他眯了眯眼睛看着韩说问道:“老大人,这政务还没有处理完吗?天都要黑了,咱们得用晚膳了吧!”
“你这家伙,也不看看胖成什么样了?一天到晚的,怎么就只想着吃呢?”韩说一看何安那刚睡醒懵懂的模样不禁就笑了起来。
“老大人有所不知,民以食为天,我一个小老百姓的,想着吃不很正常嘛!”何安说着便伸出手在胸怀里面掏了掏,一张肉饼出现在何安的手中。何安很小心翼翼的把整张肉饼撕成了大小一样的两半,一张给被他含在嘴巴里面,一张被他递到了韩说的面前。
韩说伸手接过咬下一口,肉味满满,显然就是中阳酒楼烹饪的,油味很足。“你就把肉饼一直待在身上?”韩说问道。
在韩说的印象里面,何安作为何苗之子,也算是出生富贵,尤其是何皇后成为皇后之后,何苗的官位也是逐步晋升,根本是不差这点吃食的。所以韩说不明白为什么何安对吃食情有独钟,也不像是小时候生活条件不好饿着的,就算是天生爱吃也不至于如此夸张,韩说很是不解。
“我倒是不想带着肉饼
的,可是辩爷如今连辟谷丹都控制了,平日里面想与他讨要几颗都不给,我能有什么办法。”何安说道,半张肉饼,几口就被何安吃完了,他舔舔嘴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恩……”韩说沉吟了一番,他说道:“也不知道殿下那边的战事如何了。”
“老大人放心好了,这天下如今能够成为辩爷对手的人恐怕还没有出生呢!鲜卑人勇是勇,但是有勇无谋罢了,有着荀友诺帮着出谋划策,这场仗咱们是赢定了。就算是正面交锋,鲜卑人也不会辩爷的对手,那神机营的弩箭可是锋利无比,对付骑兵绝对是手到擒来,再加上坚枪营的屠马阵,还有精骑营在。用辩爷的话说,那就是洒洒水啦!”何安毫不为意的说道。
“你这小子倒是心宽,左一个辩爷,由一个辩爷的,不懂礼数,没大没小。”韩说嘴上虽然说着批评的话,但是脸上却是带着笑意的。韩说自然明白刘辩与何安等人私下里这种玩笑般的称呼,但他深受儒家学说影响,行的端,坐的正,这种玩笑话,韩说是说不出口的。
何安这一听都迷了,他心道:老大人啊!要论大小的话,辩爷还要叫我一声兄长呢!你以为是我主动要叫辩爷为辩爷的吗?那还不是让辩爷给强迫的,你这现在对我说教,我去找谁说理去?
“高统领今日可在城中?”韩说又问道。
何安被问的又迷了,他张口便说道:“高大哥自从来了阴馆城,就没有一天是整日待在城中的,您这问的,我也没法回答啊!”
韩说把最后一口的半张肉饼吃完,他用手绢擦了擦手才说道:“也真是白问你了,殿下当初让你来这里,可不是让你整日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你就不能去做些什么?”
“去做些什么?”何安用着一副十分无辜的眼神看着韩说,这给韩说看的当即就愣住了。
何安能去做些什么?他又能做些什么?除了在养殖场里面铲铲鸡屎鸭屎之外,他还能做些什么?
这下换做韩说迷了,他沉吟了片刻,竟然真的没有想出一件能够让何安去做的事情。韩说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摇了摇头说道:“你还是去后面厨房看看晚膳什么时候做好,要是做好了,就让他们送到这里来吧!”
“得嘞!”何安急忙起身,他拍了拍屁股,一股脑的就跑了出去。
看着何安那晃悠悠又胖滚滚的身体,韩说不禁又笑了起来,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的嘀咕了一句:“谁说这小子傻来着的,哪里舒服,他就去哪里,可是精明着呢!”
刘辩麾下的确人才众多,每个人都在他们擅长的领域里面做事,所谓能力越大,责任与大,身兼两职都是常见的情况了。这就搞得像是荀谌等人整日都忙碌不堪,根本没有闲暇的时候,唯独何安不不同,他深得刘辩信任,又轻松自在,虽然掌管养殖场和鱼塘,但都已经建立完毕,颇具规模,何安如今也少有出工又出力的时候了。
韩说想到这一层才明白过来,与荀谌等人的辛劳相比,何安的确是精明太多。
而与何安这样咸鱼的状态相比,高顺则是一直处于高度亢奋的状态。两千刀盾营刚到阴馆城,高顺当天就在城里面杀了
十多名因为聚众闹事的小地痞。第二天一早,高顺又带了人抄了两个因为与鲜卑人串通的商贾的家。继而第三天,高顺亲手砍了三个因为,不服刘辩号令,而私下里谋划夺权的雁门郡吏的头颅。
这三天的杀戮下来,高顺的威名彻底在雁门郡打响,雁门郡也逐步的安定下来。按照刘辩的部署,高顺很快就带了刀盾营出城,大力的搜索雁门郡内鲜卑人的踪迹,但凡有发现鲜卑人落脚的地方,不管男女老少,统统抓捕,只要有反抗者,就地斩杀,不问缘由。
一时间,在雁门郡内小规模流动的鲜卑人顿时人心惶惶,纷纷逃离。也有不信邪者想要对高顺对抗,但是在刀盾营强力的战斗力下,这些小规模的鲜卑人纷纷被打败,要么被杀死,要么成为俘虏。
高顺的血腥镇压与驱散起到了很大的效果,如今的雁门郡内已经基本看不到鲜卑人的身影了,仅有的几个鲜卑人的小部落全部都被高顺捣毁,俘虏了不少鲜卑女子和孩童,就连鲜卑青壮男子也俘虏了近乎五百多人。
鲜卑女子和孩童直接沦为官奴,而鲜卑青壮男子则会送到采石场和伐木场作为劳动力,会养马的,有过从军经验的,就会成为军奴。这些鲜卑俘虏,高顺早两天都已经往西河郡送去了。
此外因为高顺的大动作,雁门郡内的治安得到极大的稳定,原本因为鲜卑人入侵而惶恐的百姓们也安定下来,民心得到极大的归附。
“高统领,有辩爷派人送来的书信,请过目。”李愈走到高顺的亲前,双手奉上一叠竹简。
李愈是几日前刚被荀谌从西河郡调到雁门郡的,为的是帮助韩说执行一些政务。雁门郡刚刚步入稳定,所需要着手的事务众多,因为之前的雁门郡太守已经弃官而逃,跟着他一起跑了的也有好多位官员,雁门郡内一下空出好多官位,韩说的政令往往下达后缺少人少执行。为了避免这样尴尬的处境,韩说一边派人去找寻之前逃离的官员,一边又重新任命官员,更是让荀谌调人前来协助。
荀谌除了把李愈指派过来,并州十五吏,也跟过来了两位。
“有劳了!”高顺接过竹简大致的看了看,随后他把竹简交给身边的副将,看着面前跪着的前雁门郡太守,高顺冷哼了一声说道:“殿下有令,念你往日为官矜矜业业,不曾劳碌民众,这次你弃官而逃,放任鲜卑人入侵而不御敌,抛下百姓遭遇祸乱而不管不救的罪责就暂不追究。但是你这雁门郡太守的官位也不要想了,要是有任何不满,直接去找并州刺史说,或者直接去洛阳上报朝廷也行。”
“多,多谢殿下开恩,多谢殿下!”这前雁门太守当即高呼几声,原本他早已经跟随并州刺史到上党郡躲避战乱了,可是在听闻刘辩派了人前去雁门郡支援,又驱散了郡内的鲜卑人。如今雁门郡内安稳下来,这位前雁门郡太守就心思活络起来,他想着回来继续为官,顺便抱一抱刘辩的大腿。
却未曾料想,这位前雁门郡太守刚到达阴馆城就被高顺抓了起来,没等说几句话,高顺就要砍了他的头。这可把这位前雁门郡太守给吓坏了,好在韩说及时劝住了高顺,高顺便暂时把此人关在了牢房,又把此事禀告给刘辩,请刘辩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