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度瑞拉果然有着非同一般的直觉,她的话无意间拨动了我的心弦,我有些勉强地笑了笑,道:
“你的直觉还真是奇怪。”
“可我的直觉向来很准。”仙度瑞拉反驳说。“你真的给我一种很特别的感觉,真的!你甚至都无法理解你在我心里有多特别!”
我的视线有些游移不定,甚至有些不敢直视仙度瑞拉的双眼,我咳嗽了一声,道:
“好吧,对我来说,你也很特殊。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这么觉得了。你大概是我见过的女孩里最特殊的……一个。”
听到我对她的描述,仙度瑞拉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更加浓蜜起来,她一只手抓着我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地拍打着,然后突然毫无来由地问道:
“我能嫁给你吗?”
“啊哈?什么?”我的大脑突然间就像是保险丝断裂了一般,整个人都愣住了。
“嫁给你……这是你们中国的说法吧?我们没有嫁和娶这个概念,就是结婚。marryme。”
仙度瑞拉用前所未有的认真眼神看着我,这种眼神甚至已经不能算是激动,而更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乞丐看着一个路过的富人时的某种乞求,那一刻,我看到仙度瑞拉莹蓝色的眼瞳深处闪烁着无比晶莹璀璨的光斑,就仿佛整个宇宙所有的星系都投射在了两口紧挨着的小小深井里,那一刻,我看不清仙度瑞拉的眼中的情感到底有多深,也看不出她眼中闪烁着的那无数如同夏日萤火般飞舞着的光彩中哪一颗才代表着她真实的内心情感,还是说,每一颗都是。
“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下意识地挪动了屁股,向着沙发的另一侧稍微挪了挪几寸。
“没有啊。”仙度瑞拉双目眨也不眨地看着我,在微斜的白色刘海之下,她那如同孔雀尾羽一般纤细的眉毛微微松垂。
“如果我们结婚了,我就可以研究你一辈子了。多方便。”仙度瑞拉接着说。
听到她的话,我心中刚刚悬挂起的一块巨石,又重重地坠了下去,稳稳落地。
在仙度瑞拉快要笑出来的目光注视下,我长松了口气,同时视线不断地在交谊厅的角落里四处扫动,好在雨瞳和矮子不在,不然我现在的处境麻烦可就大了。
但是就在我的心弦才刚刚松了几分时,仙度瑞拉却再次脱口而出了一句让我饭喷满桌的话语。
“实在不行的话,*也行啊。”她突然说。
我感觉到我屁股底下的软垫猛地一滑,我整个人都险些滑倒在地上。
仙度瑞拉微微低下了头,双手在她那被束身连衣裙勾勒地紧紧的小腹上摸了摸,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我,嫣笑道:
“难道你没想过,作为这么多神兽御赐者的你,生下来的孩子是会是什么样的吗?想想就让人好奇啊。”
我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只感觉到穿过圆窗的冷风一阵一阵地往我脸上刮来,我就像是站在冰天雪地里的稻草人,身上的风雪越积越高……
看到我全身僵硬的样子,仙度瑞拉笑了笑,道:
“好吧好吧,我只是随口说说,开个玩笑。你不要当真,看你的表情,真有趣!哈哈哈!”
可是在她的眼睛里,我却看不到丝毫开玩笑的倾向。
但是不管怎么样,仙度瑞拉还是给了我一个台阶下。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该有多么的复杂。在仙度瑞拉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的脑海里闪过了三个女孩的面孔……薇薇的,乙灵的……还有辉夜姬的……我不知道,如果在那一刻我万一妥协了的话,我还该怎样再去面对那三张脸。
“不说这些了,说点有趣的吧,你喜欢听古典音乐吗?我会弹琴,你可以随便点。”仙度瑞拉从软垫沙发上站起身来,捋顺了白中带蓝的连衣裙,然后走到了交谊厅一角的一台水晶钢琴前,轻轻掀开了水晶钢琴的红色盖布,然后坐在了一条富有童话般的梦幻气息的升降琴凳上,她张开了双臂,闭上了双目,纤细的手指轻轻地落在了琴键上,就像是大海中随波荡漾的雪白海葵触手轻轻地覆盖在血红色的珊瑚上。
没想到仙度瑞拉还会弹钢琴,这让我微微有些吃惊,因为这实在是和她表现出来的性格不太相符。弹钢琴这种事在我的印象里,都是那种淑女性质的女孩才会做的事,这需要一颗静的下来的心,仙度瑞拉可不是那样的女孩。如果是乙灵的话,她要是告诉我她会弹钢琴我肯定一点也不吃惊,但仙度瑞拉就不一样了。
“随便吧,你觉得你擅长哪首,就哪一首吧。”我随口道。我想,既然是天上人的话,说不定对地上人的古典音乐也不会太了解吧。
“那就选马斯涅的《沉思》吧。”仙度瑞拉说,然后她保持着闭眼的姿势,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般,纤细柔嫩的双手无比轻柔地在钢琴的琴键上拨动起来,那柔缓、轻和的姿势,就像是河边的涣女轻轻撩动着水中起起伏伏的纱布。
甜美伤感的琴曲就像是一条静静流淌的小溪,细细地流过了我的心口,一种典雅、悲凉、忧伤、幽静而又甜美的感觉慢慢地从我的心口流溢出来,那一刻,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无数的画面。
那在我第一次到达白云边看到漫天飞舞的流萤时的景象……
那在印度的某个夜晚,我抬头仰望星空时的景象……
也曾在日本的某个秋天,我听着庭院里惊鹿微微颤动,将竹筒中的水注入小池中的景象……
也曾在大雪山之巅,看到过那连绵无尽的千里冰雪……
穿过交谊厅的淡柔清风轻轻地撩起了仙度瑞拉的几缕银发,她沉醉在了她的音乐之声中,而我则沉醉在了她给我绘画出的世界之中。
在那个世界里,有星空,有大海,有雪山,有夏季不经意间飞过的萤火虫,还有海滩边坠落的美丽贝壳……
“好悲伤的曲子……”我闭着眼睛,轻轻地说。“我凄凉的感觉……”
“因为人生本来就是悲伤的啊。”仙度瑞拉说,“整个宇宙都悲伤着……整个世界都悲伤着……每个人都不可避免地会走向悲伤……所以,与其在凄凉中度过一声,在绚烂中死去,不是很美好吗?如果一个人能够选择一种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我希望那是以最灿烂的方式。”
“人是不能思考本质的,一旦思考了,就会感到生命失去了意义,就会感动悲伤。”仙度瑞拉说,“明天,我哥的追悼会就会举办了。那时候,我希望你能参加。在那之后……如果你想走,就走吧。”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仙度瑞拉已经结束了她的弹奏,我静静地看着她的那一头银白色随风飘动的长发,看着她那在穿过圆形花窗照耀下的梦幻身影,只感到目眩神迷。
“知道……为什么我想留你到成人礼的那一天吗?”
曳动的阳光之中,我听到了仙度瑞拉不经意的话语。
仙度瑞拉没有告诉我答案。
这句话在我离开交谊厅的时候,我依然没有想明白。
直到那个晚上,我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时,我才想到了答案。
而对于这个答案,我最后所能够选择的,也只有无尽的叹息。
次日,修的追悼会就要举办了,但是一直到了追悼会举办前的十分钟,凌子蟾才急急忙忙地从比拉城赶了回来,看到他一副焦虑沉郁的模样,凰极生和神沼枫立刻想上去跟他搭话,但是他们都没有猫三昧积极,因为猫三昧上去就是给了凌子蟾一脚,道:
“之前我一直联系你呢!你都不回我话,装死人啊?!”
“抱歉。”凌子蟾有些惭愧地对猫三昧说道,“我和夜爵一起遇到了一点紧急情况,没来得及和你们联络。”
“紧急情况?什么紧急情况?”矮子好奇地问道,然后眼里闪烁着邪邪的笑容,“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三昧的事了吧?”
“假面人出现了。”凌子蟾看着矮子,一字一句地说道。“夜爵请我和他一起参加追捕假面人的行动,我们一个晚上都在蹲点潜伏,所以没有来得及和你们取得联系。”
“假面人?”猫三昧皱起了眉毛,“我听百阅之前说过,就是那个组织了民兵,一直在比拉城闹的恐怖组织头领吗?”
“对。”凌子蟾严肃地点了点头,“假面人出现了,虽然很快他又逃跑了。但是这一次,他留下了一则通告。”
“通告?什么通告啊?哎,子蟾,你这说话说一半的毛病还得改改,有话说完嘛。”矮子扁了扁嘴说道。
“明天午夜,夜翼将组织比拉城所有的民众,发动战火,清洗诺登斯家族的禁地,推翻诺登斯家族……而且,这只是个开始。夜翼,还向所有以新德利亚大家族为代表的权贵宣战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