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花看的人,渐渐散开回了座。见桌边人少了,许俏君三人就去看了一圈。许俏君看罢,淡淡的笑了,都不是什么名贵的花卉,不过原产地都远在万里之遥。大祁的海运,很厉害,可惜没有机会随船四处去长见识。
等桌边没人了,陶老爷摸着大肚子,笑问道:“这十五盆花,不知诸位可认得?”
厅内寂静无声,谁也不愿先出声,这些花不认识不丢脸,但不认识装认识,贸然去认花,万一说错了,那就什么脸面都没有了。
当然也有不怕丢人现眼的,凌秉绶这个厚脸皮,站了出来,“本公子来抛砖引玉吧。”
凌秉绶走到桌边,大笔一挥,把十五盆花的花名写在纸上。婢女接过,双手奉给陶老爷。
“这位公子,不好意思,你一盆花也没写对。”陶老爷摸着大肚子道。
唐蓟礼瞪了凌秉绶一眼,右脚在地上碾了碾,要不是人太多,真得很想一脚踹死他算了,哪有人上赶着去丢脸的?打开了纸扇,遮住了半边脸,早就知凌秉绶是什么德行,怎么还敢相信他的话?和他同来呢?
陶老爷看凌秉绶并没露出窘色,笑了起来,道:“陶勇去把那盆荷瓣兰花捧出来,送与这位公子,多谢公子赏脸。”
名唤陶勇的管家应声而去。
这盆荷瓣兰花,令众人活跃起来,陆续有人开始写花名。可惜都没写对花名,有的写的花名挂了点边,但不是完全准确,陶老爷很是失望。
“小丫头,你该不会一盆都没认出来吧?”凌秉绶凑过来问道。
许俏君斜睨他一眼,他以为她和他一样不学无术吗?扭头问唐蓟礼,“唐少爷不去写吗?”
唐蓟礼笑,坦然道:“我不认识那些花。”献丑不如藏拙,他没凌秉绶那么脸皮厚,不怕丢人。
许俏君笑了笑,那些十五盆花,她认得七八种,只是要不要把花名写出来,她有些迟疑。
“得了盆兰花也就够了,那些花不要也罢。”唐蓟礼看出许俏君不想去写,不愿勉强她。
“兰花是我得的,与你们无关,你们休得打兰花的主意。”凌秉绶急忙道。
他这小气又得意的模样,看了真让人不爽。
唐蓟礼的右脚又动了动,实在是很想踹这小子。
许俏君看着凌秉绶,鄙夷地撇撇嘴,问道:“唐少爷,你看上哪盆花?”
唐蓟礼眼中一亮,知她改了主意,要出手,笑笑道:“那盆粉色带条纹的花不错。”
“知道了。”许俏君笑,起身去桌边写花名。
唐蓟礼摇着纸扇,跟在她后面。
许俏君提笔蘸墨,在纸上写着:冠状银莲花、白瑞木、仙客来、海锦葵、长春花。
这五种花,许俏君能确定无误,另外三种,就有些不确定,毕竟它们不是园林内常种植的花卉,原产地又在外国。
“我只认得这五种。”许俏君道。
“你能认得五种,已然不错。”唐蓟礼看纸上的字,形体方正,笔画平直,微微颔首。
许俏君把纸递给伺候在旁的婢女,由她交给陶老爷。
陶老爷一看上面的花名,猛地站了起来,以他最快地速度,走到了许俏君面前,“姑娘贵姓?”
一把纸扇拦在了两人中间。
“陶老爷,花名可写对了?”唐蓟礼问道。
许俏君低眉敛目地退到唐蓟礼身后,她是来帮忙的,忙已帮,就该功成身退。
“对了,都对了。”陶老爷道。听此言,花厅里的人眼光都不同了,灼灼地盯着许俏君。
“既是如此,我们是否可以任选一盆花带走?”唐蓟礼问道。
“可以,公子任选。”陶老爷道。
“多谢。”唐蓟礼笑,收起了纸扇,捧起那盆海锦葵,“表妹,我们走吧。”
表妹?
许俏君愣了一下,也就反应过来。唐蓟礼把事揽过去,是不想陶老爷找她麻烦,这样最好。
两人往门外走,陶老爷也没拦,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看唐蓟礼衣着打扮,应是富家公子,身边还带着小厮,有见识是肯定的,那小姑娘应是代笔。虽然弄出这么大的架式,找到认识花名的人,可惜那人不是花匠。找不到好的花匠,培育不出名贵的花卉,这些不认识的花种得再多都没用,十几盆的价钱抵不过一盆兰花。
陶老爷的惆怅和苦恼,无人理会,凌秉绶捧着兰花,边喊边追了出去,“哎,你们俩等等我。”
出了华林园,唐蓟礼和凌秉绶把手上捧的花交给小厮,许俏君就要与他们分手,唐蓟礼笑问道:“这花你不要?”
“等花结了种子,唐少爷送我两颗就好。”许俏君笑道。
“这花该如何栽培,你得跟我说说。”唐蓟礼笑,“边走边说,也顺便送送你。”
“有劳。”许俏君知他是好意,也就没拒绝。
许俏君这边才往回走,许伊儿等人已陆续回到打铁铺,这时才发现谁都没跟许俏君在一起。
许伊儿急哭了,“街上人多,我该牵着三妹才是,不该松开手,让她一个人走的。”
“大姐,你别哭,三妹机灵着呢,不会有事的,我们出去找她。”许佳儿红着眼眶道。
“青天白日,俏儿不会有事的,只怕是走远了,她人小,还没走回来,我们出去找找,一定能找到。”陈三妹心里惶恐,面上不敢表露,说这话安慰许家姐妹,亦在安慰她自己。
留下陈三妹姑侄三人在家看铺子,其他人急急忙忙往外走。到了巷口,许志成让大家分开寻找。李雩泽匆匆而去,脚步慌张,失去了平时的沉稳和从容。
周昌修和秦诺陪在许伊儿和许佳儿身旁,不能许俏君没找着,再把她们给弄丢了。
李雩泽边走边问路边的摊主,可曾见过一个八九岁,身上穿着红袄蓝裙,系着包包头,扎着粉红绢花的小姑娘?
摊主皆道不曾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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