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阅读:?“闭嘴!”
“放肆!”
许俏君和顾卢氏同时出声喝止。
周姨娘尖叫声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更大声的哭闹起来,口口声声说有人欺负她,克扣她的饮食,想要饿死她,“你们这些黑心肠的人,我怎么说都是大老爷的人,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合着伙作践我,想把我作践死,我是不会如你们所愿的。我告诉你们,我就是死了,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来人……”许俏君刚喊了两个字。
“六弟妹。”顾林氏出言打断许俏君的话,手搭在她的肩上,“大嫂在,我们该听大嫂的。”
顾林氏知道顾卢氏想独揽管家大权,决定“好心”的助她一臂之力,让她来处置这件事。这事不管顾卢氏如何处置,都讨不到好,而她却能借此卖个人情给许俏君。
顾卢氏虽然对顾林氏和顾文氏跟过来看热闹很不满,但是这话说到她的心坎上,唇角微弯,对顾林氏的不满稍减,扬声道:“来人,把这没规矩的东西拖出去。”
顾卢氏身边的两个婆子,上前去抓周姨娘。跟着周姨娘来闹事的两个婢女,去拦她们。两个婆子毫不客气地,挥手甩了她们几耳光,骂道:“认不清主子的东西,滚一边去。”
两个婢女的卖身契都在顾李氏手中,闻言不敢再阻拦。周姨娘见两个婆子气势汹汹地过来了,对着她们拳打脚踢,嘴里还骂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脏话。她挣扎的厉害,两个婆子几乎抓不住她。
“去把她的嘴堵住。”顾卢氏冷冷地道。
站在顾卢氏身后的婢女,立刻掏出一块汗巾,朝周姨娘走了过去。周姨娘张嘴就要咬她,婢女有所防备,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将揉成团汗巾子用力地塞进了她的嘴里。
周姨娘被两个婆子强行拖了出去,
顾卢氏三人,跟着走了出去。
许俏君没有跟着出去,去内室看顾云氏,两个嬷嬷没有阻拦她。许俏君绕过绣着百花齐放图的屏风,就看到顾云氏神态安然地坐在内室的罗汉榻上绣花。
许俏君愕然愣了一下,笑问道:“母亲,您在绣什么呢?”
顾云氏抬头笑道:“是俏儿啊,快过来坐。”
许俏君走过去,在她身边坐。顾云氏把手中的绣棚,递给她看,上面绣着一只白猫,猫眼蓝绿炯炯有神,体态轻盈,纤毫毕露,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等我绣好了,送给你,你拿去做桌屏。”顾云氏笑道。
“不用,母亲,您留着自己做桌屏吧。”许俏君忙道。
“你是不是不喜欢猫啊?那你喜欢什么?”顾云氏问道。
许俏君看顾云氏有那种只要她说喜欢什么,她就绣什么的架式,赶紧道:“这个我喜欢,母亲绣好了,就送给我吧。”
顾云氏笑着点点头,把绣棚放在绣笸里。
“我看你们谁敢动手打她?”一声怒吼从外面传来,是顾大老爷的声音。
许俏君皱了皱眉,道:“母亲,我出去看看。”
顾云氏抓住她的手臂,“别去,俏儿别出去,她们会处置的。”
“母亲,事关厨房,我不出去看看,不太好。”许俏君解释道。
“那你出去就站远些看,别靠近,省得她们闹起来伤着你。
”顾云氏怕小儿媳吃亏,叮嘱道。
许俏君笑笑道:“知道了,母亲。”
顾大老爷在外面咆哮,“要不是你们欺负了周氏,她至于跑到这里来撒泼吗?她那娇嫩的一个人儿,居然被你们弄成这样的狼狈,你们还有理了?你们这些目无尊长的东西,忤逆不孝,不敬庶母……”
“大老爷,律法不可违,小心祸从口出。”许俏君撩起竹帘,走了出去,冷着脸道。
在大祁不是所有的父妾皆是庶母,依照大祁律例礼记的规定,一是妾室于家族有大功者,可尊为庶母;二是家中无有嫡妻,妾室抚养失去生母的嫡子,可尊为庶母;三是家中无嫡子,庶子当家,尊生母为庶母。庶母与妾室的区别还在于,庶母是不能随便发卖的,儿子有出息,能替她请诰命的。
周姨娘这三条皆不符合,顾大老爷这番宠妾灭妻的话,激怒了许俏君。顾大老爷不是官身,他是可以由着性子超额纳妾,但那是民不告官不究,要是认真起来,顾大老爷少不了要去官衙走一趟,吃吃苦头。
顾大老爷见屋内又有人出来,还以为是顾云氏,定睛一看是个年轻的少妇,仔细辨认了一下,道:“你是那个逆子媳妇许氏,如今是你管着厨房对不对?是不是你不让周氏在东厨房点菜的?”
许俏君听顾大老爷直呼顾晞知为逆子,眸中寒光闪过,语速极快地道:“我是顾晞知的媳妇许氏,我管着厨房,依照规矩办事。这个姨娘不守规矩在先,现在还敢跑到正院来打闹,这件事绝不能轻饶。来人,先将她拖下去打二十板子,在叫人牙子来,把她卖到深山里去。以后谁还敢不敬主母,嚣张跋扈,不守规矩,这就是先例。”
顾大老爷暴跳如雷,指着许俏君骂道:“你这个恶妇,毒妇,你好大胆,当着我的面,就敢喊打喊……”
“照六少奶奶的话去做。
”顾晞知从外面走了进来,顾暥知跟在他后面。
许俏君看顾晞知,更加的神定心安,紧捏着扇柄的手,稍微松开了些。
周姨娘来正院吵闹,两个婢女一个跑去正言院,找顾卢氏和许俏君,一个追去外院,喊回了刚上马车的顾暥知和顾晞知。
顾晞知一发话,还在犹豫的下人,立刻上前去抓周姨娘。顾大老爷上前拦着,冲着顾晞知吼道:“逆子,你这个逆子!”
“大老爷的月钱减半。”顾晞知冷冷地道。
“你敢!”顾大老爷现在的月钱就不够用,跳了起来,“我是你老子,你敢减我的月钱,你这个没大没小的孽子,早知生你出来给我添堵,我就该掐死你,一了百了。”
“六弟,罚了不懂规矩的人就行了。”顾暥知还顾忌着顾大老爷的颜面,见父子俩又杠上了,赶紧劝道。
顾晞知看着许俏君,“六少奶奶,今天天气好,我们到街上去走走。”
顾暥知一听这话,就知道顾晞知心中不快,若这事不顺着他的意,他就要撂担子,百事不管。顾暥知无奈地苦笑,父亲和弟弟针锋相对,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父亲和弟弟比起来,当然是弟弟更重要,妥协地道:“照六少爷的话去做。”
下人赶紧都动了起来,围着顾大老爷连哄带劝。顾大老爷色厉内荏,顺势就跟着他们走了。周姨娘堵着嘴,发出唔唔声,眼含哀求地看着越走越远的顾大老爷。
“拖到外面去打,不要脏了清涧院的地。”顾晞知担心行刑时,许俏君会害怕。
下人们赶紧把周姨娘往院子外面拖。
顾晞知走到许俏君面前,柔声问道:“有没有吓着?”
“没有。”许俏君摇摇头,“母亲也没事。”
“以后那个不长眼的敢惹事,都照今日这般发落,万不可委屈了自己。”顾晞知这话是说其他人听的。
顾卢氏等人面色微变,在心中各自盘算。
周姨娘被打得血肉模糊地卖了出去,捉掇她去闹事的姨娘躲在房里,瑟瑟发抖。
经此一事,长房的各位姨娘都暂时歇了心思,不敢冒头出来惹事。厨房里的下人,也安分了不少。账册也在这天傍晚,送去了畅和院。
过了两天,宋家的人来了,来接宋玉婍回家。
宋玉婍那日被顾晞知打击的灰了一半的心,这几天又被看守得严实,什么手段都使不出来,她知道她是怎么样都不可能嫁给顾晞知的了,越发的提不起劲来。
宋家人也不多做停留,和顾李氏说明,二天就带着宋玉婍走。这天晚上,顾李氏让人把宋玉婍喊进了宜寿院,拉着她的手,道:“玉婍,你是个好孩子,舅祖母知道你的心思,舅祖母也一直希望你能做舅祖母的孙媳,可是现在那头倔驴……”
“舅祖母。”宋玉婍扑进顾李氏怀里,伤心的哭了。
顾李氏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道:“玉婍啊,事已至此,别难过了,这是舅祖母给你的添妆,以后你就好好过日子,忘了以前的事吧。”
“舅祖母,我忘不了,舅祖母,您帮帮我,您帮帮我好不好?只要能留在六表哥身边,我怎么样都愿意。”宋玉婍做着最后的努力。
顾李氏眼中一亮,又黯了下去,顾晞知不是个受了算计,就肯吃亏的性子,他闹起来,她弹压不住,到时候,他一始之下离家出走,老太爷知道了,非活吞了她不可。
顾李氏收了不好的心思,道:“玉婍,傻孩子,这话别再说了,明天乖乖跟着你三叔和你大哥回去吧。”
宋玉婍听这话,知道彻底没希望了,拿着顾李氏给的那盒首饰,恹恹的回了院子。宋玉婍盯着烛台,呆坐了良久,突然精神一振,砚墨写了封信,叠好塞进荷包里。
次日,在顾李氏让顾家与宋玉婍同辈和小辈的女眷们,去送宋玉婍。宋玉婍站在许俏君面前,掏出装着信的荷包托在手上,笑道:“我和六表嫂虽然没有相处多久,但是甚觉投缘,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我特意绣了个荷包送给六表嫂,以做留念。”
许俏君看着她手中的荷包,上面绣着一丛兰花,“宋姑娘太客气了,东风,收下宋姑娘的礼。”
东风上前,把荷包拿走。
宋玉婍见许俏君碰不都不碰荷包,嫌弃到了如此地步,怒火直冲脑门,咬牙切齿地问道:“六表嫂就这么瞧不上玉婍吗?”
“宋姑娘说得这是什么话,我要是瞧不上你,又怎么会收下你的荷包呢?”许俏君淡淡笑道
宋玉婍想到许俏君看完那封信后,一定会气得半死,就强忍怒火,没再与许俏君多言,转身上了马车。
顾家女眷们看着马车出了二门,转身往回走,许俏君照旧跟三个嫂嫂去了正言院,姑娘们各自回房。
东风捏着那荷包,感觉里面像是纸张类的东西,宋玉婍送银票给六少奶奶?东风怎么都觉得这可能性不大,到了正言院,悄悄解到系带,往里一看,是写着字的纸。
东风皱了皱眉,宋玉婍为什么要写信给六少奶奶?宋玉婍一直想要嫁给六少爷,这信上肯定不会写好话,这信要不要交给六少奶奶呢?
东风左思右想,决定不下来。许俏君却把荷包的事,抛到脑后去了,从正言院回到畅和院,就进了南角院,去摆弄盆景,东风索性把信交给回来陪许俏君吃午饭的顾晞知。
顾晞知抽出信,看罢,冷笑一声,将信搓成了碎片,如常的陪许俏君吃完午饭,径直去了外院,召来永葛。
“告诉宋一桥,让宋玉婍在一个月内病逝。”顾晞知冷冷地道。本来只是让她远嫁,但她不知悔改,还敢写出这么一封信来糊弄人,心肠如此龌龊的人,就不配活在这世上。
永葛领命而去。
宋玉婍没有想到,那封信许俏君别说看了,根本就不知道有这封信,而她却要因这封信丢了性命。
宋玉婍的离开,是小一事桩,丝毫不会影响到顾家人的生活。顾晞知照旧随顾暥知为花会的事忙碌,暗地里做着自己的事和生意。许俏君每天忙着管家、做盆景、和婆婆培养感情,日子过得舒坦。
到七月初六,顾家发月钱的日子。
秦二家的去账房领回了畅和院上下人等的月钱,许俏君从里面拿出她的四十两月钱,顾晞知一百两月钱,然后让秦二家的把月钱分给院中诸人。
午后,许俏君小睡起来,刚在套间里坐定,北风走了进来,“六少奶奶,刚刚大少奶奶发作了账房里的副管事。”
“原因是什么?”许俏君挑眉,总算动手了。
“副管事记错了账,已被大少奶奶给撵出去了,重新提了个人上去,那人是大少奶奶的陪房。奴婢想不通,大少奶奶为什么这样明目张胆的安插人?”北风疑惑地问道。
许俏君沉吟片刻,笑道:“这就是大少奶奶聪明之处,她把人摆到明面上来,等半年轮换,三少奶奶反而不敢把人换下来。”
众人恍然大悟。
看过《种花得良缘》的书友还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