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害我!”病歪歪躺在床上裹得严严实实还带着棉抹额的赵贵妃形容凄惨,她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对着站在离床一丈远的王青青哭诉:“皇后娘娘,您要为臣妾做主啊!肯定是高氏,是高氏那个贱人要害我,嘤嘤嘤~”
“怎么回事?且细说来听听。”王青青拿帕子掩住口鼻坐到了小太监搬来的椅子上。
“回皇后娘娘的话。”赵贵妃病重,就由她的贴身心腹宫女代答,小宫女跪在地上认认真真地回话:“因着上次窗子被吹开的事儿,奴婢们现在都是排班值守,万不敢有片刻的疏忽大意,昨夜……”
“昨夜子时轮到奴婢值守的时候,殿外好似有人说话。”跪在地上的小宫女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奴婢不敢惊扰了贵妃娘娘安眠,就走出了殿外去查看,奴婢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人,奴婢不放心,回来后就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发现殿内备好的无烟碳都被打得半湿,而奴婢们原先留好缝隙的两扇窗子全都被关死了。”
王青青听得眉头一挑,宫内取暖烧火盆和炉子的无烟碳只是不冒烟而已,燃烧时同样会产生二氧化碳,宫内就曾经发生过多起烧炭致死事件。
这朝代的人也不笨,他们虽然不了解空气中二氧化碳含量的问题,但却有烧碳会有“碳气”这一说法,为免“碳气”致死,在冬天取暖的时候人们都会把门或窗留下缝隙以做通风换气之用。
赵氏遭遇的这个计策说不上多高明,但却胜在不落把柄,只要没有被人当场抓住,高氏完全可以矢口否认。
“娘娘,您说这事儿除了高氏还有谁干得出来?”赵贵妃拿帕子垫手捏了捏鼻子:“宫内规矩,晚上亥时一过各宫门都得落钥,钟粹宫内就只剩下了臣妾跟高氏,高氏她深恨臣妾得了陛下宠爱,臣妾以前做贵人的时候她就屡次三番针对于臣妾,现如今臣妾比她品级高,她更是恨毒了臣妾。”
“上次臣妾殿内窗子被打开的事儿肯定也是她干的,这贱人是想要臣妾的命!”赵贵妃红肿着鼻头眼圈咬牙切齿:“娘娘,这贱人心狠手辣心肠歹毒,宫内如何容得下她这种人?求娘娘替臣妾做主,严惩高氏贱人!”
王青青微眯着眼看着眼前怒叱高氏的赵贵妃,高氏心狠手辣,眼前这个赵氏也不遑多让,这俩人正是乌龟配王八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原身膝下荒凉,欲抱养个孩子一解寂寞,她看中了自己娘家大伯父的小孙女,想要把这个堂侄女接到宫中陪伴自己。
她这计划遭到了娘家堂嫂子镇国公世子夫人的激烈反对,世子夫人年逾四十才生下这一个宝贝儿娇娇女,她自己都疼不够孩子,如何舍得把孩子送到深宫后苑去受那条条框框的拘束?
抱养自己娘家侄女的计划胎死腹中,原身就踅摸着欲从诸多低位妃嫔所出的皇女里挑一个养在自己宫中,赵氏却抱着七皇子来了长春宫极力自荐。
赵氏位份虽低,景阳宫小小的秋爽斋却盛不下她的野心。
七皇子跟着自己又有什么用呢?自家不过一个小小的贵人,头上还有嫔一极,还有妃一级,儿子跟着自己,前程一眼就能望到头,不过是成年之后被草草封个什么闲散王爷就得出宫开府。
打亲王开始,一代降一级爵位,如果家里没个出息的子弟,五六代之后就是平头白身的庶人了,都是龙子凤孙,凭什么其他皇子有机会坐上皇位,自家儿子就不能呢?赵氏极其不甘。
皇后无子,抱养什么皇女?不若把自己儿子送给皇后,不说孩子的吃穿花用水准比跟着自己要好得多,身为皇后养子他也能跟众兄弟们争上一争了不是?
赵氏舌灿莲花,把七皇子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再三对着原身保证,她把儿子送给原身抱养绝对是心甘情愿的,绝对不存在舍不得孩子这一想法。
她这句话打动了原身,原身自己娘家嫂子还舍不得孩子呢,情同此理,想想宫内众妃嫔,后宫本就寂寞,孩子是唯一的指望与欢乐,又有哪个母亲舍得跟孩子分开呢?
再说七皇子随了赵氏那一身皮肉,白白胖胖玉雪可爱,活似观音座下的金童下凡让人见之心喜,原身没抵抗得了这诱惑,很快就同意了赵氏的提议。
得了这个白白胖胖的大儿子,原身是喜不自胜,她对七皇子是精心照顾费心教养,恨不得一颗心都掏给这个便宜儿子才是。
奈何呀奈何!王青青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原身的一腔子真心全都喂了狗,最后得了个骨醉之刑的下场,真是人间多少不值得。
眼前这事儿好办至极,原身不允许后宫诸妃嫔之间互相倾轧,如果换到原身面对眼前这情形,她必得派出人手详察,誓要防微杜渐,省得这些妃嫔们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祸事来。
只是现在么,王青青微微摇了摇头。
这赵氏和七皇子,并配殿里的高氏,都是这次的任务对象,以免给原身惹来后患,自己最好不要亲自动手,把这些心黑手狠的家伙们关在一起,让他们自相残杀岂不是来得便利?
高氏已经动手了,如果自己不管,赵氏能撑多久?
打定了注意的王青青微微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开口了:“赵氏,你说是高氏暗中动手欲加害与你,你可有证据?”
“娘娘,这还要什么证据?”一脸期待看着王青青的赵贵妃着急了:“这钟粹宫内就只住了臣妾和高氏,不是她还有谁?”
“糊涂!”王青青撇了赵贵妃一眼叱责道:“公堂上问案还讲究个证据呢,何况是这后宫?高氏一向得陛下爱重,无凭无据本宫就去问责与她,如若她矢口否认,难道本宫还能对她严刑拷打不成?”
“这打湿的碳和关紧的窗子不就是证据?”赵贵妃一心想锤死高氏,已经顾不得思考了。
“可笑至极!”王青青站起来一甩自己宽大的袖子:“你那碳也干得差不多了吧?如若本宫拿你所说的‘证据’去问罪高氏,你以为她会承认吗?她非但不会认账,且必定会反咬你一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甚或会反咬本宫一口,你不至于想不到这些吧?”
“那她两次加害与妾,难道妾就该这样不声不响地认下了不成?”赵氏又急又气,靠坐在床头的迎枕上不停地喘粗气。
“你只能认下。”王青青斩钉截铁地对着赵贵妃到:“你一无物证二无人证,难道就凭侍女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想定罪于高氏?别说陛下不会答应,就是本宫也不能同意。”
“皇后娘娘!”赵贵妃听了王青青这话更着急了:“高氏已经对臣妾动了杀心,向来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天长日久臣妾如何能防范得了?娘娘您身为六宫之主,难道就不管臣妾的死活了吗?”
“管?本宫该如何管?”
宫殿本就旷大,指那几个火盆取暖压根就不顶事儿,王青青站在这大殿里只觉着越来越冷。
她搓了搓手一整衣摆又坐了回去,好歹这椅子上铺得有棉垫子,总比空站在那儿好些,顺手抖了抖袖子两手交叠于小腹,阔大的袖子正好盖在腿上,嗯,感觉好多了。
“赵氏,你没有高氏加害与你的证据,本宫也不好惩戒于她,如果你觉着疲于防范……”王青青沉吟了一下:“东六宫人满为患,宁福宫倒还空着,不若你搬到宁福宫去吧?”
王青青带着一脸莫名的笑意对赵贵妃到:“宁福宫清净,正好利于你养病,离这钟粹宫也远,高氏的手必伸不了那么长,你看如何?”
如何?不如何!赵贵妃被王青青这敷衍了事的主意给气的都不会说话了。
宁福宫在西六宫,西宫向来是太后和太妃们的居所,本朝太后早已驾崩,西六宫住的都是各位太妃和太皇太妃,为着避嫌,皇帝从来不往西宫去。
现在皇后居然要让自己搬到那里去?如果以后皇帝陛下要自己伺寝,自己莫非还得来东六宫找地方借宿不成?
被王青青这馊主意给气得话都说不出来的赵贵妃紫涨着一张脸,她好半天才压住了满腔怒火沙哑着嗓子跟王青青抗议:“臣妾才是受害的一方,娘娘因何要臣妾搬走?臣妾不走,要走也是那高氏搬走才对。”
“嗯?你不是觉着这钟粹宫住着不安心吗?本宫只是给你找个能让你安心的住处而已。”王青青又理了理袖子:“无凭无据无缘无故,本宫如何好让高氏搬去宁福宫?”
赵贵妃听了王青青的话沉默不语,别说住到宁福宫不方便伺寝,就是方便,自己也不能走,不然岂不是在高氏跟前认输了?
“宁福宫你不愿去,东六宫又没有空置的宫室,你让本宫怎么管你?”王青青又给赵贵妃出了个主意:“不如,你且跟贤、淑、庄、敬四妃商量一下,看她们哪个愿意跟你置换一下?”
不,自己不能走,且不说贤、淑、庄、敬四妃愿不愿意跟自己置换,就是她们愿意,自己也不能走。
赵贵妃咬了咬牙,灰溜溜地搬走,活似自己斗不过高氏,认输后被高氏贱人撵走了一样,如果这次低了头,自己以后还怎么在后宫立足?
“多谢娘娘美意。”下定了决心的赵贵妃端坐在床上给王青青行了一个半礼:“宁福宫的事儿就此算了吧,臣妾不想搬走。至于高氏欲加害于臣妾的事儿,等臣妾拿到确实的证据再找娘娘做主,万望娘娘到时能秉公处理。”
“可!”王青青站起来一甩袖子气势逼人:“如若你有确凿证据,本宫必定要拿高氏问罪,就是陛下,也不能阻拦!”
“谢娘娘!”赵贵妃看着王青青这一脸正气,不由心悦诚服地双手加额再次向王青青行了个半礼。
毕恭毕敬地送走了皇后娘娘的凤驾,赵贵妃不顾自己病体难支,把宫内伺候的人都给集中起来再次仔细斟酌着排了轮换岗位,务必要各个关键位置十二个时辰都得有人值守。
尤其是七皇子处,更是重中之重,万不能让高氏贱人趁乱得手,把自己的命根子给折腾没了。
值班人手安排妥当,赵贵妃累得一忽而喘气一忽而咳嗽,她还是强撑住跟众宫人训话:“如若再发现有人捣鬼,势必要捉拿个现行,谁若立下此功,本宫赏赐黄金五十两,万望尔等尽心尽责才是。”
黄金五十两刺激得一众宫人热血沸腾,纷纷表示如若宵小之辈胆敢再次前来,必定要他们有来无回。
挥退了一众宫人,赵贵妃单独留了自己的心腹太监宫女在内室密谋:“这高氏贱人太过狠毒,来而不往非礼也,本宫非得回敬她一二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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