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苑夜里入定,她也不是日日夜夜都缠着齐霁不放。
齐霁黑化值在那个小女孩和亲娘亲自过来道谢之后,降低了些许。明苑觉得自己能稍微休息一下了。
天天对着齐霁,她其实也没有那么多应对好准备。
就算是真喜欢,日日夜夜对着,明苑都觉得有些承受不来。她还是觉得两人稍稍隔开一点,正所谓小别胜新婚。分别一下,再凑上去,说不定齐霁数值能降低更下去一点呢？
明苑算盘打震天响，沐浴更衣之后,过去陪着齐霁说了一会话。齐霁黏人厉害,夜色深了之后，又想深入交流。
这种事上，她是真扛不过齐霁。都说男人年轻时候,恨不得一夜七次郎,可齐霁年纪都一大把了，她也没见着齐霁有任何修身养性,清心寡欲打算。不仅没有这个打算，反而还越来越兴致勃勃,恨不得每天来一次。
每天来一次,可能齐霁黑化值还没降下去,她一把腰就要受不了了。
她这个年纪还是一朵娇花,经不起齐霁这个老家伙摧残。
她干脆就回来猫着,为了防止齐霁半夜爬墙到她这里,她还特意把阿襄从萧竹那里抱了过来。
阿襄不习惯人形,入夜之后砰一下就变回了狐狸模样。趴在床上，随便把狐狸头给放在明苑膝头上。
白天里阿襄帮着萧竹干活，到了晚上，阿襄就只想趴在明苑膝头上睡觉。
明苑入定运转几个大小周天出来，就见着膝头上趴着狐狸头。
明苑低头见着膝头小狐狸，阿襄被一众弟子投喂，胖了不少，一身皮毛也油光水滑。脑袋搭在明苑膝头上，睡香香。
她低头看着阿襄，想起齐霁以前说过，生个孩子。
明苑下意识抖了两下，孩子她是真不打算生，不过齐霁也说过，将阿襄当做他们女儿。
明苑只有被家人疼爱，没怎么疼爱过别人。自认还不想扛起成家和养育孩子责任，连带着对小孩这种生物都有一种厌恶。
她不喜欢小孩子，总觉得小孩子闹腾很，而且如果父母没有教育到位，一不小心就是熊孩子，大人还知道利害，晓得人前要装一装相，小孩子可不管那些，由着性子来。
明苑曾经还因为几个熊孩子和亲戚给怼了好几天。最后不相往来。
反正现代社会，亲戚老死不相往来，根本半点关系都没有。
阿襄却和她认知里熊孩子不一样，贪吃是贪吃了些，不过也好想。小孩子么，正在长身体，贪吃也很好想。
她才不承认是因为阿襄这么一身油光水滑皮毛，她才更喜欢阿襄一点呢。
明苑在阿襄狐狸头上摸了摸。
阿襄趴在她膝头上，睡很香，半点都没有察觉明苑手在她脑袋顶上。
阿襄长了一身好皮毛，摸着软乎乎又暖和。集聚了所有皮草美妙。
明苑摸了一下，又摸了好几下。阿襄在睡梦里被她摸往她怀里拱。
明苑摸好笑，正要把阿襄抱起来，给团到被子里头，外面气息突然变化，让她下意识就往往看去。
明苑将阿襄一把提起来，直接奔到外面，此刻外面也有弟子出来查看情况。
萧竹察觉到外面气息变化，她见着明苑，“小师妹!”
“察觉到没有？”明苑顾不上和萧竹说别，直接这么问。
萧竹点点头，萧竹满脸严肃，她回头见着怀真怀敏也来了。
怀真和怀敏感觉到外面气息不对劲，突然外面巡逻弟子掐断了传讯玉简，传来了敌讯。
明苑召出翼逡，让他去看小狐狸。自己立刻和其他弟子飞驰出去。
果然外面是黑压压一片魔门，和当年情况一样。
魔门之内还能见着不少妖兽。
那群妖兽首先扑来。明苑提起一口气，直接冲了过去。这时候基本上也没什么好退。
作为妖女，她绝对不管闲事，直接跑远远。别人死活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作为正道弟子，她也不能退缩。
做好事果然还是最讨厌了。
明苑一剑下去，剑气浩荡，将所靠近妖兽斩成两截。
亏得她妖女本性作祟，觉得技多不压身，哪怕她看不上正道那些慈悲做派，但她还是觉得正道招数，多学点也很好。翼逡平日里对她横不是眉毛竖不是眼睛，但教她修行这事上，翼逡十分称职。
配合她以往经验，明苑几乎是冲在了最前头，极大缓了后面弟子们压力。
这些妖兽和魔门，落到了她手里，简直就是和砍瓜切菜一样，十分轻松简单。明苑杀一会，发现不太对头。
这次来这些妖兽还有魔门，实力都不如何，又或许说，和她相比没有什么。齐霁在这里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如果真心实意想要拿下这片地方，就算魔尊不出现，也要出现实力过硬。
明苑一把砍了一个妖兽头颅，躲过飞溅过来鲜血。
这些妖魔鬼怪血她都不敢怎么敢上身，他们都是一些走邪门歪道，她还曾经见过一身毒液，连自己血都是毒家伙。
这些东西确确算不上什么，扫了一波根本没费她什么功夫。
但是扫完一波下一波就紧跟着来，立在空中看过去，只觉得眼前一片密密麻麻，似乎铺天盖地。
这些玩意儿要是多了，钻空子也是一件很麻烦事。毕竟玄午山在这儿弟子不多。
果然她转眼就见着有妖兽驮着上面魔门，嘴里呼啸着往下面民居而去。
这么大动静想要隐瞒也难，现在是半夜，正好是人最困乏时候。有一些人听到外面动静，探出头来看，吓得嚎啕大叫。
繁复剑阵立刻从明苑脚下荡开，凝气化形，剑气直接从魔门背后刺穿。
明苑置身在阵眼里，万千剑气凝成实体，冲向那些密密麻麻魔门和妖兽里。
剑气凌冽带着上古古剑纯正清气，如同万千箭矢落入那一片乌黑里。
“小师妹！”怀真看见明苑巨大剑阵，心下乱跳。
明苑立于半空之上，夜风凛冽，脚下剑阵荡开，将她一人完收拢在里头。她背脊挺得笔直，夜空之中，越发显眼和不可侵犯。
巨大法阵在她脚下运转，千万剑影裹挟着凛冽剑气，直接绞杀。
她抬手起来，掌控着这一切。
怀真抬头望着她，心下激荡，这就是他师妹！
剑影不断，绞杀连连，只听到一阵阵哀鸣和惨叫。血肉从天空掉落而下。
城中水脉突然有了动静，水从河中井中感受召唤而出，配着明苑攻势，将那些不断尖叫魔门还有妖兽都裹住。
剑影落下，冰冻住东西顿时化作齑粉扬在空中。
明苑回头看，见着齐霁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她身后。
一场变乱消弭无形了。
明苑和其他人一同下来收尾，弟子们对她多了几分佩服，明苑名声在同辈弟子里原本就不错，到现在又展现了一番真本事，站在那里都觉得身上渡了一层光。
明苑看见别弟子对她钦佩目光，她先是甚是得意，然后紧接着就是好大不适应。
“师姐接下来要怎么做？”一个弟子上来，望着她眼睛都是亮晶晶。
少年人眼睛干净很，可以很清楚映出她影子来。她得意洋洋，“先去四周查看有没有什么异常，记住要小心。”
说完，她顶着一种钦佩目光，小步往回走，她脚下走小快。
齐霁等她走到自己身边，“不适应？”
他把她锁在自己身边多年，脾气了解清楚。她不动于色，但是他看得出来，她现在有点慌张。
“你怎么知道。”明苑瞪圆了眼睛，见着齐霁眉眼含笑，顿时感觉自己有点被他给套路了。
她压低声音，“你诓我吗？！”
“不是，我见你刚才走路比往常略快。”齐霁满脸无辜，“以往你不会这样。”
她走路从来都是又快又稳，偶尔还能看出一点唯我独尊小得意在里头。这次却步履稍有些几次和乱了频率，有那么点慌慌张张意思在里头。
明苑脖子一缩，她动了动，看向齐霁，“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这话是压低了声音说，明苑左右看两眼，小心端着她包袱。
明苑凑近了他，脸上颇有些不自在，“你也知道，我以前可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
齐霁眼底露出点心疼来，他手放上了她背，轻轻在她背上抚了下。
“他们敬重你，仰视你，这是你该得，完不必有任何不适应。”齐霁伫立于夜风中，“应当是他们怕你才对。”
明苑听了满脸纠结，“我要他们怕我干什么？”
这下纠结人换成了齐霁，齐霁轻笑出来，“是我说错了，现在时候晚了，你先回去，我留下来处置后续。”
“我又用不着睡太久，”说着明苑环顾一下周围，她当时绞杀魔门时候，就是有些担心那些魔门尸首掉下来，会弄脏了这片地方。
那些魔门和妖兽尸体会不会把这片地方给污染了，毕竟谁也不能保证那些魔门和妖兽身体里有什么不能碰东西。
幸好齐霁那一下直接都处理了。
现在还没到能完放松下来地步，她也不打算自己窝着睡大觉，更何况她还不用随睡呢。
“你要是出马话，恐怕会有人拿来做文章，说正道之首都亲自出马了。到时候魔门那边就可开心了。”
“你就白白给他们宣扬了，说现在魔门实力大振，哪怕只是一个小场面，都能让正道之首为之出面。”
明苑说在理，齐霁嗯了一声。
她拍拍他手臂，“等我回来呀。”
说着，她立刻往其他弟子那里跑过去，中途还能回头过来冲齐霁笑。
齐霁望着她，夜色浓厚，他在夜里视力依然没有半点减弱，看着她认真和弟子说话，他微笑望她。
接下来要巡防，还要施法让刚才那些惊醒凡人给忘掉这段事。
明苑听各处回来弟子汇报，确定没有任何纰漏了，她才暂时回客栈休息。
萧竹早就等着她，一手挽着她往回走。
太阳出来，已经有人出来了。
萧竹扶住她手，明苑忙了一晚上，精神奕奕，完不用人搀扶着走。萧竹捏了捏她手掌。
“师姐？”明苑轻声问。
“没有想到当年小师妹，现在能独当一面了！”萧竹冲明苑笑，“要是师尊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哪里啊，要不是师尊还有师兄师姐，我现在都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这话就是骗鬼了，就算当年清机不收养她，她也会各种手段百出，要去玄午山。
“我最幸运事，就是遇上了师兄还有师姐。”明苑抬头，她气息微热，拂上了萧竹耳朵。
萧竹觉得耳朵上有些麻麻热热，她看了一眼明苑，忍不住一笑，“我也是呀，遇上师妹可是第二最好事，第一最好就是遇上了师尊。然后就是遇上师妹了。”
这话说有些羞敛，萧竹看看左右，见着没人往这边看，小声对明苑道，“其实我觉得，师妹和阁主在一块太委屈师妹了。”
明苑多了些许兴致，“怎么说来？”
“阁主多大，你多大？阁主都一把年纪了，算起来做你曾曾爷爷都足够了。老牛吃嫩草，也不怕吃坏肚子！”萧竹说起齐霁坏话来，根本就不带半点犹豫，“还有还有，阁主那个怪脾气，你受了吗？”
明苑诡异沉默了下来，她见着萧竹身后一抹白色影子。
她轻轻拉了拉萧竹袖子。
萧竹没有察觉继续道，“我老早之前就这么觉得了，阁主对人老凶了，我记得他以前可对你出手好几次，差点没要了你命，我总觉得不放心。”
“这变来变去，比外面唱戏还会变脸。我都担心，要是阁主哪天脸又变了，那你岂不是要吃亏？”
话才说出来，齐霁堪称温柔声音就从萧竹身后传过来，“我倒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学得变脸术？”
萧竹身僵住，她回头过来，看见不知何时齐霁站在她身后。
萧竹僵硬挤出一点笑，“阁主好呀……”
“您不是在客栈么？”
就是因为知道齐霁不在这里，所以萧竹才会大大咧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谁知一回头正主在她身后。
“想要看看你们这些小家伙办事办得怎么样，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也好出面。倒是没想到我原来在你们心里会变脸，是老家伙。”
齐霁在老家伙这三个字上咬重了音，萧竹顿时就萎了。明苑把萧竹护在身后，“我们没有恶意。”
齐霁不爱听别人说他老家伙，哪怕他年岁以常人眼光来看，确确是很高了。可只要还是二十出头青年样貌，那么他就依然还很年轻。
听明苑这么一说，齐霁脸上动了动，“罢了。”
明苑回头冲萧竹笑，冲她挑挑眉，告诉她自己豪气万千，已经把她给保下来了。
“以后不许说我老。”
还没等明苑眉头给挑完，就听到背后一句。
果然齐霁还是很在乎一个老字。
萧竹站在这儿，感觉自己这么呆着好像不太合适，至于哪里不合适，她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
“你回去吧，你两个师兄正在等你呢。”
萧竹听着齐霁话，满脸懵逼，“那小师妹呢？两位师兄肯定也在等小师妹。”
齐霁眉头微蹙，萧竹看见知道他心里不高兴了。
可是话都说出去了，而且说了她也不后悔。
原本就是这样，小师妹要不是他，现在还和他们在一块呢。
对着拱了自家师妹猪，她还真没有多少好感。
齐霁看了她几眼，突然天空上划过几道银光，一道光落在他身前，化出一个中年男人。
“阁主。”掌门站在齐霁跟前，他看着齐霁，皮笑肉不笑。
“你怎么来了。”齐霁当着明苑和萧竹面，没有给掌门多少颜面，态度冷傲。
掌门脸上分不清喜怒，“过来自然是为了有事和阁主商量。”
说着，他看过明苑和萧竹，看到明苑时候顿了顿。
视线里带上了些许审视意味。
“阁主换个地方说话吧。”
齐霁和掌门连通过来几个峰主去上房里谈事了，萧竹和明苑还有怀真怀敏在房内休息。
“这次回去，恐怕师尊又要大发雷霆了。”怀敏叹口气，摇摇头。
怀真黑着脸不说话，他不觉得自家师妹事儿能瞒师尊多久，上回师尊已经拆了麟台阁主峰，到现在主峰都还没有修过来。
如果再把小师妹被麟台阁阁主这头猪继续拱，而且是背着他拱事告诉师尊。怀真觉得恐怕师尊是真要杀了齐霁心都有了。
自家白菜，竟然被猪在眼皮子底下拱了！
“说好，师尊若是做什么……我们……”怀真开了个头，顿时说不下去了。
师尊要是想宰了麟台阁阁主，他们是拦着还是不拦？
拦着，不看着师尊把那头猪好好教训一顿，他们着实不高兴，若是不拦着，魔门四起节骨眼上，正道之首要是被师尊打出个好歹来，被人钻了空子那就糟糕了。
“我们怎么办？”萧竹很有求知欲望着怀真，她迟疑一下，“要帮着师尊吗？”
一下气氛沉静了下去。
怀真看向明苑，明苑坐在那里，感觉到怀真看过来，明苑抬头对怀真笑。
怀真就是这师兄妹四人里头老大，长兄如父，他对着底下师弟师妹也是看和自己亲身弟妹似得。
明苑心下对他也有几分敬重。
瞧他看过来，明苑有些心虚，“师兄……”
“师妹，要是咱们师尊和阁主打起来，你帮谁啊？”萧竹唯恐天下不乱，在一边问。
这个问题就和‘我和你妈同时掉到河里，你救谁’一样，不管怎么答都是送命题。
尤其这个问题是被怀真问出来，基本上是相当于“亲妈”问这话了。
明苑满嘴发苦，她选择跳下去大家一起完蛋行不行？
还没等她答话，楼上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响。
明苑立刻站起来，她察觉声源处正好是齐霁和掌门在地方。
“师妹！”平元平鹤瞬身出现在她跟前，“师尊那里似乎有变，还请师……妹过去看一看。”
明苑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过去，才赶到一股强劲气浪扑面而来，裹挟着一股强大灵力，外带一块木板往她面门上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