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患者继续观察四十分钟，如果体温能够控制住的话，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出院注意多喝热水，注意防风防寒。”
医生推了推眼镜，开好药单之后递给顾清嘉，将笔插在自己的白大褂口袋里：“先去窗口缴费，然后去药房取药……对了，送来的时候是没有档案的急诊号，先让护士给你登记下基本信息。”
“好的，我的同学她……身体还需要注意什么吗？”顾清嘉接过药单问。
“身体没有其他的问题，但是营养方面还需要多注意，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蛋白质还是有好处的。”医生脸上恢复了些许耐心。
“谢谢医生。”顾清嘉礼貌的将医生送到病房门口，拿着药单准备去帮林晚开药，“我去买药，你别乱跑。”
顾清嘉说完才发现自己的语气忘了伪装纯良，但是林晚似乎也并没有感到不妥，顾清嘉在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谢谢。”林晚看着顾清嘉真心实意地说，“清嘉同学，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我这次的药钱能要之后才能还你。”
林晚之前擅长的是算法和技术框架的架构，等她出院之后才准备找一家网吧，在网上接一些能够回快钱的急单，把药钱还了的同时，尽可能地改善自己的居住环境。
顾清嘉不在意药钱，更在乎林晚的身体，她摆了摆手，说道：“不用还就是了。”
“还是需要的。”林晚坚持。
顾清嘉乖乖地松了口：“钱的话，等你宽裕了再给也不迟。”
林晚再一次感叹自家女鹅的贴心，但是又为女鹅的天真纯良感到担心了起来。
仅仅只是路上遇到的一个同校的同学，就这样热心肠地帮忙，不仅忙前忙后地挂号买药，还倒贴钱……
林晚内心淌过一阵暖流，女鹅似乎成长得很好呢。
顾清嘉能看出林晚目前的处境不佳，衣着朴素，身上也没有什么显眼的珠宝首饰——
但是就是这样一副青涩的模样，却依旧好看。
林晚身上还藏着一种特殊的气质，这种像是在高等教育的环境中熏陶出的温文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光是透出一点，顾清嘉都有些自行惭秽。
林晚这样好看，在学校里不可能籍籍无名，更有可能的是，她的神明化用了某位同学的身份，出现在了她的世界，但是神明忘记了藏起自己的美貌和知性，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么让人疯狂。
顾清嘉舔了舔嘴唇。
她的神明并没有和她相认的意思，那么大概有这么几种可能。
一种是她的神明失忆了，削弱了自身的能力的同时失去了身为神明的记忆。
一种是神明来到这个世界并非为了她，而是为了另一个需要守护的存在——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顾清嘉眸间阴翳翻涌，戾气几乎要实质化地喷涌上来，手中的药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用手指戳穿了一个洞，顾清嘉垂眸，面上恢复清冷。
但是不论神明是为了什么而降临到这个世界的，顾清嘉都希望自己能够跟在神明身边久一些，再久一些。
而且据她观察，林晚似乎离失忆的可能比较近一些。
之前顾清嘉重生的时候，她以为自己能够跟上一世一样，被神明庇护。
但是在她的重要节点，她的神明都没有出现。
在她头发被口香糖粘住之后剪得乱七八糟的时候，在她被涂坏了课本的时候，在她被扔虫子揪辫子的时候，她的神明都没有出现。
她和神明之间的羁绊似乎越来越微弱，顾清嘉觉得，她可能……被厌弃了。
因为她情不自禁地唐突了神明，使得神明不再保.护她。
顾清嘉开始学会反抗，学会独.立，学会变得冷漠，她的人生似乎被一直大手推着前进着，顾清嘉甚至觉得她上一世得到的庇护和偏爱像是一场梦。
有些时候顾清嘉会不经意地伤害自己，每一次她都在期待神明的降临——每一次，也都失望而归。
直到，今天。
——
“我送你回家。”顾清嘉询问林晚的住址，她的视线带着些许清冷，但是在看到林晚的时候，又变得柔和了起来。
林晚整理东西的手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还是我自己回去吧，现在也有点晚了，你也早点回家。”
“好。”顾清嘉和林晚算是初次见面，即使顾清嘉非常想和林晚寸步不离，但是她和林晚显然还没有达到那样的程度，“那……周一见？”
“周一见，噢对了，加个联系方式吧。”
“好。”
两人分开后，林晚打了车到棚户屋的附近，她挤进夹缝中的棚户屋，和衣躺在床.上——
见到顾清嘉的兴奋显然很持久，林晚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顾清嘉乖巧明媚的脸。
睡不着的林晚打开手机解锁，点进看书app，发现主线进程已经动了，显然是已经完成了买药的任务，只是新的住处还没有解锁出来，林晚对未来的住处有了规划，自然不着急。
她刷新了页面，不一会儿，新的任务便刷新了出来——
/积分点数：4
/主线任务：更换住所，积分点数+1
/日常任务：给小嘉一个晚安吻，积分点数+1（特殊部位有概率掉落更多积分噢）
等、等等，虽然刷新了日常任务可以积累积分很高兴，但是这是什么日常任务啊！还解锁特殊部位——
你是不是正经的app啊，不会是和海棠市联名的吧？！！
林晚的脸突然爆红，钻进被窝里滚来滚去，想把那个黄色的自己给赶出脑海。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顾清嘉的脸一直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慢慢地，伴着她进入了梦乡。
——
林晚第二天醒得很早，周日的上午总是能让人多几分惰性，林晚醒来之后在被窝里又捂了几分钟，才起床准备去网吧，想着能不能找些经济来源。
她的棚户屋在城中村里，是用建筑板材搭建的临时小屋，在两户屋子的夹缝之间，自然算不上安静，很早的时候，周围的生活气息就已经漫了进来。
这样的人间烟火气伴了原身很久，原身的衣服上总是沾染了些许气息，学校里的部分人揪着这气息大肆嘲笑，路过原身身边的时候，总会故作捂鼻子快速通过。
“我当是什么味道呢。”班里最为桀骜的女生大笑，“原来是穷酸味啊。”她的话就像是一根引线，扯出了全班的哄然大笑，教室里充满了快乐的气息。
原身只能裹紧自己的衣服，垂头不语。
林晚叹了一口气，穿上了外套，原身洗衣服洗得很干净，还专门买了芳香的洗衣液，衣服的味道很香，原本的烟火气也驱散了不少——
这对她来说已经非常奢侈，可是那些人根本就不听不看。
林晚出门路过拐角的小吃摊，嗅见油条的炸香味，脚步不由得顿了一瞬。
“欸，小晚？”小吃摊的老板知道林晚的境况，“去做兼职吗？带个包子走吧。”
林晚停住脚步，笑着应道：“嗯，”她边说边拿出手机扫码，“冯姨，我要一个肉包和一根油条，多少钱呀？”
“不收你的钱。”冯姨利落地装好包子和油条，又套了一个塑料袋在外面，免得林晚吃的时候衣服沾上油渍，不好清洗。
“这可不行。”林晚支付完毕，语音播报收款的小音响很及时地响了起来——
“收款五点二零元。”
“欸欸欸，给多了你这个孩子，总共才两块钱。”冯姨收到五块多的时候吓了一跳，“你这孩子是不是疯了，阿姨比你挣钱还是要容易的，可不要这样大手大脚地给阿姨钱。”
“这个数字吉利，放心吧冯姨，我花钱有数的。”
“那你下次再来，把钱给抵了。”
“好的好的，谢谢冯姨啦。”林晚挥了挥手，叼着热乎乎的肉包满足地朝前走去。
“你这孩子。”冯姨一面是嗔怪，一面又内心熨帖，最后看了看林晚的背影，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孩子命苦啊。冯姨想。
林晚要去的网吧是一家设备比较老旧的“黑网吧”，她也是从记忆中听说的这么一个地方，因为这个地方离学校不远，查身.份.证又不会查的特别严，自然受到一些学生的喜爱。
这个网吧周末的时候几乎爆满，什么样的人都有，当然了，也少不了抓自己孩子的家长，混在一起倒也是一个奇景。
林晚来得比较早，网吧里有些空位，很多地方躺着七倒八歪的人，烟味混杂，网吧老板见有个小姑娘来了，一看就是年龄不够的，他靠在座位上一撩眼皮：“一小时五块，先交钱。”
“好。”林晚交了钱，找了个偏僻的位置让老板开了电脑，开始在网上浏览起相关的技术论坛来。
林晚时间有限，她的生命还在倒计时，新的住处得快点敲定才行，所以挣钱迅速回款对她来说非常重要，项目的筛选也很重要，就在林晚认真挑选网上的项目，记好联系方式准备回去一一联系的时候，一个刺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哟，我说什么味道这么熏人呢，原来是你啊。”和林晚同班带头欺负林晚的女生撩着刷成掉屑蚊子腿的睫毛看向林晚，“怎么，好学生也来网吧上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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