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府
“大小姐回来了!”
“大小姐回来了!”那嬷嬷欢喜的很。。
伙房里的丫鬟抬起头,看了一眼那老嬷嬷,“嬷嬷您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这点规矩也不懂吗?该称呼慎亲王妃。”
郭嬷嬷笑了笑,“大小姐就是大小姐,永远都是齐家大小姐。”
为何这样说?齐国公膝下有五个儿子,却惟独只有齐悦一个女儿,从小金枝玉叶娇养大的,丝毫不逊于宫里头的公主,嫁的又是当今皇帝的兄长慎亲王。可谓是京城闺秀里的第一人。
但人总不可能占尽天底下所有的好,可惜慎亲王却在一场战争里丢了性命。齐国公多次让她回京来,她却只是在封底秦州过着吃斋念佛的日子。
今日的小厨房忙碌的很,大小姐回来了,五位公子也会回来,连大小姐的女儿知春公主也要回来。今日是齐府一等一的大事。
那女子拿着一只小小的莲花香薰的盖子,微微含着笑意。她身着一件紫玉色凤尾裙,十分华丽而端庄的模样。“硕儿!你慢些!”
窗外的那少年正爬上了一棵杏花树,摘了几支开得最盛的杏花,那少年约莫是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张圆圆的脸蛋,肉嘟嘟的模样,他拿着手里的杏花枝条朝齐悦挥着,“姐姐,你瞧好看吗?”
他正是齐家五公子,齐硕。
齐悦见着他站的那棵树摇摇晃晃的,忙道,“硕儿!你快下来!”
齐硕一下子从树上跳下来,抱着一束杏花往屋子里跑去,递到齐悦面前,“姐姐。送你的。”
齐悦把花插在珐琅狮绣球纹油槌瓶里,然后抬起眼仔细打量这个小弟来,“你可是又闯了祸,到我这里献殷勤,让我替你去父亲面前说好话去。”
齐硕撒娇道,“姐姐这么多年不回来,我自然是想姐姐的。”
齐悦没有见过齐硕出生,也没有见过齐瀚出生。就随着慎亲王去了秦州的封地。她这个姐姐比齐硕和齐瀚要大许多,就连知春也要比齐硕大些。
齐悦笑了笑,“倒是又闯了什么祸?告诉姐姐?”
齐硕蹭在慎亲王妃的一旁道,“姐姐。都是许家那个许晖不好!自从他带着雪衣娘去了紫云楼,雪衣娘现在都不理我了。”齐硕语气本来很硬,但是说到这里,语气却软了下来,“我和许晖打架,被四哥拎回来了……”
齐硕有些听不明白,便问,“雪衣娘是什么人?”
“回禀王妃,是平康坊的头牌呢!”平康坊,那可不是风月场所?原来齐硕这小子为了一个风月女子竟然和许家的二少爷大打出手?
齐悦越想越多,还有,这个雪衣娘又是如何进的紫云楼?她素来听闻齐瀚回家后的这几个月来,从来不管家里的事情,今日为什么要去制止齐硕。
当日在紫云楼职守的可不是齐瀚吗?
这事情之间有什么关系?
齐硕拉着姐姐的袖子,“姐姐,你知道爹最听你的了,要是爹今天知道我把四哥惹不高兴了,一定会打死我的。”
那一年齐国公征战羯族,他的爱妾在军中生下齐四公子,可是羯族突然偷袭,周朝大军撤退,齐四公子从颠簸的马车摔了下去。
羯族人恨透了齐国公,得了他的儿子,自然百般折磨。羯族人让齐国公以三座城池相换他的儿子,可是齐国公一口回绝。
就这样齐四公子在羯族过了整整二十年,倒是如今,羯族和周朝关系缓和,李景湛做了这个好人,李景湛以重金赎回了齐四公子。
谁知道李景湛是什么心思?谁又知道齐国公是什么心思?谁又知道如今这个手段凌厉,阴狠毒辣的齐四公子又是什么心思?
齐悦看着齐硕那张稚气的脸庞,安慰的笑了笑,“不怕,姐姐今日在。”
不过她倒是要去问问齐瀚,为什么把许晖带着的雪衣娘放进了紫云楼,这帝王家的差事,又岂是可是如此敷衍的?
齐悦问道,“四弟可来了?”
从羯族回到大周,齐瀚甚少到家里来,一向家规严谨的齐国公却没有管他。李景湛又建了一支禁卫军,特意交给了齐瀚。因齐瀚总是身着一身黑色的玄袍,又总是阴沉冰冷的脸。且这支军队也是身着乌衣,所以齐瀚又被称作乌衣公子。这支军队称作乌衣军。
“今日大小姐回来了,老爷特意让人把四公子请了回来。”
天知道这是怎么样的一种请?明明是派兵将齐瀚带了回来,看押在府里。齐瀚却没有反抗,面无表情的到齐府里。
齐悦点点头,“那咱们去瞧瞧四弟!”
有人引路,丫鬟撩起帘子,齐悦走进屋子里去,见着齐瀚正坐在窗子边失魂落魄的看着天空一片一片的云朵。
他的神色是那样的安静。说实话,这是齐悦第一次见到四弟。他的身上总是带着难以接近的冷意,齐瀚回过头,目光落在齐悦身上。齐悦从来没有见过那样慑人的目光,那样难以接近的目光。
哪怕是做了这么多慎亲王妃,比齐瀚要年长许多的齐悦也失了神,最后姐弟见面,却又不知道拿什么开场。“我是你长姐。”
齐瀚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
旁人有人说道,“今日是个好日子。可算是一家团圆的好日子。”
齐瀚冷笑了一声,这笑意似乎是让空气都给冻住。
他站起身来,齐悦才注意到,他手上有着重重的的铁链镣铐。原来他今天不是心甘情愿来的,原来他是被爹绑着来的。
齐瀚一脚又狠又稳的踹在方才说好日子的那个人身上。那人被踹在地上,许是伤到了心肺,忽然呕出一口血来。
“你做什么?”齐悦想要制止他,可是却发现制止他的声音都是虚的。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可怕的人,更没有想到这样可怕的人是她的弟弟。
齐瀚抬眼看着齐悦,“如你所见,我不是回来见你的。我对你没有兴趣,对齐家没有兴趣。”
他重重的一摔,手上的镣铐声音叮当作响。
齐悦连忙道,“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拿钥匙来。”
齐瀚笑了笑,“少在哪里装好人了!”
齐家的每一个人他都是恨的。为什么羯族和大周的战争结束了,爹一直不接他回来。他等了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一等二十年,最后终于明白,他回不去了。
他明白,他没有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