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荼万万没想到王爷竟然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还特意派了护卫来保护他。他何德何能呢,竟得王爷如此关照,白荼心里一阵发暖,此时王爷在他眼里,已经不再是个冷冰冰的不近人情的人了。
“那张护卫现在是?”白荼依旧不解。
张翔又是一阵脸红尴尬,“我是王爷派来专门保护白管事的,你被绑,我自然脱不了干系。”
“啊。”白荼内疚地扫一眼张翔的屁股,“那倒是我的过了,害得张护卫吃了苦头,白荼于心难安呐。”
张护卫连连摆手:“切莫这般说,白管事不怪张某出现不及时已经是对张某的大恩了。”回想王爷先前听闻白荼出事而问责于他的神情,张翔暗下决心,宁愿得罪铜雀也不能开罪眼前的人。
白荼呵呵笑了笑,张翔这语气倒像是看他如洪水猛兽似的,毕竟是因为自己挨了板子,他想了想才道:“明日我给你带些吃的来,算是赔罪了,我们坊里的木工做得一手好菜。”
张翔又是满脸堆笑地道谢。
白荼这才起身回去,张翔自然是点了五个护卫送他。
回到黑明坊,已经是子时了。可毛遂等人都还没睡,都坐在堂屋,此时他们已经收到白荼安然的消息,可没看到人,总归还是有些担心的。
白荼自觉理亏,不敢大摇大摆地进去,在院儿里站了小会儿,最后使劲揪了一把手腕儿,让被绳子磨红的地方更红了些。
“啸天叔,毛先生,我回来啦。”白荼不掩激动地小跑进堂屋。
他一进屋就看到坐在正中央的毛遂,脸色阴沉沉的,让人不想与其说一句话。
白荼可晓得毛遂的脾气了,当即转去啸天跟前,牛二牛四一见他回来,又是高兴又是红眼眶,也围了过去。
啸天可是个老实憨憨,和和气气地问他有没有受伤,白荼扬了扬手腕儿又甩甩脚:“无碍,就是被绑久了,磨破了些皮”。
牛二立马转身:“我去拿药膏。”牛四则扒拉些白荼的手腕儿看,嗡嗡道:“掌柜的受苦了。”
不一会儿,牛二拿着药膏进来,却不往白荼面前走,而且去了毛遂跟前,将药膏塞给毛遂,“毛先生手轻,我这粗手粗脚的别反而弄疼了掌柜的,你给掌柜的上药吧。”
他话一落,那边白荼立马往毛遂身边一凑,两手握拳往前一伸,可怜兮兮地看着毛遂:“毛先生,我这破皮了,可疼了。”
毛遂横着他,好一会儿才哼了一声,粗粗地拧开盖子,深挖一坨药膏,往白荼泛红的手腕儿上使劲抹了一圈,一边抹一边狠狠数落,
“没事了就不能让人早点捎个消息么,你现在是凉王府的贵人,偌大的王府,一时半会儿离了你就转不动了,比起凉王府,你的性命、我们这一群人就无足轻重可有可无了。”
白荼手被他拽得疼,却嘿嘿傻笑:“这事儿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下次……”
“还有下次?!”毛遂消下去的火又往上窜了几分。
“没有了没有了,你们放心,王爷给我派了护卫呢,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着我,绝是没有下次了。”白荼连忙安抚。
毛遂动作滞了滞,沉着脸没有再说话。
白荼抿了抿唇,沉默倏儿,却是愧疚道:“这次给你们添麻烦了,幸好你们没事,否则我真要以死谢罪了。”
“算你还知道。”毛遂没好气,不过语气却是已经平静下来。
牛四有模有样地拍了拍白荼的肩膀,故作出老气横秋之派,“掌柜的,长点心,区区几个绑匪而已,对我来讲还不在话下,是吧牛二。”
“没大没小,怎么跟掌柜的说话呐。”牛二啪地打掉牛四没规矩的手,转而一脸诚挚地对白荼道:“掌柜的别放心上,你能平安回来就是最好了。”
啸天也跟着宽慰他,“一家人别说两家话,掌柜的若这么说可就是真跟我们见外了。”
白荼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他今日虽然受了惊,可这些关心却让他将那些不好的经历全都抛诸脑后了。
抹完最后一处,毛遂接过牛四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起身,“托某人的福,大家都累了一晚上,早些歇息吧,明日可还要早起。”
白荼嘿嘿一笑:“明日就甭开张了,大家都好好儿休息一日如何?”
“这么想偷懒,那五百两什么时候才能挣回来。”毛遂一副指责模样看着他。
白荼一惊,往后退了一步,看向啸天询问,“啸天叔,银子那群绑匪拿走了?”
啸天还没说话呐,毛遂就抢过话头,依旧指责,“你算算,你给坊里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几个月的工都白做了。”
白荼这回是彻底凌乱了,他呆滞地半响说不出话,良久才带着哭腔道:“不是人都被你们抓了吗?怎的银子还被拿走了?”
牛四率先忍不住笑出来,白荼转头,呆呆地看着他。
“掌柜的果然还是最看重银子。”牛四哈哈一笑,拉着牛二往外走,“我们睡觉去咯。”
啸天也呵呵笑了笑,“那我也去睡了。”
都走了?白荼转看向毛遂,后者却已经快他一步出去了。
不能吧,银子若真丢了,怎会这么淡定?白荼安慰着自己追上去,“毛先生你逗我的吧,啊?银子还好好儿的吧?你快告诉我啊。”
毛遂却是忍着嘴角没上弯,只给白荼留下个背影。无论如何,白荼这一晚定是会睡得辗转难眠了。
却说牛二和牛四回了房,不过要各自进屋的时候,牛二还是拉住牛四,语重心长地叮嘱:“你别成日里对掌柜的没大没小的,掌柜的是我们的恩人,我们当初发过誓,这辈子给掌柜的当牛做马以报大恩,你别一天到晚得寸进尺忘了自己身份。”
“掌柜的不是那样的人,他可喜欢这样的我了。”牛四不服气地辩解,掌柜的可时常夸他机灵懂变通呢。
“那是掌柜的人好,他不以恩人自居,我们却不能忘了本分。我已经给你提过很多次了,你屡教不改,非得让我吼你才听话吗?”牛二板着脸教训。
牛四瘪瘪嘴,闷闷地哦了一声,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