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我的将军啊(1 / 1)

天狼少将枪挑三王子,棘娜公主计杀谢清言。

这是大晟北厥两国人心中的隐痛。志若鸿鹄的三王子、威武不凡的少将军……英年早逝的少年英雄自然不会再有知觉,只留给了活着的人永远的遗憾和伤痛。

鲜血尸骨铸成的城墙,挺立在两国之间,也横亘在了两国人的心中。

清平手指抚过绘着的边境的粗糙地图,忽然说道:“若有朝一日,大晟北厥之间再无战事,天下太平……”

谢平想也不想地说:“那怎么可能?”

百年纷战,怎么可能一朝平息?

清平定定地看着地图上蜿蜒的曲线,缓缓道:“北厥王弟凶狠嗜血,视大晟如死敌,若他登上王位,当真是再无宁日。”

“可那棘娜奸险狡诈,何况她还害了少将军!”

清平将目光移开,淡淡道:“此事再置,平叔,过冬的粮草和冬衣还未运来吗?”

“临州刺史上月已筹备好,可不知为何,一直还未运来,我已遣人去催。”

清平点点头,“那便好,如今日复一日严寒,物资要赶紧送来。”

说话间,陆行挺着个大肚子气冲冲地走了进来,朝谢平大喊:“谢副将,我的用度为何削减了?”

他一说完就看见了静立一旁的清平,猛地想起前几日架在脖子上的那柄枪,忍不住后退几步,抓紧袖子,“啊,将军你也在啊。”

“削减用度是我的意思,”清平没有给他好脸色,“边境一向如此清苦,容不得习惯纸醉金迷之人,康王若是住不得,回去便是。”

陆行扭扭脖子,“住不惯?谁说本王住不惯?”他瞪了一眼清平,阴阳怪气地说道:“谢清平你少在这猖狂,过不了几天你就要来求我!”

“将军……”谢平略带忧色地望向清平。

黑衣将军盯着康王肥硕如小山的背影,眼中杀意腾腾,“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打算。”

很快她便知道了陆行的有恃无恐是因何物。

谢平派出的卫兵不久便回来,道因王爷发令,临州刺史不敢将物资送至军营来。

清平手握天狼军,自然无惧大晟皇权,可临州刺史却不能不听命。

“谢清平,你服不服气?”陆行洋洋得意地问道。

雪花卷落,北风呼号,士兵们脸冻得通红,搓着紫胀生疮的手,呼出口口白气。

清平凝视着面前这二位富贵王爷,看着他们鞋上的锦绣,腰间的明玉,身上的狐裘,许久才低下头,轻声道:“臣……服气,望王爷能收回成命,让刺史将粮草送来。”

“收回成命,可以是可以,”陆行眼珠一转,笑着说:“你跪下求我啊。”

“大哥!”陆舟震惊地望向陆行,不知他得罪这位凶神是意欲何为。

清平沉默地看着他,看得陆行有点心里发憷。她一撩长袍,单膝跪了下来。

战无不胜的将军,面对如狼似虎的敌人也不曾折过腰,如今却向她用生命保护的皇家贵胄们屈膝。

“臣,谢清平,望王爷能收回成命。”

膝离地一指处悬着,这是属于她的尊严。

她垂首看着灰色的地面,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皇权。她曾以为手握天狼军便可无所畏惧,却没想陆行只简简单单给军队断个粮便能让她束手无措。

她更没想到,这些大晟的王族们,居然会为了一己之私,置百万士兵于饥寒交迫之中,置边关无数百姓性命于不顾。

“哼,那你出不出兵?”

她略一迟疑,说道:“天气苦寒,我方粮草未到,本该休养生息,实在不宜发兵。”

陆行啐了一口,“我看你就是怕了,本王可没你这么畏畏缩缩,天气不好,难道北厥他们那边天气就好了?你如不敢,大可以把兵权交出来。我再问你,出不出兵?”

思及扣在临州的那些物资,清平咬咬牙,道:“臣,出兵。”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得不死……

天空灰蒙蒙的,一望无际的原野上,零零散散撑着数个白色的毡包。毡包用羊皮制成,圆圆的穹顶处,围了一圈彩色的丝带,为这惨淡的天地增添了几许生机。

正是晚饭的时候,炊烟袅袅,从毡包之上升起。

“阿娘!”小小少年牧羊归来,朝毡包边一个女人挥舞着马鞭。他年纪不大,马术却很熟练,很快就将羊赶回羊圈中,蹬着两条小短腿朝母亲跑来。

“我的萨尔真棒!”母亲弯下腰,在小少年额上落下一个温软的吻。

正是温情脉脉之时,忽然响起了隆隆雷声,那声音由远而近,很快便变得震耳欲聋,紧接着,他们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支乌泱泱的铁骑。

“阿娘,又要打仗了吗?”萨尔扬起小小脑袋,好奇地看着那支军队。

铁骑停了下来,冷冷地盯着这几个毡包,就好像饿狼盯上了一只柔弱的兔子。

妇人感觉不妙,将小男孩护在身后。

陆行好不容易从颠簸的行军中缓过神来,瞪了一眼停下的军队,没好气地说:“停什么呀?去杀了他们啊!”

“启禀王爷,按例,两兵交战,不斩平民。”谢平一旁答道。

陆行翻了个白眼,“按历?是哪儿的历啊?大晟的历,还是北厥的历啊?”他的声音猛地拔高,怒斥道:“北厥人在眼前你们都不敢打!大晟辛辛苦苦养你们有何用?”

虽是在斥责谢平,可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清平,见这位女将军依旧面无表情地牵着马缰,他愈发愤懑,连说三声“好”,拔出腰间缀着宝石的长剑,道:“一群废物!那本王去杀。”

他如今全副武装,身旁还有从京中带来的一行禁军相伴,自然不会怕几个手无寸铁的平民,正纵马欲向前时,身前忽然橫过一支长、枪。

清平冷眼觑来,道:“王爷,北厥人天生凶猛健壮,您确定要亲自上阵?”

“谢清平,你、你大胆!”也许那日让陆行有了心理阴影,也许他真的怕了,他支吾半天,倒真没再坚持了。

“阿娘,那是大晟的谢清平吗?她要杀了我们吗?”小少年忽然像意识到什么,赶忙走到母亲身前,张开双手想要保护她。

妇人摸着孩子柔软的发顶,轻声道:“别怕,她不会伤害我们。”

言毕,那群铁骑果然在后退,如同黑云消散,一眨眼的功夫就从毡包旁绕行而过。

小少年看着远去的军队,懵懵懂懂地问母亲:“为什么他们不来打我们呢?北厥与大晟不是天敌吗?”

“因为那是谢将军……”

陆行一直为放过那几个平民而置气,不停地数落着谢平,而话锋尖锐直指另一人,可清平驾着马,懒得看他一眼。

他们已行军一周,进了大草原之中,却还没遇到一支北厥军队,只零零散散看到许多平民。

陆行无数次要同那些平民动手,却被清平拦了下来。不杀平民,这是天狼军与北厥三师之间不成文的约定。

所以从某种程度而言,天狼军守护着边境的安宁,不仅是大晟的,亦是北厥的。

长长的号角声从远方传来,巡逻小队匆忙赶来,朝她上报:“将军,是虎师!人数在十万人以上,正在我们前方十里处。”

因为粮草缘故,清平这趟只带了三万精兵出来,虽说天狼铁骑骁勇善战,可以一敌十,然而虎师亦是北厥精锐,如今敌众我寡,正面对上并非良策。

可是十里……太近了,他们躲不过。

“怎么会突然遇到虎师……”清平心中疑惑,可如今并无多少思考的时间,她飞快地下令:“击鼓手击鼓!旗手扬旗!张扬,率队列阵;钱虎龙、段五,率队从左翼攻击,王海生、李桑,率队从右翼攻击。谢平,率大军从正面迎击。中军小队出战,同我绕至敌军身后!”

鼓声震震,属于天狼的黑色旗帜在寒风中飞舞。

清平长、枪直指前方,喝道:“杀!”

“杀!杀!杀!”

杀声震天,血光刀光交印,飞箭如雨密密麻麻地落下。

清平率三千骑兵在剑雨中穿梭,正面胜过北厥虎师可能不大,倒不如擒贼先擒王,先率军将敌军主将擒到手。

可北厥军似乎早料到她有此决断,大军猛地一转,直直朝她而来。

此次率队带来的都是精锐,而中军小队更是精锐中的精锐,随她征战经年,不识败为何物,不知退为何物。

他们跟在将军身后,红着眼收割敌人性命。

然而终究寡不敌众。许多人的身上已挂满羽箭伤痕,却宁死不退,大叫着与敌人同归于尽。

马蹄无情踩踏着尸骨,刀光剑影中,有人身中数箭依然挥动着手中武器,有人断臂残肢便用肉体相搏。

有人杀伐果断,有人死不低头。

将军身上的铁甲已覆上一层鲜血,如同从地狱走出的浴血修罗,身后是尸体与鲜血堆积的道路。

她手已酸痛,却依旧麻木地挥舞着长、枪。

灰色的天幕,缓缓下起了如绒的雪来,染上地面血泥,如同苍天泣血。

马蹄被砍断,清平跌下马来,仰头看着惨淡的天空,和迎面而来的数支刀枪剑戟,忽然想大笑出声。

从未想过,会如此死去。

将军葬于战场,倒是求仁得仁。

只可惜,还未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只可惜了那个人……

临出征时,顾西月为她整理行装,替将军披上铠甲。

清平低头,见她脖颈如雪,胸口曲伏出一片浓浓春光。不知怎么,她心中一动,喊了一声“月儿”。

顾西月抬起头,支起红通通的耳朵看着她,“将军,你方才喊我什么?”

清平别开眼,觉得脸也有些燥热,闷闷地说:“没什么。”

顾西月双手环过她的腰,替她系上了腰甲,然后顺势抱住了她,柔声道:“将军,我等你回来。”

清平自知此一去凶多吉少,可看顾西月如此模样,心头莫名软了起来,于是笑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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