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我必须要紧紧攀附着他的肩膀才能稳稳站住,我怕黑,怕到了极点,从我父母离世,我一个人孤身漂泊,我就一直害怕,打雷和漆黑,是点燃我心底最深处的恐惧最有效的东西,我说暗夜是魔鬼,他将胆小和悲伤的人幻化成疯子,我不想疯活,所以我已经习惯了在天黑的时候点灯,在打雷的时候戴耳机。
大概这就是人们所厌恶的自欺欺人,其实你害怕的东西一直存在,只是你用了一种欲盖弥彰的方式去遮掩和麻痹。
邵伟文的呼吸声格外的重,我看不到他的脸,却能试探着去摸索,他的手箍在我腰间,轻轻将我往上一提,我的脚被迫凌空,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腿掰开,下一刻,我圈在他腰上,像是任人宰割的小兽。
“别——”
我躲着他的吻,他吻技很好,可现在却有些毫无章法,似乎已经压抑到了极限,急于释放自己。
我拼命的躲闪着,他只好停下来,语气中已经带着几分不悦,“还要怎样。”
我望着黑暗的眼前,想象着他此时的怒气,我忽然觉得程薇那句话说的特别好,如果你做不到让一个男人爱你,就不妨让他厌烦你的不识趣到极点,这样他总会在提起你想起你的时候,鄙夷的骂一句,“那个贱女人!”
不论怎样的一种占据,到底都比彻底遗忘好得多。
“又不想陪邵先生玩儿了。”
他沉默,良久,又是一声轻笑,我其实是懊恼的,为何怎样都无法让他对我失控的动怒,程薇的所有话我都视为真理,可唯一一句我并不喜欢,她说,男人不在乎你,就算你拿刀架在他脖颈上,他一样不为所动,因为他的失控和惊慌,都不属于他自己,属于另外的女人。
“知道我在想什么么。”
他的声音嘶哑而低沉,在这密闭的狭小空间里,有一种蛊惑人心的神秘。
我哼了一声,“在想,接下来会不会很刺激。”
他嗤笑了一声,“你也并不是很聪明。”
我摇了摇头,“我从未觉得自己聪明,尤其在你面前,我其实很被动,很渺小,你可以轻而易举粉碎我的希望,也可以毫不费力的猜出我要做什么说什么想什么,我就像是一个玩偶木人,被你牵着最重要的那根线,随时随地都在迷茫和未知中横冲直撞,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可笑,觉得很有成就感,不只在商场中的男人,即使在红尘中的女人,一样可以成为你的猎物,只要你想要。”
我咬着牙,狠狠的将自己的裙子撕碎,清晰的声音在空气中炸开,他的手一顿,又狠狠的扣住了我的腰,“做什么。”
我凑过去,捧住他的脑袋,像疯了一样去啃噬去吮吸,我并不会接吻,即使我也和绍坤在一起过,但我们接吻的次数并不多,最初他浅尝辄止似乎在尊重我也克制他自己,最后他不屑一顾连敷衍都是几秒钟,我有时候只感觉到嘴唇上传来了温热的触觉,再想要去感受那悸动,他却已经松开了我。
其实挺可笑的,作为很多不了解真相的人眼中的风尘女子,我竟然连吻的经验都少到可怜。
许是我青涩的动作激怒了他,或者焚化了他,他反被动为主动,将我的头固定在墙上,狠狠的吻下来,他的手游移着,最终落在我的腹部,轻轻下滑,我身子骤然紧绷,我们之间亲密过几次,可他都没有这样的温柔,以往他都像是纯粹发泄欲、火,又像是在恨自己为什么要碰了我。他此时的小心翼翼和莫名珍惜让我觉得惊诧,愣神的半分钟里,他已经攻了进来。
“沈蓆婳,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的声音带着喘、息,我叹口气,手指插入他的发间,他的头发特别硬,特别黑,掌中和指尖都是那缕缕青丝,我才有些坚硬的心又变得柔软了起来。
“我没有。”
他的下巴顶在我的肩窝里,听闻我这样说,嗤笑了一声。
“没有?”
他狠狠一顶,我咬着嘴唇,痛苦和极致的愉悦交替在一起,让我渴望得不像自己。
我从来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各种传闻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向来无从考证,有人说他痴心多年,为了那个女人游走在花场,游戏人间,我却从没见过她,其实很多人,都不曾见过罢了。
也许正是如此,才让人这么欲罢不能。
我在想,到底怎样的女人,才能得到他这样的男人一颗坚硬冰冷的心。
他不是无心么。
若有心,怎么会将我想的那样肮脏。
我不过,也只是想留在他身边罢了。
多久呢,我不在乎,我早已在褪、去衣裳那一刻,就彻彻底底的发了疯。
我描摹着他的眉眼,深邃而漆黑的眉眼,他的眉目温润而浅淡,每当轻轻蹙起来时,都仿佛似乎盛满了这世间最深沉的哀怨,并非只有女子才憔悴凄凉,男人有时更能让人心疼。
我就是因为心疼,而再也迈不开相反的步子,只是一味的朝着他的方向,越走越深陷。
“沈蓆婳,你想让我爱上你是不是。”
他停下动作,只是深埋其中,我仰着头,天花板是白色的,在黑暗中隐约能看到大致的轮廓,我扬了扬唇角,有些自嘲而悲悯的笑了一声,“可我知道,你不会。”
他的手从我腰间挪开,轻轻覆上我的眼睛,我再次陷入了一片漆黑,唇上温热的感觉袭来,湿湿滑滑的,我伸出一点舌尖去感触,却总是等不到他的,他似乎在故意躲着我玩儿。
“如果你没有这样大的野心,我也许会留你更久些。”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早就是意料之中,可还是觉得有些失落,你们试过那种一颗心在极速间下沉,然后“砰”地一堕入深海,连踪迹都找不到的滋味儿么。
遇到了邵伟文,我尝尽了世间的极苦和极乐。
“那么现在呢。”
他忽然不说话了,沉默中我只能听到我和他的呼吸,此起彼伏的交替着。
“沈蓆婳,其实要的太多,让彼此都很累。”
他顶着我的额头,“你愿意给我生孩子么。”
我愕然,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他的眼睛特别黑特别亮,即使再这样乌漆的空间,我还是能清晰的找寻到那让我疯狂的根源。
“我不愿。”
良久,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不是那么卑微沙哑的声音。
“呵。”他笑了一声,“为什么,既然这点付出都不肯,那还提什么爱我,爱我的女人那样多,恨不得拿一样拴住我的更是数不清,我凭什么相信一个表现的最无所谓的女人。”
我闭上眼,耳畔有他说完话的回音,悠远而空旷,如同漫长的一个世纪。
“因为我就是见不得光的情、妇,我怕极了,我知道总有一天,当你娇妻在怀,那些记者会像狗一样嗅到了我的味道,将我扒出来,我浮沉在漩涡里不能自保,为什么还要让我的孩子承受那些不该承受的痛。”
我微微探身,吻上他的鼻梁,似乎有腥咸的味道在舌尖蔓延,我知道那是我的泪,我总是喜欢哭,在和绍坤分开遇到邵伟文之间的日子,我从没有掉过眼泪,因为不知道该为谁,现在,我忽然很想为自己。
“你也给不了孩子什么,总有一天,你会和你的妻子拥有孩子,那时候,情、妇的私生子,就什么都不算了。”
他将我抱得很紧,声音有些绝望,“不是她,是谁的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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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