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才下课,郝维明就拍了拍蔡重邦和程涛的手膀子,说道:“走了。”
蔡重邦和程涛连忙收拾着桌上的书,一股脑塞进挎包里,赶忙起身和郝维明一起朝教室外边走。
朱建军在正要去讲台上找徐中书教授问问题,看到郝维明几个溜得这么快,就喊道:“欸,你们几个干嘛去啊?”
郝维明朝后挥了挥手,说道:“出校有点事儿,吃饭不用等我们了。”
说完三个人就已经出了教师门。
郝维明脚步很快,蔡重邦小跑了几步才跟上去,说道:“维明,不用这么着急吧,不是说的下午去拿书吗,那我们下午下课再去好了,你实在中午要去呢,去食堂吃晚饭再去不行吗?”
郝维明笑道:“除了陪你们去买书,我还有点其他事情,早点去早点回不耽误下午上课。”
“那午饭怎么办,肚子饿的咕咕叫,要不你给包了?”蔡重邦笑道。
郝维明点头答应:“行啊!赶紧的吧。”
蔡重邦和程涛两个人听到郝维明包午饭,一脸笑呵呵的赶紧地加快了步伐。
三人快马加鞭绕过了几条巷子,终于是到了之前那位大姐指着的那破破烂烂的木门。
这个时候烂门是打开的,里面有点黑,空间有点小,女人正蹲在离门口不远的地上洗碗,丝瓜瓤子迅速麻溜的搓动着碗壁,洗碗水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郝维明看到女人后,也没敲门直接朝里面喊了一声:“大姐,我们来拿书了,你给找好没?”
女人听到声音抬头看是郝维明三人,就连忙甩了甩手上的水,在围裙上擦干,然后笑着招呼郝维明三人,“进来进来,你们要的书啊,我给找了一堆,都这儿呢,你们看看有哪些你们要的。”
说着手指指向了墙角烂椅子上的一大摞旧书,都还是比较完好的。
郝维明、蔡重邦、程涛三个人走进屋,朝女人道了声谢,蔡重邦和程涛就直接过去选书了。
郝维明环顾一下狭小的屋子,屋子里支了一张床,然后又注意到屋里还有个里间,不过门关着。
女人回去继续蹲在地上洗碗,然后看到郝维明没选书,还走了过来,就笑问道:“你怎么不去选书呢?没有你要的吗?”
“我叫郝维明,”郝维明笑着做了下自我介绍,然后又分别指了指蔡重邦和程涛介绍了一下,“我们是蜀都大学历史系的新生,不知道大姐你怎么称呼?”
女人眼睛盯着盆里的碗,没有抬头,笑着问道:“我叫黄月娥,小兄弟你是有什么事吗?”
听黄月娥这么问,郝维明刚还想着怎么说这个事情,就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
转头一瞧,就看着一个老太太走了出来。
老太太衣服虽然老旧,但挺干净的,头发梳理得很整齐,但第一眼旧给郝维明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老太太哪里不对劲。
这种感觉才在心头升起,让他没反应过来的事情就发生了。
老太太走出来后眼睛在屋里无神的瞥了几眼,目光却忽然一下子停在了蔡重邦的身上,然后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整个人颤抖着,朝着蔡重邦一下扑了过去,脸上是一种难以压制的兴奋笑容,嘴里喊着:“儿啊,你回来了啊,你可让你妈和你婆娘等得好苦啊!”
老太太一巴掌拍在蔡重邦的背上,蔡重邦一下子有些懵了,手里的书全掉在了地上。
黄月娥也被自己婆婆突如其来反应吓了一跳,连忙丢下手里的碗,跑过去一把抱住自己婆婆,说道:“妈,你认错人了,他不是爱国。”
老太太却伸着手要去继续拍打蔡重邦,嘴里还一边念叨着:“儿啊,你咋这个时候才回来啊,你可是急死老娘了啊……”
郝维明、蔡重邦、程涛都是茫然地看着眼前场景,没反应过来。
黄月娥拦着老太太,脸上是慌乱,满是歉意地对呆住的蔡重邦说:“那个蔡同志,对不起,我婆婆她以前都好好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真是对不起,真是对不起,要不然你们先走吧,书就当我送你们的了……”
显然她是怕自己婆婆发起疯来,会吓到蔡重邦、郝维明他们。
郝维明见这情况,也知道事情今天是没法说了,就连忙放了五块钱在桌上,拉着蔡重邦和程涛往外走,“老蔡,赶紧拿了书走,别给黄姐添乱。”
蔡重邦和程涛也是回过了神,连忙拿着刚刚选好的书,慌忙朝外走。
三人才走出门,就听到了屋里传来老太太撕心裂肺的嚎哭,黄月娥不敢硬拽老太太,硬生生是被老太太死命的拽到了门口。
蔡重邦回头瞥见老太太那哭得造孽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脚步瞬间停了,转身走了回去。
郝维明正要加快步伐,却是发现蔡重邦停了下来,于是也是跟着停了下来,程涛也跟着停了下来。
“蔡哥,你干嘛?”程涛喊道。
郝维明却是猜到蔡重邦的心思了,对程涛摆了摆手。
蔡重邦慢慢地走到了老太太面前,脸色有些紧张。
黄月娥看到蔡重邦走回来,着急道:“蔡同志,你赶紧走啊,你回来做啥子哟……”
蔡重邦却深吸了口气,对黄月娥道:“黄姐,你放开大娘吧!”
黄月娥顿时一愣,手上的力气松了些,老太太一下子从她怀里挣脱,扑到蔡重邦面前,一把抱住了蔡重邦,枯瘦的手掌拍打着蔡重邦的手膀子,哭诉道:“爱国啊,你回来了啊,你可回来了……”
蔡重邦就笨拙的轻拍老太太的背,说道:“嗯,妈,我回来了,不哭,不哭哈……”
黄月娥在一旁捂着嘴,泪珠子忍不住往下掉。
等老太太哭了一阵,恢复了平静,蔡重邦才对着老太太道:“妈,我们进屋,不能让别人看笑话了。”
老太太又哭又笑的点头,拉住蔡重邦的手往屋里走。
郝维明二人也是知道暂时走不了了,也跟着重新进了屋。
“黄姐,大娘这是什么情况?”郝维明看了眼正坐在板凳上和蔡重邦说话的老太太,看着什么都挺正常,但怎么就这个样子了呢?
黄月娥也是看了自己婆婆,叹了口气,说道:“我男人身体不咋好,好些年前就走了,我婆婆一下子受不了,就疯了,我照顾了几年了,感觉她是好多了嘛,平时说话煮饭啥子都正常的很,不然我也不得放心把她一个人丢在屋头,去捡破烂,结果没想到今天就这个样子了。”
郝维明疑惑道:“是不是因为蔡哥和你男人长得像,刺激到她了?”
黄月娥摇了摇头,说道:“我男人身体不好,很瘦的,连背影看起来都不像,长相就更不像了。我也是不晓得我婆婆到底为啥子就把他当我男人了。”
听到这,郝维明也是一脸的茫然,有时候精神失常的老年人,很多行为根本理解不了。
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百依百顺,不能反着来。
刚刚他也是没反应过来,就带着人往外跑,当然也是怕背老太太拖住了,他们等会儿没法回学校去上课。
不过既然蔡重邦回头留下来了,那就也只能等一会儿了,看能不能把老太太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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