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露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落入了一个陌生又带着点熟悉的怀抱中。
那个男人下车之后,后面又来了无数辆车,停下来之后下来许多个人,将这几个彪形大汉都围在一起。
场面暂时控制住了,唐初露脸上还挂着明显的泪痕,鼻子一抽一抽的,像是没有回过神来。
她眼神空洞的看着面前地男人,刚才强烈的闪光灯让她面前一阵晕眩,导致现在也没能够聚焦,看不清楚男人的面容,只无助地一阵一阵地喘着气。
她显然是吓得不轻,男人感受到她的惊魂未定,温柔地亲吻着她的头发,将她抱得更紧。
唐初露这才稍微缓了一口气,慢慢地抬起头,眼神聚焦,看着面前的男人。
先是眸子猛地一颤,然后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裴朔年……”
她低下头小声地喊着他的名字,语气里面难掩失望。
裴朔年眼眸里面闪过一丝晦涩,到底没有把情绪表现出来。
他直接将唐初露打横抱起,“我送你去医院。”
唐初露什么话都没说,想挣扎,却已经精疲力尽,只能任凭男人将她抱在怀里,一动也不动。
裴朔年才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扭头看向之前那几个壮汉。
视线落在为首的那个男人身上,冷了几分,“告诉你的主子,是他先不遵守游戏规则。”
那个男人喘了几口粗气,不甘心地看着裴朔年,最后还是低下头,“裴院长,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裴朔年便没再说话,抱着唐初露就要离开。
唐初露忽然反应过来,身子颤抖了一下拉住裴朔年的手,“注射器,带走……”
男人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脸色已经苍白得几乎透明,那双眼睛却依然坚定。
半晌,他点了点头,对身边的人说:“将这些针筒都收集起来。”
唐初露这才松了口气,眼前一阵眩晕。
也许是因为急火攻心,刚才过于紧张,而后突然又落入了相对安全的环境,所以松懈下来之后产生的落差过大,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有些难受地闭上了眼睛,半昏迷了过去。
裴朔年一下子像是有人用手用力地捏住了他的心口一样,闷得有些疼,连忙大步走向不远处的黑车,将她打横抱了上去。
“开车!”他的声音有些急切,“去最近的医院!”
哪怕是到了车上,他也没有松开手,一直抱着唐初露的身体,视线未曾从她的脸上移开过半分,就这么一直看着他。
看她紧闭的眼睛,看她挺翘的鼻子,最后落在她那双殷红的嘴唇上,微微一停顿,最后有些狼狈地看向别处。
胸口处又疼又闷,像是有一只蚂蚁在咬一样。
他有多久没有这么近的距离拥抱过唐初露?
好像是在两个人正式分手之前,就有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好地亲近过。
这其中也有不少他的原因。
他那个时候事业刚刚起步,要周旋在公司和医院之间,多的是焦头烂额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又有花花世界的诱huo在他面前。
他那个时候都快忘记了唐初露的怀抱有多甜美。
可等他幡然醒悟的时候,这个人早就已经不在他的身边。
裴朔年像是抱着久别重逢的珍宝,一直都不肯撒手,目光贪婪地描绘着她的轮廓。
直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才将他从这种近乎于痴狂的注视中惊醒过来。
“唐医生怎么样了?她没出事吧?莫先生的人有没有伤到他?”
电话一接通就是许清嘉有些慌乱的声音。
裴朔年立刻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声音十分冷漠,沙哑地对电话那头道:“她没事,我在莫先生的人动手之前找到了她。”
许清嘉顿时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那就好,那就好……”
女人松懈的语气并没有安慰裴朔年那颗紧绷的心,他腾出一只手揉了揉眉心,有些不近人情地对许清嘉说:“如果不是你,她今天不会面临这种危险。”
许清嘉的声音一顿,立刻就僵在了原地,什么话也没说。
裴朔年不管那头是什么反应,继续说道:“我想许小姐你心里应该清楚为什么医院不愿意收治你,并不只是因为你的隐瞒态度,也是因为你那个所谓的莫先生,唐初露她一向固执,别人说的话她未必听,但我希望我现在这番话你能够听进去,许小姐,别再因为你一个人的那些破事让别人受伤。”
他一个人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商场行走了这么些年,也懂得了一些人性的弱点,知道怎样才能够抓住许清嘉的七寸。
许清嘉的瞳孔不停地放大,最后垂下眼睛,声音有些颤抖,“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来找唐医生了,如果她醒来的话,请向她转告我的谢意,谢谢她这阵子对我的照顾……”
“嘟——”
电话被挂断,没有了刚才那副冷漠的样子,裴朔年整个人像是松懈了一样,直接将手机扔了出去。
他两只手都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女人,将脑袋埋在她的肩颈处,用力地呼吸着,好像下一秒就要喘不过来一样。
差一点……
还差一点,他就看到那根针扎进了唐初露的身体里。
他难以想象,如果那个针筒里面装的真是那种东西,这样骄傲的唐初露,以后还能够如何灿烂地活下去?
家境中落,被人踩入尘埃之后,他曾经以为这世界上再也没有能够让他害怕的东西。
他唯一害怕的,就是再回到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被所有的人轻易踩在脚下,永远不得翻身。
可他到现在才明白,还有一件事情远远比贫穷和卑微更可怕。
那就是失去唐初露。
裴朔年用力地将脸埋在唐初露的脖梗处,眼眶微红,眼角闪过一丝晶莹。
霜降大楼——
办公室被砸得稀巴烂,到处都是分散的文件,地上一层一层的碎片,用来做绿化的仙人掌在地上静静地滚落着,撒下一片泥土。
周绒绒就坐在那片玻璃碎片上面,双眼通红,头发凌乱,衣服被扯得七零八落,微微发抖的抱着自己的胳膊,眼神空洞地看着地面。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听着她的喃喃自语,邵朗终于忍不住站起了身来,走到她面前,用力地踢了她一脚,“看到了吗周绒绒?这就是你犯蠢的下场,老陆让你去盯着高强,不是让你去跟他谈恋爱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他会变好的,他明明说过……”
周绒绒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蜷缩在地上,将脸埋在手掌之间,“他说过他不会背叛我的……”
“他说什么你都信?他都骗了你多少回了!每一次你都傻傻的去相信他,把你自己牵扯进去也就算了,这一次你知道公司因为你赔了多少钱吗?”
邵朗说着,越来越火大。
如果不是看周绒绒现在是个女人,他都要忍不住将她给拉起来狠狠地揍一顿。
若不是刚才亲眼所见,他也不会相信,那个跟周绒绒感情纠葛了那么多年的高强,竟然就为了那一百万,拿着刀要捅了周绒绒。
他以为那个人虽然渣,但起码对周绒绒是有点感情的。
现在看来,不过都是周绒绒一个人一厢情愿而已。
“老陆,怎么办?”
邵朗虽然一身怒火,但是周绒绒哭得那副惨兮兮的模样,他也只能够强行忍了回去。
他转头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陆寒时,“如果资料真的从高强泄露到邵华强手里的话,未来三年我们公司的几个重点项目都会泡汤,而且……”
他的神情忽然有些严肃,欲言又止,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下去。
霜降毕竟现在是互联网龙头公司,就算是被人抢了几个项目也撑不过去,顶多是这段日子再忙碌一些。
只是陆寒时创办的新公司——与露科技。
也许就只能够胎死腹中了。
霜降当初是陆寒时和邵朗两个人共同创立的,陆寒时是技术入股,算得上是整个公司的核心。
如今他要创办新公司,想要借用霜降的资源,邵朗自然是责无旁贷。
但是出了这件事情,刚好被偷走的那些资料都是跟与露科技有关系,创办的新公司可以说是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被人扼杀在了摇篮里。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陆寒时,正靠着墙壁,微微仰着头,眼睛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长得深邃精致,哪怕刚才因为打架身上的衣服被扯得凌乱不已,也丝毫不狼狈,反而显得有几分不羁和邪肆。
听到邵朗跟自己说话,他微微回过神来,视线落在了正哭个不停的周绒绒身上,什么都没说,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站直了身子直接朝办公室外走去。
路过周绒绒的时候,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从她身上跨过。
“老陆……”
邵朗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喊了一句。
他知道陆寒时这样的反应是失望到极点,才会这样无视。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看了骤然惊恐的周绒绒一眼,摇了摇头,“绒绒,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非要作死……”
“砰——”
陆寒时直接摔上了办公室的门,哪怕隔着一扇门板,声音也冷得让人发颤,“周绒绒,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