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雾气内裹满了丰沛的灵气。
傅灵均抱着怀里的白团子一路穿过沉在浓雾中的铁索桥,脚尖一点,整个人腾空落在对面的日饲崖之上。
日饲崖虽称之为崖,其实也是连绵的数座群山。一入山林,细微的妖兽活动声响便清晰的落入傅灵均的耳中。
此处被燕从西和江长远镇压过,留下的都是低阶妖兽,纵然只是将近道师境的小辈进入,也不会遇到太大的危险。
可是风却吹来了一阵很奇怪的臭味。
淡淡的,夹杂在整座灵气氤氲的山脉中,有些闷,带有些许的腐臭,又涩又腥。
不仅让人不适,还隐隐觉有些诡异。
“噫呜……”姜糖更难受了,他在傅灵均的衣服里钻了又钻,蹭了又蹭,隔着衣服觉不够似的,贪婪的爪子胡乱扒拉着傅灵均的衣服,想要拨出一块可以让他紧紧贴住的肌肤来。
他的身体又热又烫,就像是忽然发了烧,但那种热烫感比烧还要强烈无数倍。他现在觉自己被不知从哪儿钻进来的灵气给灌鼓鼓的,下一刻就要炸裂开来。
想要被抚摸。
想要那只手轻轻地从他的耳朵摸到尾巴尖,一点一点将那些扰人的痛苦赶走。
毛绒绒的柔软不断地在傅灵均怀里蹭着,他却不能停下来,只能在赶路中分出神来,时不时安抚怀中的绵软团子。
越往深处去,雾气越浓。浓雾几乎凝结成了细小的水滴,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将人团团裹住。空气变有些粘稠,明明已是初夏,日饲崖的温度却很低,四面八方穿林而入的风中都带着湿气。
似乎要下雨了。
被封禁的日饲崖似乎与灵朝山脉是两个世界。外面阳光灿烂,一入此地,山雨欲来。
傅灵均快速搜寻着周围能暂时歇脚的地方,昏暗非常的山林中到处都是雾气,视野受阻的傅灵均不小心撞上了一只巨大的蜘蛛,此时正盘踞在一颗参天古树上,白色的蛛网将周围的藤萝和灌木都遮挡得严严实实。
受到有人来,那只展开八条带着粗黑毛刺蛛腿的蜘蛛快速顺着蛛网爬了下来,几乎和傅灵均等高。
姜糖浑身都疼的厉害,却在那只蜘蛛出现的时候,吓清醒了一瞬间。浑身漆黑的蜘蛛身体下腹,竟爬满了白色的纹路。从下往上看,拼凑成了一张狰狞的、扭曲的人面。
竟是妖兽人面蜘蛛!
只有成年的人面蜘蛛才能生长到如此规模,类同于人类修为,几乎已经是道仙境才能堪堪与之抗衡。
但按理说,日饲崖并不会有这样等级的妖兽才对。
“噫呜……”姜糖又疼又怂,隐隐约约还觉那只人面蜘蛛在用它那八只猩红的眼珠子在瞪着他。
傅灵均长眸微眯,面无表情地扫过那只叫嚣着想要攻击的人面蜘蛛:“滚开。”
他整个人像是已经出鞘的利剑,散发着森然的冷意。
人面蜘蛛受到了来自面前猎物的杀意,但那杀意层层包裹着的还有一团炙热到能引飞蛾扑火的精纯力量,香甜味不断从热的小兽身上往外扩散,现在的姜糖就像是一个活动的瑰宝,将会吸引着周围众多的生灵觊觎着想要撕碎他吃掉。
粗黑的蛛腿拥有着极强的穿透力,除此之外,人面蜘蛛还拥有剧毒,一旦被那些铺天盖地的蛛网缠住,坚韧的蛛网便会牢牢将猎物困在上面,尖锐的蛛腿从猎物的头部慢慢往下,灌入一种类似于强力麻药的毒素,猎物整个身体都会僵麻,甚至连蜘蛛的口器钻入头颅,开始吸食血肉也受不到。
姜糖在浑身的难受中还隐约记起了原文中关于人面蜘蛛的记载,恐惧间又觉想吐。不知是不是他方才看错了,那颗巨树之下竟零星的堆着好几具白骨,看样子都已经死去了长的时间。
日饲崖……不是早已封禁,旁人无法进出吗?
人面蜘蛛肥厚的腹部正在震颤,而后下一秒,一张巨大的白色蛛网喷洒而出,直直朝着傅灵均和姜糖袭来。傅灵均分出本源灵火后损耗过大,又顾忌怀中的毛团子,迅速向后撤去。
巨大的坚韧蛛网黏在了方才他踏足的地方,隐隐还听到枯叶树枝上传来的滋滋响声。
傅灵均目前只能速战速决,身影倏地从原地消失,下一刻,侍佛剑回到了傅灵均的中,只是轻轻一挥,那柄重剑上便青绿色的黏液和血液滴滴答答顺着剑尖落下,将纯白的蛛网染一片狼藉。
在他挥剑的那一瞬间,傅灵均用手挡在了姜糖的面前,将小白狗的脑袋整只罩在了心。
大块大块的蜘蛛尸块滚落下来,那颗丑陋的脑袋咕噜噜一转,连死去了都还盯着傅灵均怀里的姜糖。
密密麻麻的恶心席卷了姜糖,纵然没有看到凶杀现场,但不妨碍他想吐。
空气里的腥臭味瞬间盖过了先前淡淡的腐臭味。
在日饲崖中,还有着无数虎视眈眈的妖兽。傅灵均抱着姜糖飞速穿梭在密林之内,终于在雾气消散、山雨降临之前找到了一处岩石山脉,选了一个石洞冲了进去。
洞外瞬间下起了瓢泼大雨。
雨声噼里啪啦砸豆子一般倒了下来,洞内快变得又湿又冷。
傅灵均指尖飞出一只金红色的凤凰盘旋在狭小的石洞之内,驱散了湿冷的寒凉。
“噫呜……”姜糖的理智几乎快要被浑身的灼烫给烧没了。
方才傅灵均一路寻找可以落脚之地,没有时时安抚着他,现在他浑身都又烫又疼,纵然傅灵均现在两只手一起抚摸着他,都觉难受得不了。
恍惚间,他看见一朵又一朵像是凤凰一样的火焰,带着温热的灵力朝着自己飞了过来。每每火焰靠近自己化开,他的体温就会降低一些。
这种受让姜糖舒适了多,可却贪婪着想要更多。
昏暗的洞窟内,金红色的凤凰火光不断盘旋,火光透过雨幕而出,将茫茫雨幕都映衬得绚丽夺目。
飞舞的火光间,绵软的团子终于安静了些,不再挣扎,仿佛沉沉睡了过去。
大雨滂沱而下,雨声裹挟了整个世界,将日饲崖牢牢罩在其中。
忽然,雨声中好像混入了别的声音。
傅灵均耳朵微动。
有东西在靠近,不像是妖兽,听脚步更像是人。
说人似乎也不太对。
随着脚步声而来的,还有类似于野兽一般粗粝的“嗬嗬”声,
傅灵均担心有别的危险,第一时间将那只不再难受打滚的小团子收入纳海珠内,站起身时,侍佛剑出现在他的中。
“嗬……嗬嗬……”声音不断靠近。
傅灵均抬眸,眼神冷漠地盯着洞口。
没过多久,从雨幕中走来了一个“人”影。那人浑身衣物破烂、头发乱糟糟地被大雨冲刷而下,黏下来盖住头脸。如此遮挡视线,那人却没有伸手拨开乱发,反而像是根本不在乎一般,跌跌撞撞地靠了过来。
看身形,是个身材瘦小的男子。
他浑身湿漉漉地闯了进来,肤色死白,带着死人的青灰色。
那股子一踏入日饲崖便隐约弥漫着的又涩又腥的臭味扑面而来。
“嗬……嗬……”姑且能称上是人的男子同行尸没有差别,灰白色的脖子上由上往下蔓延出数道深青色的纹路,双眼如鱼目,四肢诡异而僵直,指甲很长,是墨汁一般的乌黑,尖利而锋锐。口中嘶吼时,吐出的浊气满是腐朽气味。
浑浊涣散的眸子朝着傅灵均看过来,就像是看见了猎物,整个人动作都快上了几分,朝着傅灵均扑了过来。
漆黑的利爪锋锐无比,傅灵均往旁边一闪,那人长长的指尖便嵌入了坚硬的石壁内,抽出时血肉已经破开,那人根本感受不到,快转身继续攻击。
傅灵均皱了皱眉,似乎是在分辨眼前的东西究竟是什。
他也能够控制尸体,但他的方法和这种低端的并不相同。只要他想,他能让自己控制的尸体永远的活着,甚至能够赋予一部分神志,让那个死人更像活人。
但几个来回间,他现这个人根本没有意识,也不会说话,只是本能的想要杀死他,就像是被炼制失败的傀儡死人。
他对这人失去了兴趣,挥着侍佛剑直接削掉了那人的脖子。
黑红的血液淌了一地,腥臭的味道不断蔓延开来。
他双掐诀,打算将那具尸体扔出山洞,却在尸体腾空的那一瞬间,看到了尸体脊骨出一道极深的狰狞伤疤。
凌乱的针脚随意缝合着那道伤疤,隐隐还能从里面透出氤氲的光来。
傅灵均只迟疑了一瞬,下一刻便抽剑破开了缝合好的伤疤。腐烂的血肉往两边颓烂而去,露出了一小截莹白的、剔透的骨头来。
“这……”傅灵均有些不敢相信,用剑尖拨动这藏在腐肉里的那截小小的、氤氲着璃光的漂亮骨头,“瑞兽命骨?”
他如何能信这等腐朽的尸体内会藏有瑞兽命骨?
瑞兽万年来只剩下他怀中这一只,从泽阳府逃脱时已经失去了命骨。难道让他相信,怀中小兽失去的那一块便到了这具腐尸的体内吗?
这怎么可能?
傅灵均原本只是猜到日饲崖内会藏有江长远肮脏的秘密,却没料到竟会碰到身藏命骨的腐尸。他不相信江长远会使用那么宝贵的东西去炼制这样一个低劣的尸体,但背后藏着的秘密恐怕还要获得更多的信息才能知晓。
反正已经来到了日饲崖,他当然会将所有肮脏都挖出来。
处理完一切,傅灵均伸手,想将小兽从纳海珠内取出。
下一刻,温润的柔滑盈满了他的掌心。
软软的,温温的,指按下时,光滑的皮肤触极好。
只是短暂的一刻,奇异的电流便从相触的指尖蔓延开来。
傅灵均倏地放开了。
喉结轻滚,傅灵均僵在原地,半晌,才从纳海珠内拿出一件厚重的外袍,垫在因雨势越来越大而潮湿的地面上。
再然后,躺在纳海珠内处处滑腻无处下的少年倏地被变到了那件外袍上,并且在下一个瞬间,光/裸的身体上被扔了件傅灵均宽大的黑袍。
毕竟已经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傅灵均稍稍松了一口气。
“嗯……”地面寒凉,还有许多细小的石块。被放在地上的少年不适的哼唧了一声,蜷缩着身子往旁边蹭了蹭,蹭掉了身上披着的黑袍,露出了一截炫目的白。
那抹白被黑袍衬的越细嫩,只是看着,傅灵均便能回忆起方才摸到的柔滑触感。
他黑着脸将黑袍扯起来盖住那片白。
几乎就是下一秒,不安分的少年又从里面蹭了出来,还比之前更加过分,那只软乎乎的小手压着黑袍往下褪,一直褪到了纤软的腰间。
妖异长发裹不住露出的春色,在让人头晕目眩的白中间,透出了桃花般娇妍的粉来。
藏在宽大袖袍中的缓缓收紧。
傅灵均咬着后槽牙,伸手拽了拽被捏紧的黑袍,拽不开。
又加了些力道,睡梦中的少年不知想到了,表情变委屈又可怜,扁着嘴紧紧的揪住那团衣袍,揪得皱皱巴巴,愣是不松手。
傅灵均只好覆上那只手,一根一根手指去掰。
掰开一根,软乎乎的指就来抠他的掌心,然后耍无赖一般又攥了回去。来回了两次,没有耐性的傅灵均直接将他的指掰开了握在自己的掌心。
小小的,软软的,像是没有骨头。
被握住了的人终于老实了。
他的力道不算大,可姜糖的意识却在这一刻清晰了些。被掰开的指依旧有些红,喉头是不是溢出难受的哼唧,仿佛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疼……”他的声音娇娇的,尾音可爱地向上扬。
然后那只泥鳅一样狡猾的小手又钻了过来,拉住了傅灵均的:“好……疼……”
他疼。
除了被粗鲁掰开的指疼,还有浑身滚烫的疼。姜糖从方才的沉眠中清醒了一些,但也只是停留在模糊知晓自己身体受的程度。
他觉疼,所以想要靠近能够缓解他疼痛的人。
姜糖拉着傅灵均的,本能地抬起了上半身。半跪在姜糖身边的傅灵均刚想伸去扶住他,谁料下一刻,就被菟丝花一般的人给缠上了。
浑身都难受想要靠近抚慰的姜糖几乎像是一只八爪鱼,想将身体的每一寸都和抚慰源紧紧箱贴。他的脸烫极了,蹭在傅灵均的胸膛还还觉不够似的,伸手扯开了他的衣襟,将脸紧紧的贴在对方细腻的肌肤上。
“唔……”到宽慰的身体舒服地溢出一声轻叹,而后是轻柔而舒缓的磨蹭,像是小兽在吃东西一样,这儿啃一口那儿舔一下,那张贴过来的小脸也是如此,蹭着蹭着,便张嘴啃了啃下方的肌肤。
坚硬而平滑的肌肉没什地方下嘴,一路细细地啃下去都没着力点,姜糖便靠着本能向下,蹭到了一点凸起。
张嘴,想要啃下去。
傅灵均浑身僵得可怕。
他一把按住姜糖躁动的脑袋,将如水一样软绵绵的身体向上捞了捞。
谁料正是这个动作,让怀里的姜糖现了一个新大陆。软嫩的嘴巴摩擦着他的下巴一点点往上啃,而后毫不犹豫地咬住了傅灵均的唇。
仅仅是方才怀中的磨蹭,便带出了浑身的酥麻与颤栗。
带着呼吸的温热亲吻凑上来时,便如同晴日里晒化的雪人,要融入温暖的、令人沉迷的大地中去。
“嗯……”姜糖贪吃地又啃了啃那块软肉,纤直秀挺的鼻子翕动了下,嗅着身下好闻的淡香味。
他没有睁眼,可一股子浓郁的冷香从方才啃过的地方传来,好似里头还有更多,在引诱着他去尝尝。
他也是这做的。
少年双颊绯红,带着微微有些不适的滚烫。那种滚烫在贴近傅灵均的瞬间会化为一种又痒又麻的愉悦,于是姜糖喜欢靠近他,还贪婪地再次咬住了傅灵均的唇,生涩地舔了舔,啃了啃,想吃里面浓郁的冷香。
傅灵均几乎被这放肆的袭击给逼疯了!
可是他却可耻地享受着这样的袭击,任由少年两条酥软的胳膊搂住他的脖子,醉倒在那浓密而纤长的睫羽中。
“你……”姜糖脑海中的语言系统加载的并不流畅,听的时候能听懂大半,可等说的时候,却破碎而凌乱,“想吃……不动……”
他的世界被这股好闻的冷香包围了,浑身绵软无力,唯有紧紧搂住面前的人,才能稍稍获得一些力气。
姜糖靠近傅灵均的脸,紧闭的眼睛好像要张开,颤抖着,来回蹭着他的脸。
“好吃……”他方才撑起了一点,快又没了力气,再次向傅灵均索要着能够提供给他力量的冷香。
一口又一口,少年粗鲁的、毫无章法的亲吻啃咬着傅灵均的唇,牙齿剐蹭间连带着无数头皮发麻的受,却又在下一刻又飞到了别处。
姜糖小口小口喘着气,觉自己方才索要的有点多,有点累,脸颊靠在傅灵均的肩头,微侧着蹭过他的耳朵。
傅灵均的耳朵像是染了血,红得要命。
“唔……”姜糖好像感受到了耳垂往外散发的热度,伸出舌头舔了舔,“烫……”
他的语气像是抱怨,却更像是撒娇。
傅灵均的声音哑厉害,眼底里满是暗涌的波澜,“你……喜欢这样吗?”
火被少年点燃了,他却毫不知情地胡乱磨蹭,灭不了这场大火的万分之一。
姜糖的脑袋就是一团浆糊。
之前被火烧了一半,又凉了一半,现在全部搅合在一起,变都思考不了。
可是他没法思考,身体的本能却更加清晰了。
他喜欢贴近身下的人,喜欢他的指尖划过他的任何一寸,喜欢拥抱时衣料摩擦出的阵阵酥麻,喜欢吞吃那甘甜的冷香。
秀气的鼻尖蹭了蹭傅灵均,声音又软又糯,带着轻颤的尾音:“喜欢……”
而后像是不够似的,又急切地重复了一遍:“好……喜欢……”
扑通——扑通——
洞外,大雨滂沱。洞内,盘旋的金红色凤凰溢出温热的光,燃烧着傅灵均仅剩不多的理智。
火再一次烧了起来。
他的浑身都少年的每一动作,每一句话而燃烧。
傅灵均笑了笑。
他看向了怀里的人,仿佛天上的星辰尽数跌落下来,融在了他的双眸。
“傻瓜。”滚烫的掌扶住少年无力的脖颈,托着他稍稍抬头。
下一刻,唇印了上去:“这才是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