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逼婚是全天下父母的首要职责,为了逼婚,他们可以使出十八般技能,全然不管其他人的心理感受,比方吴淑梅,也是如此。
她才对两个人的生活有了那么一点点信心,现在已经全部都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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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子平出差,岳桑上班。
走的时候詹子平发信息说:下次一定去我家。
岳桑很无语。
詹子平不知道忙些什么,信息回的极慢,回复一条有时候过几个小时,不过好在每条都回。
公司的小赵上班时间神神秘秘的过来,拉她到角落位置去,左看右看,压低声音:“桑姐,那件事,你知道了吗?”
岳桑手头还有事,被拉过来脑子里也想的事自己的活儿,随口问:“什么事啊?”
小赵连连摇头:“你还没听说啊,我以为他会跟你说呢,手续交给我跑流程了,我还纳闷怎么没给你,可能太熟了不想让你知道了难受?就是何总,他老婆病了,癌。”
岳桑一惊,从小赵手里夺过来文件,打开,真的是何太太,看到病症岳桑略松一口气:“甲状腺癌。”
甲状腺癌在癌症中已经算是非常“幸运”的了,分化良好的甲状腺癌患者,95%可以较长期存活。
“是啊,癌啊!多可惜啊,何太太那么漂亮。”小赵一脸遗憾:“何总给他老婆买的保险也够厉害的,真金白银200万重疾,我上午有个会,下午弄。”
岳桑把文件合上:“行了,我来跑流程吧,下午我弄完再给你,早点弄好,早点理赔到位。”
小赵乐的一笑:“谢谢桑姐!晚点也没什么,看病钱他们家真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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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桑舔了一下上嘴唇,看着显示屏,想看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何正业是保险从业人员,保险买的高额是很正常的行为,可何太太这份重疾险是2011年购买的,然而何太太在2009年就曾经在体检机构检查出过甲状腺结节,虽然不是大病,但这是不允许购买这款重疾险的。
显然,何正业利用了自己高管的身份,开出了不用体检也能保额200万的最高保额,给自己太太买了这份保险。
岳桑当然知道甲状腺结节是轻症,甲状腺结节跟甲状腺癌之间也没有必然联系,可保险条款了白纸黑字的写明,有甲状腺结节不能购买。
这中间涉嫌骗保,不是小罪名,数额也算巨大,是会入刑的。
岳桑愿意相信何正业根本没有在意那么多,只是为了给自己妻子买更高额度而用了特权而已,可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是,要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到把这一切继续下去,理赔200万,要么她说出来。
换做普通人,不过是不能理赔,可是何正业的身份,公司调查和刑事调查都在所难免。
岳桑闭了眼,揉眉心,起身,把文件都还给小赵,说自己忙着见客户没空了,让小赵自己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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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桑没勇气去面对这件事,等到晚上,夜深人静,岳桑登录系统去查询,看见小赵已经操作好了,审批通过,已经准备发放理赔。
对何正业来说,200万也就是个要多不多,要少不少的数字,岳桑相信何正业。
如同何正业曾经的相信她。
岳桑准备关电脑回家,鼠标划过,却看见何太太名下这不是第一次理赔,点开查看,发现竟然还有一桩,2013年,何太太的儿子,意外溺死在家里下人房用来洗布草的滚筒洗衣机里。
一个2013年就已经5岁的男孩。
岳桑记得,何正业是2010年结的婚。
再看小男孩的名字,王林非,也不姓何。
岳桑点开详细文件,2013年8月21日,王林非在家里玩,别墅太大,爷爷奶奶和佣人都在客厅,何太太回了娘家,何正业去上班,王林飞在洗衣机附近玩水,后来是佣人发现小男孩头朝下栽在洗衣机里,已经溺死。
理赔金额很小,只10万,只是正常赔付。
可岳桑记得这一天,2013年8月21日,她第一次去面试,在一家咖啡厅里,就是何正业面试她,那一天何正业迟到了,跟她说是外面堵车,她当时没想太多。
她记得何正业似乎心情不太好,她还刻意看了一眼,后来何正业打翻了咖啡杯,弄的衣服脏了。
最后面试结束的很快,也就十几分钟,何正业匆匆的走了。
她一周后接到的入职offer,她还很吃惊,没想到竟然真的入职了,她对这之前的事情一无所知。
岳桑的心里生出惶恐,她抬头,看着因为是晚上加班没什么人而显得幽深黑暗的办公室,她看着何正业的办公室,何正业不在,可她总觉得惶恐。
岳桑关了电脑,下楼给詹子平打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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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小姐,跟我来这边。”齐忆笙到警局门口去等她,晚上这个让人加班岳桑觉得过意不去,可齐忆笙说没问题,她可以现在就过来。
两个人走在静悄悄的走廊上,齐忆笙带岳桑去了案卷室,很多文件袋密密麻麻的摆放在架子上,齐忆笙绕过几个架子,在其中一个上面抽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岳桑。
“只能给您看一眼,不能拿出去,也不能拍照,抱歉。”齐忆笙说。
岳桑顿了一下,打开文件袋,里面是当时那宗案子的一些现场证据,一些照片,警方结论是溺死没错,小孩子刚好卡在洗衣机口那里,上下都使不出力气。
岳桑在照片上看见一点什么,凑近了,齐忆笙给她开了灯,她细看。
是一张纸巾,纸巾有些脏了,巧克力色的痕迹,纸巾上印着一个logo。
一个咖啡杯标记。
每个咖啡厅都喜欢定制自己的纸巾图案,岳桑记得那年她第一次看见何正业,就是咖啡厅里,那家咖啡厅,一模一样的logo。
“是有什么发现吗?”齐忆笙定定的看她,问。
“他跟我喝咖啡的那家咖啡厅是小众的咖啡厅,不是连锁,全市就那一家,他家住在北郊的别墅,那个咖啡厅离他家大概10公里,他可能是之前自己去过那家咖啡厅,正好带了纸巾回家,正好纸巾落在了佣人房的洗衣机边……”岳桑低声念。
“有概率。”齐忆笙面无表情:“只是概率太低,可以低到在推理中可以忽略不计。正常很少有人会专门去10公里外的一家咖啡厅喝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