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家很好找,全村只有她家门口那条路是水泥路。听说是因为她不愿意搬到城里去住,庆远生为了让她下雨天的时候不再走泥路才铺的。
宋珍珠过来的时候,一辆车在巷子口停下一身休闲打扮戴着墨镜的庆文语走下车,跟在宋珍珠身后一起往刘婶家里走。
刘婶家里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只是少了曾经那种炊烟的味道。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把他们两人迎进门,宋珍珠跟着妇女来到堂屋,庆文语一言不发的走在她身后她也没有注意。
刘婶躺在沙发上,并没有传说中病的那么严重,她那双黑黝黝骷髅似的眼睛在宋珍珠和庆文语身上打了个转。
宋珍珠被她那双眼睛一看身上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这神婆当年没有看出自己是谁,现在更不可能知道。
“刘奶奶”宋珍珠喊道。
“乖孙子带着媳妇一起来看奶奶啊?”刘婶的声音比她的样貌虚弱的多,她微微有些颤抖着伸出枯瘦的手,拉着宋珍珠问庆文语。
庆文语干咳了一声,“奶奶,不是,她是宋珍珠。”
“哦,孙媳妇叫宋珍珠啊,真是好名字,长得也这么好!”刘婶拉着宋珍珠的手不放,宋珍珠半蹲着双手被她攥的生疼。真没有想到病了的刘奶奶力气还是这么大!
“我爸这两天出差谈一个项目,因此暂时不能不回来看您!”
“不要紧,老毛病了。”刘婶闭上眼睛又睁开,“这不是病,人老了,就这样……不用看的,看到你带着孙媳妇来,我这心里真是太高兴了,你们快坐下。”
刘婶还拽着宋珍珠的手,宋珍珠只能尴尬的蹲在那里。因为语迟,她到现在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当成了庆文语的媳妇。
“奶奶,她是你们村过来探望你的,在门口刚好遇到,不是我媳妇。”庆文语拉了个马扎给宋珍珠,自己坐在刘婶身边耐心说道。
“怎么不是啊,我看就是。”刘婶笑起来,脸上满满的褶子,“我啊,这些天老想着去土地庙烧个香,让土地爷爷保佑你早日找个好媳妇,这还没去呢就病倒了,唉!”
刘婶喘了口气,又咧着嘴笑着说道:“没有想到你居然带着孙媳来看我了,我真是好命啊,如果有生之年能抱上重孙子就好了!”
刘婶兴致勃勃越说越离谱,庆文语不自在的咳嗽了好几次想岔开奶奶的话题都没有成功。
宋珍珠看着这个有些可怜兮兮的老人,倒是不好意思马上告辞离开了,只能尴尬的坐在一旁听这位老奶奶胡说八道。
反正刘奶奶只要不突然抬起那魔爪一样的枯手指着她喊妖怪,她是不用担心什么的。
这个老太太病了还这么精神,说起话来滔滔不绝,根本就不像生病的样子,难道是回光返照?
宋珍珠这样想,庆文语心里也是这么想。
“你们既然来了,就带着我去土地庙烧烧香吧!”刘婶带着乞求的眼神在庆文语和宋珍珠之间来回打转,看起来相当可怜。
看着这个缩在沙发上瘦的皮包骨头的老妇人,宋珍珠鼻子有些微微发酸。人老了都会这样吗?真可怜。
“奶奶,那土地庙在山上,您现在的身体禁不起风吹,还是不要去了!”庆文语劝说道。
“你不是有车吗,你把我背上山,那山并不是太高!”刘婶期期艾艾的看着庆文语,“你背我一会,她背我一会,也就到了。”
庆文语皱了皱眉,那个荒山上的荒庙,到处草,有什么可拜祭的,现在都夏天了,天热路难走,他可不敢保证奶奶会不会发生意外。
“要不这样,我替您去烧香吧?”庆文语商量着说道。
宋珍珠悄悄打量着庆文语,除了最初遇见的时候,这个人在人前从来都是一副彬彬有礼很随和的样子,脾气好,看起来十分完美。
只是因为第一印象,她对这个人的感觉上却总有些不真实,不知那种性格才是他真正的一面。
“好吧,”刘婶抿着掉光牙的嘴巴,又去拉宋珍珠,“珍珠啊,你和我乖孙子一起去吧,别让他一个人在山上迷路!”
好歹这回没喊我孙媳妇!宋珍珠抿了抿嘴唇,笑着答应下来,她如今已经渐渐总结出规律,只要有庆文语出现的地方,她的笑容是发挥不了威力的。希望这个人的存在不要影响自己新发现的一种力量。
那个五十多岁的妇女是刘婶的干女儿,刘婶让她准备了素菜馒头烟酒等上香用的祭品,用一个筐子盛好了让庆文语端到车上。
刘婶挣扎着站起来拄着拐棍由她干女儿搀扶着,一直把庆文语送到车旁,她拉着始终没有放手的宋珍珠,说道:“珍珠啊,你一定要和文语一起啊,他找不到路的,万一遇到蛇什么的一定要躲开,知道了吗?”
“刘奶奶,我会把您孙子安全带回来的。”宋珍珠拍了拍刘婶的胳膊,把手从她手中抽出来,这只手已经被刘婶攥的红通通的。
“哎呀,我想起来了!”
宋珍珠刚要打开车门,刘婶突然尖着嗓子喊道:“你不是宋珍珠吗?小时候掉到鱼塘里没有被淹死的那个!”
庆文语已经坐到驾驶座上,他开了车窗耐心奶奶把话说完。
“是的,”宋珍珠点头,眉眼弯弯又笑了笑,“那时候幸亏您给我叫魂。”
“好啊,好啊!”刘婶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端详着宋珍珠的脸,“我觉得你还是有些魂不附体,得好好休息啊!以后千万可别往鱼塘里跳了,知道吗?”
宋珍珠被她说得身上刚落下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忙答应道:“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跳了!”
“这才是好孩子!”刘婶又对庆文语叮嘱,“乖孙子,路上照顾好你媳妇……”
又来了……庆文语尴尬的点头答应,为宋珍珠打开车门。
宋珍珠坐进车里,车子发动,慢慢离开。宋珍珠对着还站在原地的刘婶挥了挥手。
直到车子跑得不见踪影,刘婶才由干女儿搀扶着慢慢向家门口走去。
“希望土地爷爷保佑,他们不要有危险!”她喃喃的动了动干涩的嘴唇,无声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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