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子骏刚把碗拿到手里,后背被砸了一巴掌,传来一阵剧痛,手里的碗就跌在地上,“嚓”地碎了,里面的窝头滚落,沾了一层土。
“娘?”孙圆圆看到曹子骏身后的人,心口突突直跳,知道事情要遭。
“你别叫我娘,我养不起你这样的吃里扒外不知廉耻的闺女!偷家里粮食在外面养汉子?我以前咋不知道你是这样的小贱人?”
孙母的声音很尖利,穿破声很强,引得一群人围过来看热闹。
孙圆圆简直无地自容。
她恨死她娘了,不管怎么样,把这事闹到全村都知道的地步,有什么好处?
无非就是跟着她这个闺女丢脸而已!
曹子骏此时面色也不好看,他被孙母指着骂:“你也够不是个东西的,这么大个汉子,还吃人家姑娘的!你问问十里八乡,像你这种小白脸,哪个男人能抬得起头来?再说你能看上孙圆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啥!”
孙母这话可是一点都不留情面,把曹子骏骂了,也把孙圆圆给贬了。
孙圆圆哭了出来:“娘,你说这些干啥。不关子骏哥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擅作主张,但是我就是想跟他们一样,能多识几个字,多明白一点道理,娘,是我求子骏哥教我的,这事跟子骏哥没关系,我就是不甘心以后啥都不懂就这么庸庸碌碌一辈子……”
孙圆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给曹子骏陈诉着冤情。
曹子骏更是做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我一开始没有接受孙圆圆同志的东西,但是看她一心求学,只好答应。孙圆圆同志的精神打动了我,我认为不管在什么情况下,追求知识的想法永远都是不会错的。即使不要这两个窝头,我也会教你。孙圆圆同志,你别哭了。”
曹子骏这一番话赢得了围观群众的好感。
“你家孩子有上进心这是好事啊,你这当娘的咋就舍不得两个窝头?”
“你们两口子但凡勤快点,也不至于把日子过成这样,你们家闺女这思想可比你进步多了。”
看热闹的乡亲们纷纷指责起孙母来。
孙家一个儿子三个闺女,孙圆圆排行最末,兄妹四个一个都没结婚。
按理说这儿女都长大了能挣公分,也没出过结婚彩礼,这种家庭应该是小有存余的。
但奈何孙父孙母两人四体不勤,明明是俩壮劳动力,偏去干只能拿一半公分的活。
孙圆圆的大哥孙胜更是重量级,他被家里喂成了一个肥猪,也不事生产,相当于是靠三个妹妹养着,他被养的白白胖胖,几个妹妹却又黑又瘦,脸色蜡黄。
但凡有点数的人家,都不会把闺女嫁到这家来,有儿子的更不会娶有这么多拖累的媳妇回家去。
大家对孙家的这三个姊妹,都是抱着同情的心态。
孙圆圆这一番声泪俱下,加上曹子骏的应和,谁还能站在孙母这边。
对于乡亲们的出声讨伐,孙母感觉到了局势不利于自己。
“你们说那些没用,我家粮食金贵,你愿意教你就教,东西你别想要!”
孙母捡了窝头就要离开,临走时还指着孙圆圆的鼻子:“你想干什么老娘都不拦着你,但是你要是敢拿家里的东西出来补贴野男人,别怪我和你爹要你命!”
这话说的够重了,孙圆圆又开始呜呜哭了起来。
村民们上前都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
“笑死人了,想学文化咋不找我们啊,村里那么多女知青你不找,怎么,就曹子骏有菩萨心肠?”
周娜阴阳怪气的声音头一回在赵悦耳朵里这么悦耳。
她讲给陶晚听的时候,把周娜的语气模仿的惟妙惟肖,陶晚都忍不住笑。
王兰香道:“周娜这人挺有意思的,啥都敢说。她还当着人家面说,要我我可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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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晚回想了一下前世今生,评价道:“周娜这人吧,坏的挺正直。”
“说白了就是情商低呗,而且她智商也不是很高。”赵悦耸耸肩。
“怎么说?”陶晚没想到赵悦还有见解。
“曹子骏要真是想教孙圆圆东西,不收那两个窝窝头也是行的。孙圆圆是个土妞儿啥也不懂,但是曹子骏可是读过高中的人,要是没坏心思能跟人小姑娘在草垛后边说话吗?要骂就该带着他一块儿骂了。”
赵悦说完,陶晚深深叹了一口气。
“咋,我说得不对吗?”
“你说的太对了。”连赵悦都能看出来,她上辈子怎么就被骗的那么严丝合缝?
陶晚只是觉得自己蠢上加蠢。
赵悦得到肯定,特别高兴。
“什么时候能再放假,我想去供销社买点东西。你不知道,我住的那家老乡,明里暗里在我跟前说占了他们家粮食的便宜。我想买点粮食,另起炉灶了。”
赵悦岔开了话头,听她的描述,这两天在村民家住的并不舒服。
王兰香也叹了口气,但她腰包没有赵悦那么鼓,要想分出去吃,得等到村里分公粮。
不过刚来尹家庄,即使家里尽量给她准备齐全了,但真正的生活起来还是缺这个缺那个,王兰香便也看向陶晚:“你在村长家住,能不能跟他打听打听?”
陶晚也不是没想过:“我晚上问问吧,不过我估摸着最近可不能放假。”
公社干活可不分什么工作日休息日,前几年甚至倡导过年都不放假,现在虽然又改了回去,但平时想放假还是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见赵悦噘着嘴叹气,陶晚出主意:“那家人要是实在苛刻,就拿钱跟那他们换粮食就行了,也能各吃各的,还省了你的票。”
“我才不买他们家的粮食,便宜他们了。”赵悦小孩子脾气,陶晚不好多说。
不过询问放假的事情陶晚也放在了心上,晚上下工回去,尹国富没回来,陶晚便问起刘燕:“婶子,咱们公社干多少天能放一回假,有固定说法吗?”
今天轮到刘燕做饭,她手里正洗着地瓜,笑道:“你当咱是厂子里的工人呐?等换季吧,下个月雨就多了,到时候想干也干不成。你放假想干啥?”
“想去供销社。我来的时候太仓促了,什么也没有。”
刘燕一听笑了,心道小姑娘还是娇气:“你要买什么,让青柏在村里找几个小子去镇上给你带回来就行。你放心,他们不敢昧了你的,到时候给块糖给个柿子饼就行了。”
村里十岁出头的半大小子多被安排割猪草、摘鸡菜,但村里一共就五只猪,没有那么多活可干,也没有学上,就在几个村附近瞎溜达。
“那也行。”
“等青柏回来你跟他说。”刘燕正好洗完地瓜,带着进了厨房。
尹青柏下工后去山上搂了一网松针烧火,回来的时候摸着黑。
他把草网往柴房里一搁,马上就往陶晚边上凑了:“你还敢喂鸡?不怕吗,小知青?”
“这有什么好怕的!”
陶晚心想这人也太看不起自己了,真当她是旧社会的资本主义大小姐吗?
被陶晚瞪了一眼,尹青柏一下子就乐了:“你还别小瞧它们,飞起来有二尺高呢,专盯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知青叨!”
陶晚不仅五官精致,皮肤更是水润白皙,即使在日头底下干了几天活,也没见黑。
尹青柏话落,陶晚脸又红了。
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得。
“尹青柏,你少给我在那满嘴跑马。小陶,你不是有事要找他吗?”
刘燕从厨房歪出一个脑袋,让自己儿子少说点浑话,省的把人家吓跑了。
“哦?你有事情找我?”
尹青柏眉毛挑了挑,虽然没说出来,可“要好处”这三个字已经写在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