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不傻,一看这情形就明白了,大嫂这是想赖上自家呀!家里地方小,到时候孤男寡女的住在一个院子里面,闲话也多,对女儿家名声不好,两家又都是亲戚,可不就只能自家娶了嘛!
张老二见此情形,脸也黑了,立刻转身去牵骡车,沉声道:“三娘,你带上菊花,我现在把她送回去”。
徐氏急道:“等到镇上天都黑了,路上不好走啊,太危险了,要不明天早上吧”?
张老二摇摇头:“就今天。”
菊花迷迷糊糊的脑袋现在才听明白,小姑父这是要把自己送回去,自家老娘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在县城住几日的,当下两边瞅了瞅,跑过去抱住廊下的柱子大声道:“小姑父,我不走,我要在县城住几日。”
院子里的动静把房里的二丫三丫也吸引出来了,刘湖生和钱永德都在外面在找房子,现下不在家。
二丫好奇道:“娘,你们这是干嘛呢?菊花表妹怎么来了?”
徐氏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脸色不豫道:“菊花想到县城来玩几日,偷偷藏在筐子里跟过来的,家里还不知道呢,你大舅大舅母该着急了,我和你爹现在要赶紧把她送回去。”
三丫转了转眼珠,她倒是比二丫看得明白,不屑道:“怕不是大舅母动了什么歪心思,想要赖上咱家小弟吧!”
徐氏皱眉道:“三丫,瞎说什么呢你,你表妹还没说人家呢!”
三丫双手抱胸冷笑道:“本来就是!我看菊花表妹虽然没说人家,但是脸皮可比我这成了亲的妇道人家还厚呢,但凡是要点脸面的女儿家,现在就该立马回家去,哪儿还能抱着柱子赖在这里”!
菊花被三丫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但是依然不松手,打定主意要赖在这里,反正都已经和姑母家摊牌了,这事情必须要成,都是自家亲戚,姑母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三丫见了更是不屑,讽刺道:“呵呵,我还真没说错,菊花表妹脸皮的确厚的很,我看下一步就该是爬床把生米煮成熟饭了吧”!
张老二也听不下去了,这话太难听,不由呵斥道:“三丫,住嘴!”
菊花被三丫的话刀子把心剐了个七零八落,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也不说话,但是还是抱着柱子不放手,意思很明显,要赖到底了。
二丫看的直皱眉,劝道:“表妹,你这是干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儿总得让大舅和大舅母来和爹娘说。”
三丫闻言不屑的嗤笑一声,进屋去了。
二丫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爹娘肯定是不同意的,小弟如今是童生,后面很有可能是秀才,菊花表妹一个大字不识的农家女确实配不上,爹娘看不上也正常。
毕竟是表姐妹,二丫上前拉住菊花道:“赶紧回去吧,你可别犯傻,大舅大舅母都疼你,肯定会给你说个好人家的”。
菊花哭道:“我不走,我娘也不让我回去”。哭着哭着把柱子抱得更紧了,谁要再来拉她就发出杀猪似的尖叫,闹着要死要活,引得隔壁李家都过来敲门了,被徐氏敷衍过去。
让徐氏和二丫也莫可奈何,张老二作为男子又是姑父,更不方便近身了。
就这么着一直拖到晚饭时间,张平安下课归家才发现家里又是一团乱麻,最近这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他也很头痛,院试在即,根本无暇分心,何况这次菊花表姐摆明了是冲他这个人来的,一旦有个什么,后果不堪设。
且不说张平安现在还不想娶亲,即使真到了说亲这一步,他也不可能去娶自己的表姐,好歹接受过现代教育,三代之内近亲不能成婚这个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了。
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张平安对爹娘平静道:“爹,娘,菊花表姐想在县城住那就让她在这儿玩几日吧,都是亲戚,别让大舅母说咱们怠慢了,我今天晚上先去和金宝睡,明天我搬到书院去住,正好好好备考,书院既近便又清静。”
徐氏急道:“那怎么行呢?儿子,书院里吃不好睡不好的,别把身体搞坏了”。
张老二也有点不情愿,但是想到家里这乱糟糟的一团确实得花时间收拾,住在家里太影响儿子做功课了,还不如住到书院去更好,于是点头道:“行,你住书院也好,等家里清静了你再回来。”
菊花一听傻眼了,这可不行,她来县城就是想接近表弟的,自家老娘说了,两个人只要处出感情来了,亲事就好说。
“表弟,我这刚来你就要走,你这是干嘛呀”,菊花哭道,抬手擦了擦眼泪,这一下午她竟流泪了,比她过去十三年的人生流的眼泪都多,眼睛都哭肿了,不过家里没一个人可怜她。
张平安理都没理,晚饭也没吃,拿起换洗衣服就去了金宝家。
刘湖生和钱永德俩人已经回来了,看到媳妇儿外家也来人添乱,刘湖生确实感到自己一家的到来给岳父家添了不少麻烦,何况小舅子还在备考,房子今天也看的差不多了,当下对张老二道:“爹,我今天房子看的差不多了,明儿我和二丫就搬出去,这两天麻烦你们了。”
张老二摆摆手:“不说这些了,都是亲戚,咱们吃饭吧”。
徐氏心里堵得慌,问三女婿道:“永德,你今儿房子找的怎么样了”?
钱永德干笑道:“娘,快了,快了,今儿看的都不合适,只要有合适的我们立马搬出去。”
徐氏冷笑:“住个几天没问题,你们要是想在娘家赖着,混吃混喝,那别怪我这个丈母娘到时候不讲情面,拿大扫把赶你们出门”。
“不会的,娘,您放心吧,”钱永德缩缩脖子赔笑道。
二丫过去拉住菊花:“赶紧下来吧,抱了一下午柱子你不累呀?现在天也黑了,想回镇上也回不了了,过来吃饭吧”!
菊花一想有道理,只要不赶自己走就行,这才抽抽噎噎的跟着二丫过来吃饭。
徐氏以往对这个外甥女印象还不错,现下是看她哪儿哪儿都不顺眼了,“菊花,不是小姑说你,你看你长得又矮,肤色随了你娘,生得又黄又黑的,脸颊上还有斑斑点点,一口牙也不整齐,简直再普通不过了,老老实实找个庄稼人过日子就不错了,不要天天想东想西。”
张老二沉声打断道:“吃饭,别说话!”
徐氏这才瘪瘪嘴不做声了!
晚上躺在床上徐氏翻来覆去死活睡不着,低声对张老二道:“跟菊花这丫头说理是说不清了,只要提送她走她就闹着要死要活的,我看不行明天把她捆了直接送回去吧!”
张老二叹气道:“刚开始我也是想着强行送回去,毕竟菊花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在这里住不方便,但是冷静下来一想还是不妥,要是把她捆了送回去,先不说跟你娘家就彻底撕破脸以后做不成亲戚了,跟你爹娘关系也断了,就菊花自己的名声也毁了,以后哪能说到一个正经人家,咱不能害了她,这么做还是过了。”
“你说的也是,我就是气不过这一个两个的都来添乱”,徐氏气道。
“她一个小姑娘家的也翻不了天,真要有什么,吃亏的只能是她自己,先让她在这住几日吧,给你哥嫂托信让他们过来把她接回去,看他们是什么态度,咱们先礼后兵,他们要是再想赖着就站不住脚了,到时候我也好跟你大哥对质,现在家里这情况平安住书院反而比住家里好”,张老二淡淡道。
“嗯,那睡吧,明日再说”,徐氏听当家的有打算也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