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鸢是被阳光晃醒的。
她睁开眼,发现小凤压在她的胸口上撅着屁股用嘴艰难地啄果子。
她无奈地坐起来,揉了揉眉心:
“小凤,你现在能不能有一只满级凤凰的自觉?能化形了为什么要和一个果子过不去?”
小凤转过身,道:“鸢鸢不知道,这就是鸟形的乐趣所在。”
厉鸢哭笑不得,她把小凤从身上赶下来,问:
“宁逐呢?”
“小帅哥在外面生火啊。”
厉鸢拨开车帘,看向车外。
一瞬间,属于清晨清冽的风袭来,远处江面波光粼粼,橙红的太阳有一半压在了水面之下,像是熟透的蛋黄。
厉鸢似乎嗅到了香味,肚子叫了一声。
她下了马车,远处宁逐正在岸边生火。
长眸低垂,侧颜被朝阳映得朦胧。
五年未见,他褪去了少年的青色,已经变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
厉鸢走了过去,看着自己的牛仔裤白衬衫与他身上的墨色劲装格格不入,不由得失笑:
“幸亏这是在郊外,若是在城里,他们非得把我当做比怡红楼的姑娘们更放荡的女人抓起来不可。”
宁逐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现代的装束将她的身材衬托得纤毫必现,如果是以前的宁逐,肯定是通红着耳廓,偏过头去,然而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五年前的他。
更何况,他为了寻找厉鸢,这五年里破开了无数虚空,看到了不知有多少个世界,各种事物在他的眼前展开,现在无论遇见什么事,他都见怪不怪了。
他勾了一下嘴角:“很美。”
厉鸢挑了一下眉梢:“鉴于你很少对我撒谎,我就收下这个夸奖。”
宁逐很少对她撒谎,然而一旦欺骗她,那就是非常严重的事情。比如五年前,他骗自己没有满级,然后用损耗自己的方式压制能量。
现在想来,厉鸢还心有余悸。
她坐在他的旁边,看他给自己烤鱼。
他们现在的生活方式很怪,明明三个生物中,有一人一鸟已经达到了天阶满级,然而还是选择过普通人的生活。
比如眼前这团火,宁逐只要用一点内心就能升起来,但他还是选择用火折子。
宁逐给她的身下铺了一层,道:“马上就好。”
厉鸢伸了个懒腰,倚在他的身上,看着小凤还在马车里撅着屁股啄果子,不由得无奈:
“你说小凤什么时候能成熟起来呢?”
宁逐摇了摇头,那意思不是不知道,而是不可能。
厉鸢也无奈。
五年前,在她走后,小凤也回到了自己的世界,然后努力修炼,也成为了天阶满级,破碎虚空和宁逐一起找她。
她本以为小凤满级了会成熟一点,没想到它化为人形还是六七岁大的孩子。
恐怕心理年龄就这么大了。
不过永远这么不成熟也好。厉鸢勾了一下嘴角。只要在她的身边,她永远都宠着就是。
被鱼香味勾得回过神,她道:
“虽然这一次你输到我身体里的苍气只够我在这个世界坚持两个月,但我已经想好去哪里了。”
宁逐把烤鱼递给她,抬眼问她去哪里。
厉鸢想了想,然后泄气地道:
“哪里都不能去,得先回家一趟吧。上一次去见娘,已经是半年前了。这一次再不回去见她,又会被她骂了。”
宁逐勾了一下嘴角。
“回去也好。你现在的身体无法长时间承受时空压力,在厉家休息一段时间,我们再出发。”
厉鸢狠狠地咬了烤鱼一大口:
“下次回到现代世界,你可千万不能突然出现了。我爸妈上次差点被吓出心脏病。”
宁逐已经习惯她口中出现的“爸妈”和“爹娘”了,并且能在瞬间做出区别。
一个是她在光怪陆离的世界的生身父母。
一个是这个世界的父母。
他道:
“上次是我考虑不周。”
厉鸢嘻嘻一笑:“不过也幸亏你来了那么一手,要不然我说我的男朋友会武功,还能上天入地、破碎时空,他们都不信。”
宁逐顿了顿:“叫丈夫,不,是……老公。”
他有些生疏地念出这两个字。
这些都是他从现代社会学来的。
厉鸢的耳朵瞬间红了,暗道过了五年自己怎么没有宁逐的脸皮厚呢。
她故意哼了一声,在他耳边启唇,无声地说了那两个字。
比起五年前,早就不是那个被一句话就撩得脸红的清纯小伙了,只是此时此刻看着厉鸢脸上地坏笑,还有她弯起地眼角,忍不住内心一动,缓缓靠近了她。
厉鸢也放轻了呼吸,缓缓闭上眼。
在朝阳下,感受唇瓣的轻柔。
小凤本来啄完了一个果子,正想找厉鸢炫耀,一转头却看见两个人又黏在一起了,不由得气愤,把车板踩得啪啪作响。
吃完了饭,宁逐整理马车。
厉鸢去江边洗手。
此时白云在水面飘荡,红日东升,像是镜面打散了橙色的墨汁。
恍惚间,水面似乎出现一幅幅画面。
元衡和他的师妹在临仙阁相携练剑;
楚随之带着他的小冤家在楼顶喝酒;
克里斯背着他的圣女与众龙在龙谷遨游……
她看得失神,待一阵风吹皱了水面,这些景象在逐渐散去。
厉鸢的眼眶发热,她知道,是最后一个愿望已经实现了。
“无论如何,谢谢你,系统。”
“小鸢!”
她一回头,宁逐弯着眼角叫她:“出发了。”
厉鸢擦了擦手,瞬间冲了过去:“来了!”
宁逐一张手臂就抱住了她,把她抱回车上:
“咱们回家。”
小凤跳到车顶,抬起翅膀:
“回家啦!”
马鞭一扬,朴素却不普通的马车缓缓驶向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