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边的山峦险峰,直插天际,耸入云霄,放眼望去,自己身处在一片广博无垦的山脉中。
上百丈高的参天大树,长着四片叶子的鲜花,油绿茂盛的灌木丛,一一可见,宛如到了原始世界,不分天地南北。
身后是一股升天之势的黑雾,在黑雾方圆几公里处,树丛浅草不是枯萎,就是发黑,显然是毒气所至。
崇山峻岭之间,唯一的一片空地,就是胡定乾此刻所站之处,看着一山高过一山,林深木大的世界,胡定乾不得不发出一句悲呼:“这就是无穷山脉?”
赤身**,胡定乾浑身白的似雪,倒是在这空地上有些碍眼,天空中一只展翅飞翔的巨鹰见到之后,以为碰到了它的食物。
“啸鸣”
一声如同哨子般撩亮的嘶鸣,这只苍鹰划破天际,由一道若不可见的黑斑俯冲而下,其势之锐,拒不可挡。
双翅展开,足有数丈之大,滑翔而下,胡定乾俨然已经暴露在那道锋利弯的鹰嘴之下。
抬头一看,那轮昊日有些刺眼,正对太阳,只见雄鹰降临,目标就是自己。
“日,那么多怪物,为什么偏要来抓我!”叫骂一声,胡定乾只好光着身子,朝着森林跑去。
没跑多久,四肢阵阵无力,异样疲乏,特别是体内,一阵火辣辣的疼,锥心噬骨,叫他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此雄鹰已是通灵之物,常年吸收天地之精华,奈何玄界根本就没有月亮精华之说,所有妖怪灵怪都是相互撕杀,以增加自身修为。
一双犀利的眼瞳对上胡定乾,只见他全身上下一股令万妖臣服的王者之气,正飞翔的雄鹰一阵哆嗦,摇晃着往下掉。
“嘎”
“砰”雄鹰一声惨叫,砸在地上,石土纷飞,正好落在胡定乾跟前,好不吓人。
先前说过,胡定乾屁股上有噬妖令,东皇太一亲笔御令,他是万妖之帝,那股霸绝天下之妖的气势,不是一股小妖小怪能够匹及,这雄鹰见之腿软,属正常之事。
鹰已通灵,见胡定乾是人类,并非自己所想的白兔,有些懊恼,突然一阵激灵:难道是某位已经化形前辈,不行我得让他传我一些道法,即便不能做他弟子,就算能学些妖法也好,日后我就不怕其他妖物欺负了。
雄鹰想到此处,双眼转动之间,流露出几丝人性化的异样,这让胡定乾看着非常不爽:这老鹰不会有其他啥怪癖吧。
想着,只见那头老鹰将脑袋凑上来,看其模样它那弯曲的镰刀嘴正好朝胡定乾小兄弟啄来。
赶紧捂住小兄弟,胡定乾万分悲哀:“这是什么世道啊,法力不能使用也就罢了,还派这怪癖老鹰来捉弄我!”
“鹰哥,咋们有话好说,你千万别下狠手啊,你啄哪儿都行,那话可千万不能动啊!”胡定乾万分虔诚,在这荒山野岭,此老鹰意图染指自己的小兄弟,对自己不轨,实乃悲凉之至,好不凄惨。
想象之中的事并没有发生,胡定乾眼下大感慨自己人品爆发,这小鹰并非那种无良之辈,心儿狂跳。
“嗯”
“哎!”
“它想干嘛!”
无比惊讶地看着在自己身上磨蹭的老鹰,胡定乾十分不解。
本来光着身子,这老鹰光秃秃的脑袋,在他身上磨啊磨,胡定乾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想法:莫非此鹰发情了!
想到此处,猛然夹住双腿,双手紧紧捂住兄弟,可怜兮兮地看向老鹰。
老鹰被胡定乾这么一看,也是异常不解:难道是我诚意不够,不足意打动这高人!!
一人一鹰,就这般对望着,揣摩着对方心里头的意思。
老鹰双眼一眯,脑袋轻轻点了几下,最后爆发出精光,看向胡定乾:这位高人,肯定是想试探我,看我有无几分本事。
胡定乾那会这样想,这个时候他根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有得一比,突然碰到这么一个庞然巨.物,原始猛兽,不被吓到才怪,只在心中祈祷,这老鹰千万不要有其他想法。
一扬头,雄鹰头颅一摆,将胡定乾扫到天空之中,然后双翅一展,扑腾一声,再次冲向天空,将胡定乾驼在背上。
在天空中向下望去,美不胜收,场面无比壮观,油绿油绿的山森树木,无比怡人心神。
向远方看去,在太阳光辉的照射下,一层淡金色的光影晃动,看不清是何物。
窝在老鹰的背上,就像枕在柔软的云朵之上,全身上下非常放松,看着蓝天,无比舒爽。
一时间也忘记了老鹰的意思,胡定乾心旷神怡,有种想要入睡的感觉。
神仙也要睡觉?
再次提醒一句,胡定乾此时已然没有了法力和修为,也就是说他变成了和普通人一样,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
闭上双眼,耳边传来呼啸的灌风声,使他本是疲惫的心灵,愈渐放松,眼见就要深沉地睡去,却被无情地打扰。
“呱呱呱呱?????”
睁开双眼,只见一大群乌鸦在自己头顶盘旋,胡定乾大为惊骇,又见那群乌鸦并没有准备怎么自己,稍微放下心来,随后又过了片刻,那群乌鸦还跟着自己,这就让胡定乾怪异了:难道他们是这老鹰的手下!
老鹰也是大为惊奇:竟然连这鸦也跟上来,看来他果然身份不俗。
就这么不知道飞了多久,胡定乾发现了一个很重要而且很奇怪的事,玄界竟然是永远不会天黑,当左边的太阳快要消失不见,右边立刻会出现一个太阳,并且大小不一,在这根本就没有时间观念。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此地多久了,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而且连有没有人他都不知道。
躺在雄鹰的背上,盘旋在头顶的乌鸦叫个不停,听着让人心烦,胡定乾有些恼火:“叫什么叫,再叫把你们身上的毛拔光!”
此知一出,这群乌鸦居然像是听懂了一般,不再发出声音。
“这么神?”
稍微一愣,胡定乾也不明白,这群乌鸦居然会听自己的话。
“你们知不知道,这里什么地方有人!”索性从雄鹰背上站起来,胡定乾张嘴冲乌鸦们喊道。
“呱呱”
又是一阵聒噪声,乌鸦们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飞去,见此胡定乾叫道:“大黑,跟上去!”
“啸!”
雄鹰闻言,一个飘逸华丽地转身,姿势优美平稳,堪称完美。
“啊??”
胡定乾大叫一声,从鹰背上掉下去,四腿朝天,向地下猛掉。
“啸”
又是一声利啸,老鹰成功救得胡定乾,再次将他驼在背上。
‘难道我连一只老鹰都比不上了吗?’看着白嫩嫩,皮肤洁白如莹玉,光洁无暇的自己,胡定乾有种难以言喻的愤恨,心灵深处,那个既美丽又狠毒的女人面容,再次浮现出来。
一路下来,山脉之中峰峦叠障,云雾茫茫,在这无穷山脉之中来回穿梭回首,胡定乾心灰意冷,能够看见太阳走远,却还是一个人影不见。
那群乌鸦还在天空中飞腾着,老鹰也是不停地展翅飞翔,中途也停灵过许多次,这老鹰毕竟也不是真正的妖怪,总会有疲倦之时。
长时间地与老鹰接触,他发现这老鹰对他非常尊敬,那股尊敬是他从它眼睛里看到的,本是桀骜不驯的头颅,一双脾睨天下的利眼,表露出来的是臣服。
胡定乾当然不知道这老鹰的想法,不过他很喜欢这老鹰的态度,至少它没有害自己的心思就好。
用手抚摸着老鹰身上的羽毛,胡定乾再次露出失望之色,山挨着山,峰连着峰,前方的场景根本就没变过,一尘不变的丛森树林,险绝石峰。
“呱”
一只乌鸦飞下来,落在胡定乾的肩膀上;黑枯的脚爪抓住肩骨,乌鸦拿嘴轻轻在他身上轻啄着,好像是示意他别先忙着失望。
一把将它捏在手里,不管是在谁的口里,乌鸦都是世间最让人厌恶的一种动物,胡定乾也不例外。
这只乌鸦并没有慌张急叫,也没有乱扑乱腾,一双死灰色的眸子盯着胡定乾,毫无生机一般,相比于黄莺嘹亮的声音,百灵婉转优美的灵性,鹦鹉学舌般让人开心的精灵,它毫无出彩点,黑得像锅底,只会发出难听的聒噪,它一无是处。
胡定乾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油生出愤怒感,这全身黑乎乎的乌鸦就像是在嘲笑自己一般,笑自己现在一无事处,连它们这群乌鸦都不如。
恼怒与不甘,再加上对此情此景的绝望之心,他双手用力,只将手里的那只乌鸦快要掐死过去。
乌鸦轻微摆动在身体,如同痉挛般在他手里抖动,眼神已然快要失去色彩。
“呼”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胡定乾松开它,将它放在老鹰的背上,倒头便睡下去。
阳光越来越毒辣,越往前飞,空气越来越灼热,胡定乾都感受到了一点热气,再见老鹰已然又到了疲惫不堪灵力耗尽之时。
身边那只乌鸦已经恢复过来,死灰色的眸子就像是没变过,胡定乾摇了摇头:“这种只会吃腐肉,毫无本领的东西有什么用呢?”
他忽然为自己先前想要杀掉它而感到羞耻,就好比一只蚂蚁在大象看来,蚂蚁连狗屎不如。
躺在鹰背之上,天空中一股硕大的云彩浮现,非常浓郁,蓝天之上白云飘飞不是很平常么,但是突然间,从上面掉下点点白色如同石子的冰雹,朝着胡定乾与老鹰砸来。
这一切,老鹰自然是不会知道,因为他就没往天上看过;从那么高的天空中掉下冰雹来,胡定乾眼下凡人一介,除了身体强硬,不怕剧毒之外,要是被砸到地上,一样得吐血三升,变得虚弱无比。
眼看着一颗颗亮晶晶,拳头大小的冰雹掉落下来,胡定乾甚至傻眼了。
“呱呱呱”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乌鸦难听且让人厌恶的叫声,胡定眼顺着他身边的乌鸦看去,只见它扑扇着翅膀,有些摇晃地飞到他头顶,然后不一会儿,本来在前面带路的那群乌鸦全部如此飞到它身边,在胡定乾头顶将他和老鹰遮罩得严严实实。
“咚咚咚咚??”
每每听到这样的响声,不时就会有一只乌鸦栽倒在鹰背上,抖擞着身体,眼看着气绝过去。
“嗒嗒嗒??”
一只接着一只乌鸦掉在鹰背上,一只只前赴后继地挡住横飞而来的冰雹,一只只气绝身亡,胡定乾看着掉在自己身上,慢慢将那双惨淡无光、毫无灵性的双眼闭上的乌鸦,心头一阵抽疼,将它捧在手里,自己是白,白的醒目,白的透明,自己是人,自己了不起,但这群乌鸦却是用自己乌黑浑然的娇小身躯救了自己的性命,它们为得是自己这个能让它们看到希望的人啊,自己究竟凭什么去歧视它。
乌鸦也有信念,它也是通灵之物,有人说乌鸦出现,就会有死亡有争端,视它不祥,究竟是先是人死亡后出现乌鸦,还是乌鸦降临才会出现死亡?
“为什么!”
流着眼泪,看着鹰背上铺洒着厚厚一层的死乌鸦,胡定乾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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