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大家移到客厅里喝茶，陈洋悄悄地扯了扯姜璃袖子，示意她随自己到院子里去。
腊月的桐城，没有雪，雨也不多，但是很冷，院子里的风有点大。
两人坐在角落避风处的椅子上，“我比你早两天回来，”陈洋组织着语言，“这阵子你手机一直关机，我很担心。前阵子学校qq论坛上有你和杨熠的视频，那时我以为你们在一起了，没想到不是。我告诉过你我喜欢你，你说我幼稚，其实我没那么幼稚，今后就算你跟别人在一起了，只要你开心就好，我不奢求你一定要和我在一起。”
清冷的冬夜里，两道少年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就如同他们的心事。
姜璃心里感动，言语上却不知从何接起，只能微笑着点头。陈洋换了个相对轻松的话题，“我注册了一家文化传媒公司，主营模特经纪和高级时装设计。现在租了我们学院附近的一个小工作室，有空你得去看看。”
“真的吗？恭喜你呀！大一就开始创业，太厉害了，加油哦！”姜璃真心为他高兴。
“谢谢！为了赶上你，我一定会努力的！”两人相视击掌，开怀大笑。
“嗨，你听说了吗，庄家快破产了。”陈洋看向姜璃。
姜璃一愣，“不会吧？”这才多久的时间呀？
“是真的。听说不是主业的经营问题，是老板娘炒股炒期货巨亏。”
“……”姜璃无语了，除了陈瑞云母女，她对庄如照和庄文华印象还是可以的，这种时候不由地感觉遗憾和同情。
“股票从高点下跌三个多月了，很多人被套牢，”陈洋顿了顿，神色凝重，“我爸的股票账户也损失惨重。现在又逢年终结算，公司里流动资金缺口巨大。我爸这两天一直跑鹭市想卖房子。
他前些年在鹭市火车站附近按揭买了一栋楼，现在那楼里30几套房子都在出租，按揭贷款还欠银行1000来万。我爸想把这楼卖了，中介估值一平米8千元，能卖3500万，这样还掉1000万贷款余额的话，还能多出2500万救急。可是年底了，能买下整栋楼的大户这几天也是用钱的主，要在年前变现恐怕很难。”
他站起身，面色凝重，“今天都小年了，还有工人没发工资。实在不行的话，我爸说把这栋楼拿到小贷公司二次抵押，能贷多少就发多少，尽量让工人们回家过年。”
“小贷公司，利息会不会很高？”姜璃也站起身来。
“比较高，听我爸说要三分的利息。不过额度比较灵活，放款很快，年前能到账上。银行也能做二次抵押，但是要过了年才有额度放款。”两人在院子里转圈，“璃璃，谢谢你听我说这些。这几天公司家里氛围都很紧张，我爸妈心里压力大，我也很着急。和你这么一聊，我心里的沉闷消了好多。”
“和我说什么谢谢呢。真是一文钱急死英雄汉，办企业当老板原来这么不容易。”姜璃说着，停住了脚步，认真地看向陈洋，“我这有一笔钱，应该够买你家房子，我找你爸买了，行吗？”
她在心里算了算，除了薛浩那3000万，自己卡里爸妈给存的积蓄也接近1000万。这阵子她想过理财，想来想去觉得买房好，风险小，还可以升值可以收租。
“你哪来这么多钱？”陈洋疑惑，毕竟两人都还是学生。
“我爸爸和我妈妈陆续存给我的。”姜璃不想扯出薛浩，省得解释不清。
“那你爸妈会同意你买房吗？”
“会的，买房子是购置资产，又不是胡乱花钱。而且你不是说都在出租吗？今后还有租金收入呢。我爸妈说了，给我的，我怎么用都行。”姜璃想起了薛浩说的，亲戚朋友有需要周转的，都行。难道他有先见之明？
“看不出你这么大一个富婆呀，”陈洋挠挠头，“今后我要是把你追到家了，这卖出去的房子岂不是变成嫁妆，又回来了？”
“你想得美！”姜璃佯怒，追着陈洋满院子跑。客厅里几人听到嬉闹声，也出来凑热闹。
“哥，”姜璃跑到张帆跟前，“明天我和陈洋去一趟鹭市，找我舍友玩。”
陈洋见姜璃这个说法，显然不想说开此事，自己反正也不可能让她吃亏，便笑着不语。
杨熠狐疑地看着两人，却被黄景抓了要回去，说明天开始去附近乡镇陶瓷厂研究一个技术问题。
晚饭后急匆匆出门的王婉月这时推门进来了，姜璃问，“妈，你忙什么去了？”忽然心里一咯噔，“妈，我们那店里经营还好吗？你和爸有买股票吗？”
张帆也看向张川平，显然同问。
王婉月摘下厚重的外套，招呼院子里的人回屋，重新给大家倒了热茶，“我和川平都不懂得股票，也没敢随便凑热闹。店里经营很好，你们放心。只是形势很严峻，又到年底了，刚刚有十几年的老朋友拿了在我们店里买的珠宝首饰，求回购。我这就算没有这些珠宝，也会帮她的，所以刚刚联系了鉴定师傅收了她手上的珠宝。不敢按十成来回收，估计年前还会有客户要求回购，统一按八成，我们业内最高标准了。她很高兴，说我这回购珠宝呀，比借钱给她还好。”
王婉月停下来喝水，姜璃找她要了手机，走到一旁拨了出去。
那头姜玉明接起，姜璃问道，“爸，您有买股票吗？”
“爸没空买，”姜玉明没想到拨过来的是女儿，不过听到女儿的声音很是开心，“宝贝你是担心爸爸吗？爸爸没事的，最近结账，今年赚了不少，开学的时候给你带礼物。”
“谢谢爸。”姜璃松了一口气，有点迟疑地继续问道，“爸，薛氏的账好结吗？还有，金月阿姨有买股票或者期货吗？”
姜玉明那头沉默了几秒，“薛氏很好，资金结算一向通畅。你阿姨有买股票，亏了一些，我让她清仓了，以后也不会买了，你不用担心。”
“哦，好的，爸爸晚安。”姜璃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妈妈。
黄景、杨熠、陈洋看时间不早了，起身告别。姜璃送走了他们，回房间拿了小包包，找到张帆，“哥，你陪我去附近的建行吧，我想取些零花钱，明天用的。”其实她是想查一查薛浩的卡里，到底还有没有钱。密码薛浩有的，卡基本都有配存折，他如果急需用钱，应该能取得了的。确认他不缺钱的话，她才能放心，也才有钱与陈洋爸爸交易买房。
见妹妹坚持要去银行，张帆陪着出来。一路上风更大也更冷了，姜璃裹紧了衣服快步走，几分钟就到了街拐角的建行。
张帆守在自助银行门口，让妹妹自己进去。
姜璃先拿自己的卡取了2000元，然后拿出薛浩给的卡，紧张地输入密码，小心地看着屏幕翻动。很快，屏幕显示账户余额为：38000000。姜璃想莫不是自己眼花了，第二个0看成了8？看了2遍确认自己没有眼花，她查了一下交易明细，结果显示有一笔8000000是今天下午刚刚打到卡里的。
这下姜璃放心了，薛浩若是周转不来，今天不可能再往卡里打钱的，她记得他说过，有收益会再分离一部分资金到卡里。
两人往回走。姜璃忽然觉得保管这卡不讨厌了。陈洋说的，庄氏要破产的事，吓到了她。与其某日听到他要破产了，或者爆仓了之类的话，还不如帮他管管卡吧，顺带可以帮帮朋友。
“哥，你让陈洋明天早上8点来接我。”
张帆看向妹妹。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想和陈洋一起去鹭市，但自打妹妹放假回家，这一声声哥哥叫得他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不假思索地就应了她，发了短信出去。
“明天去鹭市玩，你手机没开怎么办？”他想借机劝她开了手机，毕竟出门没手机不方便也不安全。
“没事，我会和陈洋一起走，有事打陈洋电话。明天晚上我就回来了。”姜璃还是拒绝开机，她怕一开机，接到某人的电话，或者信息。
兵贵神速，第二天早上八点，陈洋准时带着姜璃往鹭市。两人先到火车站附近看了看房子。这里地处鹭市中心，地段很好，楼栋的外观很漂亮，是带电梯的小高层，陈洋介绍说房子建于2003年，当时整栋买1平米4千元，属于当时房市的中高端产品。姜璃觉得没问题，两人直奔鹭市行政服务中心，十点到的时候，陈洋爸妈已经带着按揭银行的客户经理，等在交易中心了。
一番协商后，银行的客户经理给了个三方保证金账户，姜璃转账3500万到保证金账户里，客户经理划转了1009万元归还楼栋的按揭贷款余额，然后马上向交易中心申请解除楼栋的抵押登记，抵押登记解除后，姜璃和陈洋爸妈开始办理楼栋的过户登记。
鹭市行政服务中心的效率还是很高的，下午三点半，过户登记所需的拍照签字画押等流程都走完了，接下来等着房管中心的内部审核及发证。
这天是周四，明天是本周最后一个工作日，陈洋爸爸找了交易中心，申请办理加急手续，中心回复最快明天下午拿证。然后证一拿到，保证金账户里余下近2500万元将直接转陈洋爸爸账户里。
很是顺利地办完这些手续后，陈洋爸妈大松了一口气，陈洋妈妈更是紧紧拉着姜璃的手舍不得放开，一口一个好姑娘，眼睛开始瞄着儿子，努力想在两人之间找点她期待的蛛丝马迹。
不想两人都很淡定，“妈，这是我兄弟。”“阿姨，陈洋是我男闺蜜。”陈妈妈苦笑不得，挥挥手让两人自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