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半个地球,台湾。
一月的台湾已经温度渐渐回升,并没有那么冷了。而在台南的乡下,身穿白色风衣男人正在苦苦地寻找着什么东西。他时不时低头看着手中所写的地址,查找着当年的一切。他现在所能查到的资料只是证明一些最为简单的东西,可是还是没有查出确切的一切。
殿下曾经叫傅皇,是傅氏企业千金傅可芹以及入赘傅家的俞正洵的儿子。
可是不为人知的真相却是,他并非是俞正洵和傅可芹的儿子。他是俞正洵与傅可芹同父异母的妹妹罗玉洁所生的儿子。只是当年,傅可芹在医院逼死了她所厌恶的罗玉洁,将她所生的孩子据为己有,对外界声称这是她的孩子。其实她本人,根本就不能生育。
而俞正洵当年可能是酒后犯下的错,一夜.情导致罗玉洁怀上了孩子。
究竟事实真相是如何,他调查到现在却也是调查不清楚了,只是从当年傅家仅存的下人口中得知了这样的情况。
至于陆小语那方面,她的母亲桑兰和父亲陆广栋之间,却怎么也查不到,因为他们两人都没有什么亲人也极少和别人接触。就算是当年陆广栋的警局的手下,也不知道情形。也许,知道蛛丝马迹的人惟有陆广栋的弟弟陆广梁了。只可惜,他也已经死了。
后来,他发现桑兰和俞正洵曾经校友,恐怕这两人并非像当年外界传言那般是婚外恋。
很有可能,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深爱着的,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就没有在一起。
之后他立刻赶到了台南,调查了当年的记录。这才得知,桑兰和俞正洵两人从幼稚园开始就是同学,小学,甚至是国中,两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形影不离。只可惜,俞正洵心思甚远,不甘一直平平淡淡,所以就开始攀龙附凤。
但是,他娶了傅可芹之后,心里一直爱着桑兰。这样一来,才导致了后面的所谓婚外恋。
傅可芹派人去台南乡下,狠狠地教训了桑兰唯一的亲人。她的父亲年事已高,一听到女儿成为狐狸精,勾.引别人的老公,气得一命呜呼。而桑兰在乡下也呆不下去了,背负着这个罪名从此远走他乡。
后来,可能是遇上了陆广栋。
陆广栋是个老实率直的好男人,他并不嫌弃桑兰,愿意照顾她一辈子。桑兰当时走投无路又是伤心欲绝,终于答应嫁给了他。两人婚后平平淡淡,陆广栋也忙于案子,似乎是平淡无波。
直到那年发生了惊讶台北的惨案——傅氏企业千金杀害自己丈夫又在儿子面前自杀!
这则消息在当时轰动了整整半年时间,半年后才稍微平息。一直到三年后,还有人时不时提起。现在已经那么多年了,恐怕没有多少人记得。但是,只要问及台北老一辈的人,提起傅氏惨案,都是记忆犹新。
前方奔来两个小孩子,唱着儿歌,蹦蹦跳跳。
肯停下了脚步,微微弯下腰,问道,“小朋友,可以告诉我,广义弄117号是在哪里吗?”
……
“117号?我不知道!”年纪小的孩子摇摇头。
另一个孩子年纪稍长些,他想了片刻,恍然大悟地说道,“叔叔!我知道在哪里!你朝这边走,一直走,然后朝左转,再走到底!是一个老房子啦!可是都没有人住!叔叔你是他们的亲人吗?那个房子里没人!”
“恩?恩!叔叔只是来看看!”肯随意地说道,难得露出一抹微笑。
两个孩子朝前奔跑而去,笑声从空中传来。
肯随后听从刚才那个孩子的话,慢慢地朝着前方走去。直到走到了尽头,这才转往左面。之后又是一直走,狭小的石子路,两边是春天刚长出来的青草,在风中摇曳着姿态。那种清新的味道,竟然让人感觉无比舒适。
终于,他瞧见了远处的一幢小洋房。
房子已经很陈旧了,而且感觉没有生气。而藤萝绕着房子的墙壁,爬满了半幢房,绿绿的苔鲜,都长满在洋房前的石头踏块上。肯低头一看,的确如孩子所说,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住过了。
他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找人询问一下究竟,看看能不能打探出更多的结果。
刚转身,却瞧见了洋房前的小邮箱。他走进邮箱,作为杀手,对一切东西都会本能地去查探。透过那条小缝隙,好象瞧见了那个小邮箱里,似乎放着什么东西。他皱起眉头,弯腰拿起一块大石头,将邮箱的锁给砸了。
打开邮箱,里面用几层塑料纸包裹着什么东西。
肯拿出那个包裹,撕开了层层的塑料纸。似乎是有些年岁了,那些塑料纸都粘在了上面,原本想要小心翼翼地拆开,可是发现根本没有办法。索性,手一用力,连同里面的一起给撕了。这才露出一本小本,纸张已经泛黄,更甚至发霉发青。
他心里一惊,想着会是谁会寄这东西来这里呢?
急急地打开了小本,瞧见了本子上清秀的字迹。清楚地分辨出,那是某个女人写的。他草草地翻阅着,目光一扫而过。忽然,停留在一处。
「八月,下雨。」
「自从正洵走了以后,我很久都没有梦见过他了。他都不来看我。」
「也许他还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可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孩子。我承认,陆广栋对我的确很好很好非常好。可是,他竟然强要了我。这是我所不能忍受的事情。但是,他哭着求我,我没法不原谅他。」
「正洵,我本来打算跟你一起走的。」
「可是现在,肚子里的孩子,让我只能继续苟且地活一些日子。你会等我吗?」
……
日本东京。
一辆豪华轿车驶向山坡,停靠在一座别墅前。
而别墅外早就等候已久的男人急忙上前,将车门打开了。轿车里,下来一个气宇非凡的男人。只可惜他带着褐色的流线型墨镜,让人无法窥探到真正的容貌。但是英挺的鼻梁,以及性.感微抿的唇,都让人感觉到他摘下墨镜后,会是如何得帅气逼人。
开车门的手下,连忙恭敬地说道,“少爷!老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恩!”来人正是黑崎闻彦,他急忙走进了别墅。
在德国的时候接到了陆小语的求救电话,他立刻赶了回来。他知道小语她曾经有一度时间突然出国了,他不知道她是去做什么。当他听到她说她被困在意大利,甚至是和那个传说中的黑道之王有关系。
他并不参与黑帮,可是他也曾经听说过那个名叫司徒皇的男人。
知道他的传奇事迹,也十分诧异和敬佩。但是现在,小语她竟然和那个男人惹上了关系。不管那个男人是谁,他一定要把她给救出来!
曾经答应过妈妈,也答应过桑阿姨,他一定要做到!
黑崎闻彦急急地走进了别墅里,心中更是烦乱。
没有办法,只好求他了!凭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去动用山口组的势力!
当时虽然和耀司说过,如果他没有打电话给他,就让他前来帮助自己。可是一下飞机,他就连忙发了一个信息告诉他,自己已经没事了已经解决问题了。他不想再让耀司涉险,他才刚刚和钱依依在一起,才刚刚拥有幸福生活!
更没有忍住,发了一条信息给盼儿,告诉她,他爱她。
别墅的大厅里,黑崎罡已经等候多时了。他坐在沙发上,单手执着龙头拐杖,闭着眼睛,正在养气凝神。听到了脚步声,却也没有睁开眼睛,仍旧是老神在在的样子。
黑崎闻彦走到了他的面前,低下头,沉声说道,“父亲!请让我带人去意大利救一个人!”
“救谁?又是跟谁杠上?”
“救陆小语,她是母亲结拜金兰姐妹桑兰的女儿!她被囚在司徒皇的庄园里!”他老实回道。
“救她做什么?人都要死!哼!还要动用山口组?”黑崎罡不带一丝感情,冷着一张老脸。可是他的心里却开始盘算,其实他早就算好这一切。当时只是想拿陆小语去威胁司徒皇,可是现在看来计划有变。既然他要救陆小语,那么自己就顺了他的意。
可是……
黑崎闻彦似乎已经早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他并没有一丝激动,只是冷然地说道,“父亲!我愿意和藤原小姐结婚!作为条件,我要带人去意大利救陆小语!如果父亲不同意,那我现在就走!”
“放肆!你这是什么态度?”黑崎罡用力地拄着拐杖,气红了一张老脸。
黑崎闻彦站在他的面前,倨傲无比,一言不语。
过了良久,黑崎罡这才沉声说道,“救陆小语,我准了,可是我不准你亲自去!”他说着,喝道,“来人!将少爷带进房间里去,不准他出来!”
“是!社长!”一旁连忙冲出了五个彪形大汉,个个身高超过一米九。
黑崎闻彦一愣,气愤地吼道,“你这算是什么意思?”
在别墅外,有人却一直守侯着。他假装是清扫地区的清洁人员,甚至化妆成为了老头子。拿着扫帚,清扫着地面。突然,余光瞥见别墅里走出来一群人。而刚才进去的英俊男人又走了出来,他的手微微用了些力道。
一眼就认了出来,没错,的确是他,这个人不正是黑崎罡那个老头子的独子吗?
他们要去哪里?
此人正是江森,他已经在附近埋伏侦察一段时间了。可是黑崎罡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连续几天都没有走出别墅。他本来想和这个老家伙同归于尽,现在看来是没有可能了。该怎么办?只好从他这个爱子身上下手了!让你也白发人送黑发人!
一行人上了车,车队缓缓行驶而去。
等到他们转过了转角,他假装朝着街的另一头扫去。躲过了那些别墅外走狗的眼线,他对着衣服里的话线沉声说道,“水,马上跟上他们,看看他们去哪里!不要跟丢了!侦察清楚以后,立刻告诉我!到时候,我会把抗病体药剂的配方交出来!”
那头没有回声,切断了通话。
江森推着垃圾车,像一个清扫工一样慢慢地朝着街另一头走去。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水终于有了回应。
“他们包下了前往意大利的航班,可能是去对付殿下了!我要立刻回去!”
江森听到他这么说,眼底闪烁过一抹深邃的光芒。他心里正在狐疑,为什么黑崎闻彦要带人去意大利呢?难道真得是要去对付司徒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可以乘乱将黑崎闻彦杀了?真是太好了!
他连忙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也跟你一起回意大利!亲自把药剂配方交给殿下!”
“好!那你马上赶来羽田机场!我订机票!立刻飞回意大利!”
“明白了!”
电话挂断,江森急忙收拾了下包裹。和来时没有任何区别,依旧是那个背包。他摸了摸脖子上的爱心项链,心里默默念道:彩霓,哥马上就要替你报仇了!你一定在天上看着,看看哥怎么替你报仇!哥绝对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他用力地握了下那条项链,随即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那间小旅馆。
已经一月了呢,春天三月的日本,就会樱花飞扬。
如果还能活着回来,彩霓,哥会带樱花给你看……
……
意大利罗马。
庄园的后花园里种满了雏菊,雏菊又名延命菊。
匙形的叶子丛生,外观古朴简单雅致,花朵娇小玲珑,色彩和谐。早春的时候开花,生气盎然,拥有君子的风度和天真烂漫的风采,深得意大利人的喜爱,因而推举为国花。而庄园里之所以会种满那么多的花,那是已经去世的教父所为。
听说,雏菊的花语也有坚强的意思,是一种希望。
只是不知道,这种希望,她还有没有机会拥有呢?
陆小语孤独地站在落地窗前,她静静地等候着裴焕的到来。可是想到他一到来,自己就要和司徒皇分开了。这一分开,不知道要何时再见,心里蔓延起一阵伤感,哀伤沉淀了整颗心。
如今,快是一月中旬了呢,二月的时候,雏菊就要开花了。
到时候,谁会陪他一起看花开呢?
静止了的一切,又有谁会陪伴在他身边。
突然,身后响起了拖沓的脚步声,不似特护那般轻巧的脚步声。她迟疑了一下,慢慢地转过身去。视线开阔的瞬间,瞧见了站在自己身后步履沉重的司徒皇。而他只穿着睡衣,腹部用纱布层层缠绕着,还渗透出一丝未干的血迹。恐怕是因为这突然的动作,伤口又裂开了。
她懊恼地斥责,“伤口都没有痊愈,你走什么走?”
司徒皇却只是笑笑,他这才有了动作。甩在背后的手伸了出来,将一本已经破旧不堪的小本子放到了她的面前。朝她递了递,沉声说道,“你打开看看!也许就会明白了!”
“什么东西?”陆小语好奇不已,伸手接过了这本小本子。
当她接过这本小本子的刹那,只感觉一种异常的感觉从指间蔓延至周身。竟然会颤抖了手,在他的注目下,慢慢地打开了这本小本子。印入眼帘的是,秀气的字迹。她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妈妈的字迹。
「三月,二十天晴天,八天多云,还有三天小雨。」
「正洵去台北念大学了,我却留在了台南。他走的那天,我没有哭,只是告诉他,我会等他。没有办法,我要照顾年迈的爸爸。我没有正洵那么有出息,我只在台南念了一所高职。我决定不再让爸爸那么辛苦,边打工边读书。每个月,我都会寄一笔钱给正洵。我知道台北的生活条件和台南不能比,我怕他吃苦。可是每次,他都会原封不动地把钱寄给我,还告诉我,他生活得很好……」
她的目光一下子惊讶,又是慌乱地朝后翻去。
「十二月,这一个月对于我来说都是阴天。」
「正洵说要结婚了,我心里一沉。我原本以为他会回来娶我,只可惜我算到了经过,却没有算到这个结果。我只好告诉他,祝福他过得幸福,是,我太平凡了,怎么配得上他呢。」
「六月,狂风暴雨。」
「那个女人竟然派人来家里砸了东西,气得爸爸高血压病发送进了医院。他死之前只对我说,他没有我这个女儿,桑家丢不起这个脸。我很伤心,我真是不孝,还没有让他享享清福,却让他被人这么说!他一定很生我的气!我的确是给他丢脸了!」
「九月,我结婚了。我嫁给了陆广栋。」
「十一月,我生下了小语。看到血型报告的时候,我很失落。因为她不是我和正洵的孩子,这个孩子是那晚陆广栋强要了我之后怀上的孩子。可是我看着她,就想哭。我告诉自己这是我和正洵的孩子,不是陆广栋的。」
「三月,时间真快,一眨眼小语都那么大了。没想到,广栋也走了。他走的那天,我很伤心。如果说之前我恨着他,那么在他死的时候,我对他一点恨也没有了。我感激着他。正洵,我是不是也应该快要来找你了……」
「七月,小语在我身边睡着了呢。她是乖孩子。正洵,记得你有个儿子,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如果可以,能不能让他们两在一起呢?我想我很快就能够见到你了。」
「小语,妈妈对不起,妈妈爱你。」
小本子上,那几个字扭扭捏捏,可以看出写这些字的人多么吃力。
陆小语看着最后这几个字,一下子落下泪来,泣不成声。
从小到大,那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听见妈妈说爱她。每次走到妈妈面前,妈妈微笑着拥抱她,却失声痛哭的时候,她心里就会莫名得低落。从小,就和爸爸比较亲近,因为惶恐着妈妈的泪水。
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感受到她的爱,却已经相隔了那么多年,那么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