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别墅三楼的书房,席耀司坐在大板椅上,望着窗外。远处的海,如此清澈湛蓝。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不再阴霾,透明一片。
“少爷!钱小姐的身体状况很乐观!所以应该是没有大碍了!”王医师站在办公桌前,如实地禀告。
席耀司“恩”了一声,随意地挥了挥手。
“王医师!这边请!”阿ben收到了少爷的指示,转过身说道。
他走到王医师身边,朝他点点头。
安静而且沉默地朝书房大门的方向走去,门打开的瞬间,看见了钱依依双手捧着布丁,对着他们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两人十分有默契,不再多说些什么。
随即,退出了房间。
钱依依蹑手蹑脚地朝他走去,心里想着要吓唬吓唬他。等到走近他身边了,刚想要开口惊扰他,却被他反手一把捉住。
“啊——”却是她自己被吓了一跳,忍不住轻呼出声。
席耀司眼明手快,握住了她的布丁盘,“居然跟我这招!淘气!你不知道这种招数对我来说是最最没用的吗!”
“拿好你的布丁!把它吃掉!”
钱依依定了定心神,却是瘪起了嘴,嘟哝地说道,“耀司好讨厌!我不要理你了!”
她说着,作势转身就要离开。
席耀司急忙将她拉回,无奈地嚷道,“好好好!大不了重来一遍!好不好?那我再转过身去!你放心!这次我绝对装作不知道!”
哎!为了哄这个小朋友,他还真是万分挫败哎!
钱依依气鼓鼓地瞪着他,却在下一秒软了心。
不想这个时刻,在为了这点小事情与他闹别扭。虽然,按照她的孩子气,绝对会无理取闹一番。但是他们此刻的点点滴滴,她都要好好珍惜,不想浪费!
想了会,她将盛有布丁的盘子递到了他面前,嘟着嘴说道,“不要重新来过!罚耀司喂依依吃布丁!”
“好!我喂你!”他虽是一脸懊恼,实则心里却是甘之如饴。
席耀司伸手接过了盘子,拿起小叉子,叉了一小块布丁,递到她嘴边,“来!张开你的嘴巴!乖乖的!要听话!”
钱依依睁大了圆圆的眼睛,无辜地望着他。
哎!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他呢?
这样会让把持不住!
他好想抱抱她再亲亲,更或者,做一些大人才会想做的事情……
钱依依却摇摇头,指了指他的大腿,一副“我是皇帝听我的”样子。脱口而出,“我要坐这里!坐这里!”
他的手腾在半空中,一时间无语。
“我要坐这里!”
“好!那就坐这里!”继续感叹,无奈之下伸出另一只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
钱依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乖巧地安静下来。枕着他宽阔的胸膛,忽然感觉到心满意足,不自觉地扬起了唇角。
“来!吃布丁!”他继续将叉有布丁的叉子,凑近她嘴边。
“啊——”她张开嘴,听话地吃了下去。
“再来!”
“啊——”
可以吗?
耀司……
再给我一点点时间!
我就呆在你身边,永远也不离开了!
第二天清晨,席耀司牵着钱依依的手走出了卧室。
阿ben肃穆地等候在楼梯口,他抬头瞧见了楼梯上方下来的两人,顿时低下了头,沉声说道,“少爷!游艇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恩!”席耀司点点头。
终于要回德国了,他相信他们之间永远也不会分开。
钱依依安静地跟着他下了楼,忽然惊讶地问道,“耀司!那个狗狗弟弟呢?他不见了哎!他去哪里了?他不跟我们去旅游吗?”
那个裴焕呢?为什么突然之间不见了?
桑凯琳回德国了,裴焕去哪里了?
“他回家了!他的爸爸说想他了,所以他回去了呢……”席耀司轻声说道,边说边牵着她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城堡的别墅外,房车已经等候多时。
车门被佣人打开了,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阿ben仍旧是老样子,坐到车前座。
“你乖!靠在我肩膀先休息会!车子要开好一会儿才会到港口!然后我们坐游艇!”席耀司将她的头拨到了自己肩膀,呢喃说道。
“好!依依听话!依依睡觉!”她安分地说道,一双眼睛却是有恃无恐地瞥向窗外。
阿ben忽然回过头说道,“少爷!德国那里已经安排妥当!按照少爷的要求!买下了离少爷公司最近的公寓!”
“恩!”席耀司点点头,表示首肯。
钱依依心里却是一怔,不动声色地继续望着窗外。
买下公寓?买公寓做什么?
耀司难道不是带她回席家别墅吗?为什么要买公寓?难道说他不准备带她回席家,而是决定让她住在外面?
她想着,忽然感觉有些乱糟糟。
车子慢慢地行驶着,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后终于抵达港口之后。
一行人上了游艇,游艇从港口出发,朝着德国驶去。
海水泛起涟漪,钱依依站在甲板上望着渐渐远去的岛屿,忽然感到有些不舍。要过多少时间,她才能再回到这座岛屿……
回到德国之后,没有预想中的庞大车队等候。
虽然从贵宾通道走出机场,但是机场外只停了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司机钻出轿车,恭敬地走到席耀司面前。
双手将车钥匙以及另一把钥匙纷纷呈上,低头说道,“少爷!”
阿ben接过车钥匙走回到席耀司身边,然后将钥匙递给自己的主子,“少爷!按照您的吩咐!车钥匙还有公寓的钥匙!”
“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席耀司接过两把钥匙,牵着钱依依的手走向小轿车。
他伸手打开了车门,让她坐入了车前的副座位。
钱依依沉默地坐入了小轿车里,安静地看着他绕过车身。随即,一旁的另一扇车门被他打开了,他也同时弯腰坐进了车里。
席耀司发动引擎,扭头瞥了眼身旁的人,却见她静静地注视着前方。伸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替她系好安全带,发现她安静得有些怪异。
“怎么了?是不是饿了?到家我给你煮好吃的!你想吃什么?”他说着收回手,踩下油门朝前驶去。
“耀司!”她轻轻地喊了一声。
“恩?”他侧目望着她,感到她真是怪到不行。
钱依依深呼吸一口气,扬起笑脸,扭过头望着他。那双大眼睛眨啊眨啊,“耀司也会煮东西?耀司煮的东西能吃吗?”
“怎么?不信我?”他沉沉地笑着。
她万分好奇,而且非常不给面子地直接戳.穿他,“我不信!依依不信!”
席耀司耸了耸肩,只好坦白地说道,“好啦!一会儿叫外卖!我不会煮东西!不过呢!要是依依喜欢,我会开始学着煮东西!”
“我喜欢!我喜欢!耀司煮东西!”她兴奋地叫嚷起来。
他无奈地摇头,脸上的表情却是无比愉悦,“好!现在你乖乖地坐好!不要乱动!”
“好!”钱依依急忙答应,她扭头假装好奇地喊道,“耀司!这个房子好漂亮哦!好高好大!以后依依和耀司住在里面!”
“你喜欢?”
“喜欢!”
席耀司扭头瞥了眼那幢别墅,心里面想着:把它买下来?恩!不错的主意!
小轿车在德国街头行驶,来往的陌生行人,来往的陌生车辆。终于,在一幢楼房前的停车场位停了下来。
席耀司熄了引擎,走下车。
绕过车身,替她打开了车门,扶着她的手,带着她跨出了车子。
他的脸上满满都是笑容,指着身后这幢别墅的第四楼。
席耀司神采飞扬,沉声说道,“依依!这里和我们在台北的家像不像?我们在德国旅游,要住上一段时间!”
“所以这里暂时就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家和台北一样,都在四楼!”
“依依喜欢吗?”
钱依依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抱,蹭着他的胸膛,“喜欢!只要你在依依身边,我都喜欢!哪里我都喜欢!”
“好!那就带着我的宝贝进新家!”席耀司说着,牵着她的手,朝着大楼走去。
四楼有两间公寓,他们的家是b幢。
插.入钥匙,房门打开了。
钱依依站在房门口,好奇地扫视了一眼这间小公寓。这间小小的公寓,这些不算新的家具,居然还有老式的电视机,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和台北的家,几乎是一模一样!
他是用了怎样的心?才会去准备这样一个家来给她呢?
席耀司!你一定不知道!你这样会让她感到如何难受!
钱依依感觉自己的泪水泛滥到不行,为什么最近总是想哭呢?她一向做事果敢冷然,一向非常有分寸,从来不会被任何感情羁绊住。
但是在他面前,却是一次又一次得泄露!
这是为什么……
她还要扬起笑脸,尽量将那份难受咽下去,不发出一点点哽咽,没有一点点得凄然。高兴地说道,“耀司!这里和我们家好象哦!”
“喜欢吗?”他十分满意于这个结果。
阿ben果然是他的得力手下,办得非常好!
钱依依忽然皱起了眉头,憋屈地说道,“喜欢!喜欢是喜欢!可是依依现在要上厕所!”她说着,连忙找卫生间。
“那里!”席耀司眼尖地指出方向。
她头也不回,奔了进去。
反手关上卫生间的门,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哭泣。
接下来,她要坚强更坚强,要恢复到以前那个完美的“绝色”。不可以被任何事情打击,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尽快了解那段仇恨。
“哗啦啦——”她按下抽水马桶的按扭,流水声掩盖她的哭泣声。
钱依依走到了卫生间的窗户前,探出头望向蓝天。那份湛蓝,变得阴郁,她忽然低下头,望向大楼的楼下。
楼下站着沉默的男人,还戴着墨镜。男人默契地抬起头,摘下了墨镜。
她的瞳孔在瞬间放大再放大,楼下的男人——居然是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殿下怎么会同意他离开意大利?
他朝自己比了个手势,举起了右手。随即,转身离去。
“钱依依!你掉卫生间里面了吗?晚上吃什么呢?我们叫外卖还是去外面吃呢?钱依依?”席耀司的声音,透过那扇门清楚地响起。
“……”她忽然紧张。
“依依?快说话!你在做什么?”
“钱依依?”
“……”
席耀司的声音还在不断响起,此刻他的语气竟然带着些焦急。随即,玻璃门被他敲了数下,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快说话!你怎么了?”
钱依依猛地回过神,灵机一动,恢复了那童稚的声音。扭头对着门的方向喊道,“耀司!依依肚子痛痛!耀司!依依流血了!”
“流血?”席耀司急了,双手更是用力地敲门,“哪里流血了!快开门!让我看看!”
该死的!她又怎么了!
钱依依飞扬起唇角,闷声闷气地说道,“不给你看!妈妈说那个地方不可以给男生看!耀司!我流血了啦!怎么办!”
哼哼!看看他能怎么办!他会知道吗?她指得“流血”是指大姨妈来了!
玻璃门外,席耀司紧皱起眉宇。
她到底是哪里流血了?那个地方还不可以给男生看?什么地方?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然怔忪了思绪。
要命!她指得流血,该不会是指大姨妈吧?虽然说她的心志只有六、七岁,可是她的身体却是发育完全的健康身体!
之前一直有特护照顾,他不曾处理过这种事情。
现在该怎么办?
头都大了!
钱依依的声音,带着些呜咽,又是幽幽响起,“耀司!流血了啦!耀司!怎么办!依依会不会死!”
“呜——”
“不会!你现在乖乖地呆在这里!我去替你买止血的东西!好不好?”席耀司沉声回道。
没办法了!他只好去便利店买卫生棉?还是成人尿布?天!
席京财团的总裁出去买这种东西?真是……
“好!耀司快点去!依依在这里等你!”这一次,钱依依没有再阻拦他的离去,非常乖巧而且非常急切地嚷道。
席耀司有些不放心,叮咛道,“依依!有人敲门的话,不可以开门哦!要从猫眼里面看看来的人是谁!”
“我很快就会回来!你在家里不许出去!”
“听到了没?”
“依依听到了啦!耀司像个老婆婆!我流血了,都快要死掉了!”卫生间里,钱依依有些好笑的话继续传来。
席耀司瞥了眼紧闭的玻璃门,这才不安地扭头离去。
他要速去速回,买卫生棉,扼……或者是成人尿布?
公寓的门“喀嚓——”一声关上了,同时,卫生间的门却被开了一条小缝隙。
钱依依透过这条小缝隙,环视着公寓。
确定无人之后,她才放松了警惕,走出了卫生间。此刻,她的神情已经恢复了“绝色”应有的冷然,不再孩子气。
忽然,公寓的门被人敲响,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钱依依却没有贯彻席耀司的叮咛,既没有从猫眼看来人,更没有问来人是谁。她想也不想,将门打开了。
转过身的瞬间,她沉声说道,“有什么事情快点说!少废话!”
“你的病好了!”公寓外,戴着墨镜的肯抬起头,望向身前的瘦弱背影。
钱依依皱起没有,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有些不耐烦地走向客厅。而她一直背对着他,视线始终不曾与他有过交集。
门被人轻轻地反后关上了,肯朝前走了几步。
“你为什么会在英国!殿下知道你私下擅自离开意大利,他不会饶恕的!”钱依依阴狠得说道。
肯忽然笑了,难得露出温柔的笑容,“意大利黑手党皇殿下手下的‘绝色’神偷!对人犀利,嘴下不留情的绝色!”
“你这算是在关心我吗?”他的声音,都带着些沙哑。
如果了解她,就会知道她那份尖锐以及刻薄,只是顽固倔强的假象。骨子里最为心软最为不舍最为念情的人,莫过于她。
钱依依顿时一怔,却是不动声色,“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如果没什么事情,现在马上消失!”
“我已经不再属于组织!和你没有任何瓜葛!”她更为冷凝的声音响起。
那份笑容迅速褪去,肯恢复了那张冷酷的面容。
注视着她挺直的脊背,忽然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为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钱依依心里一惊,却是咬紧了牙关,死不承认。
“别再跟我装!我不是那个傻到不行的席耀司!”肯冷静地说道。
原来席京财团总裁席耀司,和她小时侯竟然是这样一种关系!若非他查探到内部资料,是决绝不可能知道!
她猛地转过身,眯着眼睛望着他,“你调查我!”
“我只是关心你!”他不否认,另外的意思就是代表了默认。
钱依依伸手指向大门的方向,冷声说道,“你现在就走!永远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听到没有!我不想再见到你!”
“钱依依!”肯忽然喊出了她的名字,而不再是那个组织里的代号。
一直都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
若非是那次突然的机会,他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她的名字!
钱依依!依依!
谁是谁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