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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阡山,行宫猎场。
慕容重辉一身戎装骑在马背上,手持金制的马鞭,挑头看着远方。他的神情透着年轻的桀骜,似乎对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屑一顾的模样。
远处站着大批的随从,静等着皇帝吩咐,明黄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公良世知亦骑着马,就这么如常的走在皇帝身侧。
他本不想来行宫围猎的,但又实在放心不下慕容重辉这性子。
慕容重辉见他终于是陪着自己来了,心中欢喜,行为却又生生将他凉在旁侧,不理他,只是径自顾着走脚下的路。
倒是两人这么沉默了许久,公良世知却主动破冰的说话了。
“陛下,若是想去清溪山探望,臣愿陪着您一起去。”
几年前,上皇与卓公就带着重郗搬到了南疆版图中的一处极为僻静的山涧里。
开始只是为了给卓公休养身子,谁知两人情深,不知怎的,倒是于昭远三十二年时,又诞下了公主,乳名三千。
这清溪山距离京城郢庭遥遥万里,上皇已然不问政事,这家国上下,里里外外全撒手给了当朝皇帝,弄的慕容重辉不敢懈怠分毫,生怕辜负了上皇的嘱托。
“父皇有谕,不让朕去……”
慕容重辉骑在马上,说的虽是淡然。但他的神色,却无法表现的同语调一般轻松。公良世知熟悉他,一看,就知道他是十分忧心。
怎么能不忧心?
且不说这万里相距,遥遥之隔,人与人相见本就是极其困难的事。
卓公这几年病情时好时坏,反反复复,仅是名药每年从郢庭就已不知送去了多少。
人的命数,有时亦是天意,并非他人力所能及。
慕容重辉伴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开始体会到了不能随心所欲的束缚。他的肩头责任沉甸甸的,既有家,亦有国。
“唉——”
公良世知听到身边的人轻轻长叹了一声,这心里也分外不是滋味。
他自小常常跟着爹在郢庭城中为人义诊,见惯了生老病死,也深知世事无常。
很多事情,不遂人愿,即便是帝王之家,也终究无法逃脱这尘世间众生平等的困扰。
公良世知甚至想过,只要慕容重辉想去清溪山,他一定会陪着他……
只要,他想去。
猎场经过一整个冬天的漫长休养,万物勃发,水草丰美,猎物充沛。
鸟爱碧山远,鱼游江海深。
慕容重辉对射杀那些小型的动物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环视了一圈儿远处宽阔的草场,定睛一望,目光终于锁定在了一只毛发金润的雄狮上。
他伸手拿过挂在马上,镶嵌着翠色宝石的御制佩弓,抽出了一只箭,纵马向前。
公良世知一见他那样子,就知道慕容重辉要做什么。但他极不喜杀生,对射猎从来没有好感和兴趣。
“陛下!别……”
不知为何,公良世知皱了一下眉,脱口而出。
慕容重辉转头看了他一眼,给了一个“怎么?”的神色,却不但没有停下,反而任胯/下的马跑的更急更快了。
他越是制止自己,他便越是想做给他看。
公良世知向前一伸手,又停滞在了半空……
他知道这是徒然。
皇帝此刻满心的积郁,看来都要发泄在这无辜的猎物身上。射杀,本就是一种爆发性的武力震慑,亦是本能的施虐。
“唰——”
利箭别弓,疾速旋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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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那雄狮身上射了过去。
未中!
慕容重辉一咬牙,错失猎物的表情十分忿恨,他一踹马腹,奔腾的更加狠烈了起来。
“陛下!——”
公良世知一见他那模样就知道他在和自己制气,心头陡然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立即追了上去。
二人一追一赶,开始还相差不远,然而慕容重辉却突然发疯似的任马狂奔了起来……像是想甩掉跟着自己的公良世知……
他骑术极佳,疾速行驶中驾驭马匹也丝毫不显得吃力。
这莫名的怒气倒有些斫冰为璧,见日而销的意味。
他真的在恼公良世知?还是在恼自己对至亲重病的无能为力和无可奈何……?
有道是艺高人胆大,慕容重辉就这么在马上狂奔,追着猎物,不时的飞出冷箭,一道一道向那雄狮疾射而去。
公良世知见他这副狂妄疯魔的模样,简直气的冒烟!追也不行,呼喝也不行,这人倒是知不知道,这般纵马疾行有多危险?!
那狮子身上“咔”的被慕容重辉射中了一箭,震天的怒吼着咆哮了起来,撒腿就朝着丛林里奔去,慕容重辉又紧追了上去,丝毫不给那猎物活着的余地!
“不——!”
公良世知心头一震。
原本温润之意满满的天地间,不知怎的突然弥漫着一股硝烟的气味,肃杀之气令人扼喉。
谁知那刚才还向丛林里逃去的雄狮,突然转身,对着追来的慕容重辉狂肆的大叫道:“吼——!——!!!”
慕容重辉见状也不惊悸,张弓拔箭,一把就朝着那狮子的脑袋狠狠射去,眼中透露着的坚定与勇武之气出世难寻。
倒是他身下的马,突然对着雄狮撂了蹄子,一仰马头就将慕容重辉猛甩了下来。
公良世知就在他几步远之外,稍稍差了些许距离,眼看着扬尘高浮,一刹那,慕容重辉这身子重重的被抛起向上,又砸了下来。
“重辉!——!!”
他失控的喊道,从马上一跃而起,伸手去够他。
“呃——!”
慕容重辉在草地上翻滚了几圈,惯性和地势推着他不断的向前滚动,那马匹回了一**子,转过来又在慕容重辉身上狂踩了几脚,才一溜儿的跑开了。
公良世知这才终于抓到了他的衣襟,坚硬的马蹄踩的慕容重辉脸都变了颜色,事出突然,他急的心都在发抖。
谁知慕容重辉四肢大开的躺在草地上,带着擦伤的铁青脸色,嘴角出血,却眼神清明的直直勾着眼睛注视着他。
公良世知一弓腰,伸手去扶他。气的简直想把眼前人剁了算了!
明明知道这么危险,却偏偏这么折腾自己!
不作不死,这简直就是万古真言。
“知儿……”
慕容重辉龇牙咧嘴的也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反正那表情五味陈杂,却意味深长。
摔下了马背,去了小半条性命,却眼睁睁的看着公良世知如此担心自己,值了……!
“……?!”
公良世知一手按着他的身子,赶快检查他哪里摔坏了。
这人却堂而皇之的躺在自己面前,不顾生死,冷不丁唤起了他的乳名。
哪里都没坏,别坏的是脑子吧?!
公良世知给了他一个“想死吗?”的眼神,这手中查的倒是更加仔细了。
还好……,还好啊!
终于,公良世知长出了一口气,这人身上的骨头都还算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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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儿”
慕容重辉就那么仰天看着他,也不知为何,又轻声唤了一句。
生死一线,还在戏谑情致……
公良世知见他那幅欠揍的模样,简直想抽他!
不过两个字,慕容重辉眼角就流泪了。也不知他到底是身上痛,还是心在动。
“陛下行事要有分寸,怎能如此这般……”
公良世知教训他还来不及,哪里容得他跟自己胡诌,不禁怒目相视。
“呵呵……”
慕容重辉不敢惹他,咧着嘴,一撑手,自己爬了起来。
这一场剧震让他全身疼痛,但心,却突然甜……了。
公良世知怕他站不稳,伸手架过他,远处大队人马看到皇帝跌落了马背,也都慌张的疾速奔了过来。
“呃……”
慕容重辉确实跌的不轻,沉重的身子一半儿都压在了公良世知肩上,摇摇晃晃的,走不稳。
公良世知见状连忙将他架的更紧,却见慕容重辉对他摆摆手,吃力的道:“朕没事。”
见他如此不支的时候,说话还十分镇定。公良世知忽然间觉得他早已长大了。
这身体,这骨骼……这心。
都已是一个十分健壮、勇武又成熟的男人了。
宫中侍从见皇帝受伤了,立即就抬来了御轿,准备送回行宫医治。
哪知这慕容重辉却余光扫了一眼,那不远处自己的座骑还在。
那马知道自己犯了错,在侍从的引领下正无声无息的站在一旁,等待着帝王的惩罚。
突然,他就一把拔出了侍卫身侧的佩剑。
摇摇晃晃,却神志清明的走了过去。
“临阵犯上,不忠不义……赐死……”
他双眼冒火,低沉的说了一句,抽剑一闪,就直直的插入了那马匹的脖子。
“呜——”一声哀嚎的嘶鸣。
血,瞬时就顺着马鬃滴了下来。
这是他的爱马,是他在场上信任如手足一般的坐骑,可它却如此不能同心同力,居然甩下自己,践踏自己……
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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