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装着镇定,强扯出一抹微笑:“出国也很好,等你回来就是海归了。”
程皓说:“我也这么觉得,保送定死了专业,出国可选的范围比较多。我妈说了,准备下学期就让我准备申请国外的学校,到时候可能就不来附中了。不止是下学期,要是在国外一切顺利,以后回不回国还说不定呢。也许就一辈子留在那……”
郁然脚一松,扶不住车头似的晃了晃,踉跄一下才站稳。
昏黄的路灯模糊了他的轮廓,却将那双眼睛里的慌乱暴露彻底:“你不回来了?”
程皓将他的反应尽收眼里,却仍旧不肯放过他:“你不是觉得出国很好吗?”
郁然神态怔忪:“我是觉得出国很好,但我没想过你会不回来。”
“所以你不希望我出国?”
郁然立刻说:“没有!怎么会!那是你的人生……”
程皓目不转睛的看他半晌,从自行车上下来,问道:“那你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是给谁看的?”
他走向郁然,走一步,逼问一句:“怕我走了再也不回来?”
“你不想我走。”他托起郁然小巧的下巴,目光灼灼的看着对方。
郁然被迫抬头,狼狈又无助的反驳:“不……不是!我希望你好,也希望你能实现梦想。”
“那你为什么这个样子?”
程皓逐渐加重了手里的力道:“你为什么不开心?”
“我跟你说过,我不保送,也不出国,你慌,你乱,你一整天失魂落魄,为什么?”
他在那精致的下颌上狠狠的掐出一道红痕:“我们才认识多久,有这么深的感情吗?”
郁然说不出话。
“告诉我,郁然。你到底为什么不开心?”
郁然快要崩溃,嗫喏的为自己辩驳最后一句:“我只是……我只是没有你这样的朋友。”
程皓的目光在那一刻骤然冷却,那不是属于程皓的眼神,而是钟思远的。
细微之间的变化,方知行读懂了,却看的心惊胆战。
他看见钟思远眼底蔓延而过的克制和忍耐,触碰到一点难以言喻的疼痛,他感觉钟思远凉薄的气息扑在脸上,他们越来越近。
钟思远问他:“是这样吗?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是这样吗?”
然后又回答他:“你撒谎。你不想我出国,也不想让我保送。你想让我留在这儿,留在你身边,你在乎我,是不是?”
一声声笃定的话语密集的砸在心头。
钟思远近乎哀求的问他:“是不是?”
方知行睫毛一颤,巨大的恐慌将他包围。
但钟思远的面目又陡然间凶狠起来,他像被逼到穷途的野兽,只想对准猎物的脖颈狠狠的撕咬下去,让他知道什么是痛,让他体会到自己的痛彻心扉。
他要惩罚这个擅自将他抛弃的负心人,要质问他,明明是你招惹的我,凭什么把我丢弃。还要剖开他的心看看,是不是真的已经没有他了。
眼底的血丝倏然鲜明,额角的青筋用力到暴起,钟思远恶狠狠的扣住方知行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你不说,我就自己证明了!”
然后,他发狠的咬住方知行的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
方知行,一个擅于运用搜索引擎的男人(x2)感谢在2020-04-2511:21:05~2020-04-2611:09: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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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2章
“嘶——”
方知行仰着头,林曼曼手上拿着湿巾,正小心翼翼的擦拭他唇上流血的破口。
陈华哭笑不得往钟思远身上拍巴掌,笑骂道:“你亲就亲,咬他干嘛?这场戏用的上这么激烈吗?我还一直担心小方接不住戏,搞半天原来是你在掉链子啊?你能跟我说说心路历程吗?你怎么想的啊,看你给人咬成什么样了!”
钟思远双手插在校服裤的口袋,微垂着脖颈,目光没有着落的盯着脚下被自己踢来踢去的石子。然后不耐烦的抬起头:“说完了吗?”
“你还有理了!”
钟思远不想听,绕过一干人往方知行那边走。
陈华拿这人没办法,召集副导演,顺便给李海平打一通视频电话,讨论这场戏到底留不留。
说实话,钟思远这么演之前没人想过这场初恋告白还能这么有野性,但仔细想想也并非不可取。因为此时的程皓已经清楚自己对郁然的感情,所以在面对郁然三番五次的躲避和退缩时,才会激发少年人身上的征服欲和求胜心。
他们一直都认为程皓这个角色内里其实有个矛盾体,他表面上看起来阳光开朗,但骨子里却带有阴鹜和偏执。这种情绪的变化在后期会比较明显,李海平之前改剧本的时候就提到过,应该在少年时就埋下一点影子,这样前后期串联起来,不会让观众感觉人物转变的太突兀。
片场的监视器前围满了人,交谈声不绝。
林曼曼提着一口气,皱着秀气的眉问道:“疼不疼啊?”
方知行支吾一声:“还、还好。”
“还好伤口不大,喷点西瓜霜应该能好的快一点。”
季钏适时送上刚从随行医务人员那里拿的西瓜霜,盯着方知行的嘴巴直摇头:“钟影帝是属狗的吗?也太狠了,剧本没说要咬人吧。”
方知行眼神躲闪,钟思远借着戏份向他投掷而来的声声诘问言犹在耳,他感受的到对方不加掩饰的愤怒和怨恨,甚至能看到钟思远身上无法解脱的困苦和矛盾,那么多情绪催化在一个凶狠的亲吻里,恨不得将他生吞剖腹一般。
他明白,钟思远是在泄愤。
林曼曼晃了晃手里的西瓜霜,拧开盖子:“老大太入戏了,他以前拍戏也这样。不是说他也咬人啊……我意思是他进入到那个情境里了,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在干嘛。”
季钏不服气了:“那照你这么说,什么都能用入戏来解释,拍床戏的时候假戏真做该找谁说理去?”
“我从来不假戏真做。”
钟思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在后面冷冷地说了一句,直接从林曼曼手里接过西瓜霜喷雾:“小曼去给我倒杯热水。”
林曼曼拿上杯子走了,钟思远看了眼季钏。
季钏摸了摸后脑勺:“啊那个,我去上个卫生间。”
钟思远来了不到一分钟,把碍事的人全给撵走了。
方知行躲避着他的目光,没什么底气的说:“给我吧,我自己喷。”
钟思远欺近他,手掌轻轻托起方知行的下颌,拇指指腹按在他唇角上,那是一个不让他说话的动作。
清凉的粉末喷洒在伤口处,盖过微小的刺痛,也彻底将那块生生咬出的口子遮住。
苦涩的味道在唇缝间留连,这样的姿势让他们的呼吸也交叠在一起。
方知行脊背僵直。
喷完药仍不放手,钟思远抬起方知行的脸,细致认真的打量。他看向方知行的目光依旧很冷,长睫压住凉薄的一层眼皮,将那双眼睛里不断加深的漩涡逼到极狭窄的角落里。
看似根深蒂固的想法实则羸弱到不堪一击,重复希望到失望,他深知自己无药可救,时至今日仍旧上赶着替别人寻找一份可笑的开脱。
钟思远把拇指移开:“疼吗?”
方知行皮肤太薄,唇角被按压出浅淡的红痕:“不疼。”
眼底的情绪翻涌起伏,钟思远没有粉饰自己的行为,也没有装聋作哑的跳过,他坦坦荡荡的承认:“我不是入戏,我很清醒。”
江水将咸涩的晚风推到身边,吹的方知行浓密的睫毛微微一颤,他稍显落寞的垂下眼,因为他比谁都清楚,钟思远没有说谎。
钟思远抬起他的头:“看着我。”
方知行轻蹙着眉,下巴被钟思远掐的有点疼,对方幽深的眼神更让他不知所措。他抓住钟思远的手腕,虚虚的,不敢抓牢,这是他们在戏外为数不多的肢体接触。他小声的,带着惶恐的喊对方的名字:“钟思远……”
没有记错的话,除了那场醉酒之外,这是重逢以来方知行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方知行在他面前比从前乖巧很多,不调侃他了,不逗他了,也不跑来跑去的瞎闹他了,甚至都不喊他的名字。现在的方知行总是很小心,很安分,生怕一个无意触碰到什么,让彼此都下不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