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凉水喷下去,两个马匪头子立即打了个激灵,苏醒了过来,先是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接着便睁大眼睛,张嘴大喊。
“**,谁……啊,你们是什么人?”
“不想活了,敢……来人啊,夜袭!”
回答他们的是几记老拳,两人立即死命挣扎,大声咒骂,直到几把冰冷的横刀搁在脖子,他们两个这才老实起来,开始四处打量。现他们这是在营地中间的一片空地上,四周七八堆营火烧得正旺,旁边还点着十几根火把,将整片场地照得亮亮的。一群兵士正围着火堆吃东西,有说有笑。再看边上的那些帐篷,没有一点动静,血从帐篷里流了出来。
“不用看了,一百九十六名马匪喽啰,全部在睡梦中被割了脖子。”
高仙芝走到两人面前,慢慢蹲下,说了一句:“你们两次袭击于某,却要问某是什么人?”
两人惊恐万分地抬头看着高仙芝,一个道:“你是高仙芝。”
“正是某家。”高仙芝点了点头,神色肃然,道:“看清楚状况没,你们的人要么被都被杀了,要么就是像你们一样被捆了……”高仙芝指了指不远处那十名被捆成粽子一般扔到地上的马匪:“所以,没人救得了你们。现在某要问两个问题。”
两人打量半天,确实没看到一个能动的马匪,也彻底放弃了幻想,知道高仙芝没有说假话。曹阿揽延咬牙切齿道:“什么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谁收买你们截杀某家的?”高仙芝一脸冷漠,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第二个问题,你们背后的势力是谁?做这一切的目的又是什么?”
高仙芝站了起来,手里扶着横刀,比了一个手势:“站起来回话。”
曹阿揽延心里猛地一惊,高仙芝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但转念一想,肯定是康失芬泄的密,平时也没太在意做保密工作,康失芬知道这些也不奇怪。不过康失芬毕竟只是一个小头目,不能接触核心机密。其实说实在的,这两个问题,他自己知道也不是很清楚。
曹阿揽延迟疑地看了旁边的田纶一眼,目光闪烁,就要说话。便在这个时候,旁边的田纶大声叫道:“你敢说出去,上面不会放过你的……”然后他就挨了挨了几记刀鞘,肚子上中了一脚,弓着腰呕吐起来。
高仙芝拍了下曹阿揽延的肩膀,语气诚恳:“你瞧,不想像他那样,就老实说出来。某可以向你保证,留你一条性命。”
曹阿揽延本是胡人,骨子里的本质就是服从强者,谁强听谁的。比如曹阿揽延所在的昭武九国胡,处在大唐,大食,吐蕃,突骑施几大势力夹缝中,从来就是谁强臣服于谁;再比如三姓葛逻禄,处在东西突厥之间,常随东西突厥之兴衰而叛附不常,这可以说是小国生存的智慧,也可以说是他们的无奈。长期以来也就养成了胡人的这种不知忠义为何物,反复无常,见风使舵的性格。
马匪两个大头目中,田纶是个汉人,曹阿揽延一看就是个九国杂胡。高仙芝选择曹阿揽延突破无疑是十分明智的,很快曹阿揽延很快把知道一五一十全说了。
原来曹阿揽延本事昭武九国中曹国一名德赫干(就是当地贵族)的拓揭统领,后来中曹被大食人占领,他的主人被杀。曹阿揽延便带着几个手下一路东逃做了马匪,再后来逃到安西,成了这一段丝路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马匪头子。再后来有一股神秘势力扫荡了这一带的所有马匪,其他汉人马匪头子拒不投降当场被杀,只有他当场投降得到重用。
而那股神秘势力到底是谁,曹阿揽延其实并不怎么知晓。只知道领头的是一位武功深不可测,喜欢戴面具的白衣剑客,手下有一百多名同样穿白衣的骑士。就这一百多人,扫荡了整条丝路从龟兹一直到玉门关。那一百多白衣骑士各个身手不凡,有胡人有汉人也有突厥人。那名白衣剑客却是个汉人,黑头,黑眼睛。他一个人一把剑却比那一百多人加起来还厉害。
白衣剑客并不常驻此地,总是神龙见不见尾,有事就叫白衣骑士拿着令牌过来通传。常驻此地却是其他地方派来的人,负责监督控制,旁边这个叫田纶的就是。半个月前,有十名九国胡人带了五十万緡钱来,说是要是有笔大生意要谈,谁知却是要截杀安西四镇节度使。
曹阿揽延的原意本来是想黑吃黑杀掉那十个九国胡人,吞了那笔钱。谁知两日之后,有两名白衣骑士持令牌而来,要他接下这笔生意。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但更多的内幕曹阿揽延却没有旁边的田纶知道的多没,他才是从这个势力上层派过来的。
田纶恶狠狠地盯着曹阿揽延道:“曹阿揽延狗才,我们不会放过你的,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能找到你,你自己也知道他的身手有多厉害!”
高仙芝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起来:“哦,既然你知道,某就来问你,还是那两个问题。你背后的势力是谁?谁收买你们截杀某的?”
田伦咬紧牙齿,眼光中流露出了些许的恐惧,随后又变得凶狠,脑门上的青筋一蹦一蹦的,那神色竟颇有些傲然和桀骜,这个时候,还不忘了威胁:“有种你就杀了老子,我爹会为我报仇的。”
“哦,你爹是谁啊,告诉某。”高仙芝眼睛盯着他,面容平静,语气温和,然后开始用手指按压他大臂上的伤口:“这箭还是某射的呢。”
田纶大叫起来,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然后马上被戈壁的凉风吹得冰冷,冷汗一滴一滴滴下来:“杀了我啊!”
高仙芝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看了看带血的两根手指,厌恶地在田纶身上揩了揩。拍了下手:“张大壮,一根一根撅断他十根手指,问他招不招。”
杀猪一样的惨叫声响起,田纶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了,还是咬紧了牙不肯吐露半个字。倒把一旁的曹阿揽延吓得浑身颤抖。
萧去病在一旁冷眼旁观,听到那句“我爹会我报仇的”忍不住乐了,又是个二世祖。等看到张大壮撅断他十根指头他还硬抗这不招的时候。萧去病就知道高仙芝得不到他的口供了。
对于练兵带兵,行军打仗高仙芝无疑是这个时代最顶级的行家。但对于如何刑讯逼供,他无疑是个外行。这个田纶无疑是个有傲气的硬骨头嘛,伤害对方的身体只会让他破罐子破摔,一心求死。对于这种人最好的办法是攻心,攻破对方心理防线,很快就会招供,可惜现在晚了。
萧去病想到了师父说的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