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并且心怀希望吧。
布鲁斯原本以为他会赶不及。
当他从放置在会议室办公桌下的窃听器里听到档案管理员可能是连环杀手时,一股不好的预感便涌上他的心头。
而这个预感随着警察和fbi那阵小骚乱达到了顶峰。
“那家伙现在在哪?”
“加西亚你能查到他的位置吗?”
摩根对着电话呼叫bau的黑|客女王,而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敲打声,而后传来了加西亚略显焦急的声音。
“我在查……这家伙的手机是特别处理过的,无法跟踪gps,啧,只查到他的汽车讯息……天啊,他的汽车现在停在列车站附近。”
“他要逃了吗?”艾尔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怒意。
“不对……”瑞德喃喃,而后他猛地跳起来,语速急得发紧,“他要带走他下一个受害者了——娜娜莉之前是不是说她要乘列车回到她的住处?”
“可她不符合他的受害者偏好——”摩根的声音也绷紧了。
“不对,她符合。”莉莉·拉什站起身来,飞快将外套套在身上,“娜娜莉每次遇到犯罪都会反抗,而且她每一次都会胜利——她与咲世子几乎没有分开的时候,完全可以将她们两个人视为一个人看待,如果乔治认为这是他最后的猎物了,那么他一定会选择她,对他来说这是双重的挑战——”
“而且她对于ppd(费城警局)有特殊意义,她会是他最值得骄傲的猎物。”
瑞德的声音消失在汽车的尾气之中。
布鲁斯·韦恩没有再听他们继续说什么,他没有等下去,而是驱车朝列车站的方向疾驰而去。
但他内心深处其实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你赶不上。
那个连环杀手已经离开多久了?他抵达列车站的时间很充足,而你来不及。就像过去曾经不止一次发生过的那样。你会再一次赶不及。
不知道为什么,一张美丽而苍白的面庞再次在他面前一闪而过,鲜艳的长发散落在她的额前,遮不住她那双再也映不出任何风景的瞳孔,紫色的眸子茫然大睁着,像是在向他询问着什么。
布鲁斯缓缓吸了口气,将那张面庞和其后涌现的许多其他面庞一起按了下去,将油门一踩到底。
他的目光停在仪表盘上,那里放着一方小小的显示屏,一个红点正在无声地闪烁着。
那是附加在某个窃听器上的定位仪。
——娜娜莉·兰佩路基正在列车站。
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违反了多少交通规则,布鲁斯终于以一种极限速度抢在所有人之前冲进了列车站。
但当他赶到的时候,只看到趴在地上无力呻灬吟的杀人狂,一脚踩在杀人狂脊背上不让他起身的亚裔女性,还有……拄着步灬枪趴在轮椅上气喘吁吁的娜娜莉。
布鲁斯·韦恩的目光从满脸是血、脑袋肿成猪头的杀人狂先生身上扫过,在他可以看见骨头折断痕迹的双臂上停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这场面看起来有点点熟悉……
……像是蝙蝠侠来过的样子。
布鲁斯果断停止思考。装作路过的样子,冲着她们打了一个招呼。
“这里发生了什么?”他故意停顿了一会儿,在三人中来回打量了一番,“我是说……你需要帮助吗?”
“不用了,谢谢。”
女孩扬起脸对他微笑了一下,一只手摸索着从自己口袋里找出手机,那名亚裔女性立刻接过来,杀人狂先生因为她这个动作而发出了更为凄惨的声音。但两人似乎都不怎么在意。
“咲世子,打电话给警察。”她说完,这才带着一丝不确定“看”向布鲁斯,“你是……之前在黛拉店里的那个人吗?”
“啊,没错。”布鲁斯点了点头,向着她的方向走去,“我也是坐这班列车回城区,看到这个情况……真的没问题吗?”
“我还以为这个点来坐车的人只有我们呢。”女孩面上泛起一丝苦笑,想要去拿披肩下的罐装咖啡,却失手让罐子滚了下去,“啊……抱歉……”
“没事,我来捡吧。”
布鲁斯快步向前,捡起那罐咖啡,借着递回咖啡的机会,眼疾手快地从她的轮椅上收走了带存储功能的窃听器。
“倒是你,你还好吗?”他的目光落在她不住颤抖的纤细肩头,“你好像一直在发抖?”
娜娜莉下意识摁住了还在发抖的手,苦笑着对他摇了摇头。
“我没事……这是一点后怕……加上一点老毛病。”她说。
布鲁斯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将咖啡直接递到她手边,娜娜莉感激地对他笑笑,用犹在震颤的双手握紧了咖啡罐。
“你说的老毛病是?”他的目光还停在她的手上——她抓得未免也太紧了,指节都变得青白。
“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traumaticstressdisorder)的遗留……”报了一串专业术语之后女孩才反应过来,连忙补充道,“我以前遇到过枪灬击,所以听到枪灬声就会有点惊恐发作,只要过了这阵子就好。”
布鲁斯·韦恩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我很遗憾听到这个。”
“这没什么。真的,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女孩低下头,摸索着拉开了罐装咖啡的拉环,“虽然听起来有点像逞强,但是经过治疗之后我已经好很多了。”
布鲁斯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你好像并不避讳和别人谈到这一点……我是说,一般人都不会和别人聊到这个。”
“为什么要避讳这个?”她反问道。
布鲁斯耸了耸肩,道:“你知道的,很多人都会觉得有精神问题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所以他们总想掩盖这一点……我有个朋友就是这样。”
她抿了一口咖啡,手指虽然仍然在震颤着,但频率已经小了许多。似乎是因为涉及到专业领域的对话让她找回了平日的镇静吧,女孩的语气也变得平静下来。
“你会因为自己出车祸骨折了,就觉得去医院打石膏是一件羞耻的事情吗?”她抬起脸来,用什么也看不到的眼睛向他“望”了过来,“人类的意识世界依附于我们的大脑,所以人类的精神不会处于一个‘不变’的状态。精神受到了创伤,和躯体受到伤害是一样的情况,对受伤的部分进行治疗并不羞耻。我认为这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
布鲁斯·从来不做任何心理咨询·讳疾忌医·突然心虚·韦恩:“……你说的对。”
“你先前说的那个朋友,他的情况严重吗?”娜娜莉又喝了一口咖啡,问道。
布鲁斯沉默了几秒,目光下意识投向黑暗的阴影中。在那几秒之中,他又一次看见了……纯白的珍珠在他的眼前散落,和着飞溅的血花一起。
“……我不太清楚。”他转而将话题引到了她身上,“不过我有点好奇,像你们这样的专业人士,一般会怎么处理自己的心理问题?我是说,有没有什么像我们这样的一般人也可以参考的建议?万一有天我也遇到什么事需要去看心理医生呢?”
虽然布鲁斯将这话说得颇为轻率,甚至有几分轻佻之意,娜娜莉却并没有因此而露出厌恶的神情,她思考了一会儿,方才回答了他。
“最重要的是配合治疗。自己要有积极的心态去面对问题,寻求解决方法。认识问题才能解决问题,对吧?”说到自己的专业领域,她的语气也沉稳了不少,“心理咨询本质上是一种让人发现自己的内心世界的途径——认识真正的自己,认识自己真正的需求,认识自己现在的状态——而后才是接受,改变。”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连忙补充道。
“当然,咨询者和心理医生的相性也是非常重要的。不是说越有名的医生就越好,也不是说适合别人的医生就适合你……的朋友。”
布鲁斯·韦恩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蝙蝠侠怎么可能听不出那个"you"到"your"的生硬转折呢?但既然对方也是好意,他也只好接着她的话说下去。
“也就是说,更换心理医生是很正常的事吗?”
“是的,非常正常。不必因为在某位心理医生那里咨询效果不好就怀疑自己。”
娜娜莉微笑着点了点头。
“怎么说呢,我也曾经在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医生那里做过咨询,但我和他的相性实在不好,就没有继续了。他的治疗过程非常正确,我也很赞同他的思路,但我们就是……不太适合。所以我去了一次以后就没有再去了。你……你朋友如果要做咨询也要注意,感觉不太对的话,就换一个医生,这没有什么。”
布鲁斯·你说的朋友到底是不是你自己·韦恩:“请原谅我的冒昧,我觉得你很尊敬那位医生,可以问一下你没有在那位医生那里继续咨询的理由是什么吗?”
“嗯……”娜娜莉回忆了一下汉尼拔·莱克特医生的治疗过程,下意识将手指抵在唇边,“理由的话……其实也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我自己的一点感觉。”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概是为了掩盖吧,她小声说了一句日语。
“不安になりました(我有点不安)。”
神情恍惚,眼球颤动,肢体歪斜,不时掠过一阵神经质的抽搐,脸上布满了痤疮和瘢痕,眼窝深深地凹陷进去……那是一张他在哥谭见惯了的脸。它们蜷缩在每一个阴暗的小巷,藏在城市深深的阴影之中,如同淤泥一样沉积在那里,而后腐烂。
作者有话要说:我已经四个月没有吃到甜甜圈了。
这个文里的甜甜圈都是我的怨念。
下一更在晚上十二点前……我先出去遛个弯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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