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团长的职位刚落实。杜春分喊多年“余团长”喊习惯了,一难改，稍不注意总会出口误。其实余团长已是余副师长。/br/br余副师长这天跟邵耀宗说了很多话。/br/br最多的就是他吃了没文化的亏，运气不如邵耀宗好,从战场上下来没年就被选为首长的警卫员,然后被推荐上军校。/br/br杜春分的情绪很不对,邵耀宗不敢有所隐瞒。/br/br邵耀宗还没说完,甜儿就嚷嚷起来：“他放屁啊。”/br/br夫妻俩吓一跳。/br/br邵耀宗忙说：“不许说脏话。”/br/br“他就是放屁啊。”/br/br甜儿固执说出来,小美、平平和安安直勾勾盯着邵耀宗，无支持甜儿。/br/br杜春分瞧着甜儿气得脸通红,心底很暖：“邵耀宗，甜儿说得对。”/br/br甜儿倍感意外,甚至可以称得上不敢相信，她娘居然夸她。/br/br杜春分：“他说运气好,有没有说十六岁当兵,十七岁上战场,爹娘一个比一个糟心。他爹娘兄弟一个比一个省心？”/br/br邵耀宗回忆片刻，没印象,“可忘了。”/br/br“忘个屁！”杜春分忍不住发火。/br/br邵耀宗知她心里堵得慌,“好，好，他放屁。”顿了顿,“怀疑他跟李慕珍说过？”/br/br“两口子,不说才怪。”/br/br邵耀宗：“就是说,他不可——”一见她瞪,连忙把余下的话咽回去，“我是觉得余团长只是抱怨，发发牢『骚』。他真嫉妒我,怎么可让我知？”/br/br“那是因为去的是宁阳军区。跟说说，一是发牢『骚』，是卖惨。”/br/br邵耀宗讶异：“卖什么惨？帮他在首长面前说些好话？有了空缺提拔他？就信。”/br/br甜儿：“我信啊。”/br/br邵耀宗瞥一她：“闭嘴吧。”/br/br别再拱火了。/br/br甜儿闭上嘴，却竖起耳朵等着听。/br/br邵耀宗：“春分，是不是忘了我和余——余副师长同级？有合适的是留给自己。这个理我不信他不懂。”/br/br“那就是没忍住。他等了这么多年才等来个副师长。当三四年团长就高升，且还是军区组建的机步旅。换我羡慕！”/br/br邵耀宗看到她义愤填膺的样子，莫名想笑：“羡慕但不会嫉妒。”/br/br“那当然。”/br/br邵耀宗：“那应该早就有所察觉才对。怎么今天才知？”/br/br调令是十天前下来的。前天杜春分忙着交接，后天忙着收拾行李。最后两天忙着跟朋友告别，忙着把手里的票换成实物。因为边防师部发的票只在这边用。/br/br所有东西准备妥当，归类放好，她累得脑袋都不会思考。哪注意到李慕珍的神『色』不对。更况李慕珍并没有表出来。/br/br杜春分：“她前掩饰的好。今天不是跟周秀芹一块，对比太明显，可我就她被糊弄过去了。再说了，余团长比大近十岁，又不是同龄人，我哪想到他羡慕。不是轮不到他。”/br/br甜儿赞同：“李慕珍阿姨昨天下午还来咱们家跟娘说话呢。”/br/br杜春分想想昨天拉着她的手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就觉得恶心：“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亏她还说替咱们高兴，窝在这里屈才。”/br/br邵耀宗：“可这边就我一个往军区调，看起来太突兀。若是在军区人多，升迁调离家常便饭，看多了习惯了，就没那么难受。”/br/br杜春分仔细想想：“军区是人多，副师长不少。可师长没多少。以后转正，肯定还得有人羡慕嫉妒。”/br/br“有不会心里羡慕，面上跟交好。”/br/br杜春分问：“因为的年龄，所以她们觉得转正是早晚的事，有心理准备？”/br/br邵耀宗点头。/br/br小美听得越发奇怪：“李慕珍阿姨没心理准备吗？”/br/br这话把两人问住。/br/br杜春分所以没往那方便面想，就是潜在意识里以为她知，邵耀宗往上升是早晚的事。/br/br不止一个人这样说。/br/br姜玲、蔡母和江凤仪都这样认为。/br/br邵耀宗：“别去想了。”/br/br理杜春分都懂，可是七年，俩人在一起快工作七年啊。/br/br杜春分忽然想起一件事：“甜儿，咱家的照片呢？”/br/br甜儿的挎包里是吃的，小美背着滚热的军用水壶。平平背着家里的钱财信件。安安背的是相框和照片。/br/br安安把包递给她。/br/br杜春分找出她跟刘翠华等人和合影，抬手把跟她挨着的人撕掉扔出去。/br/br邵耀宗想说什么，一个字没说出来照片就飞走了。/br/br“我回去就给刘翠华嫂子写信告诉她。”/br/br邵耀宗见她说风就是雨，哭笑不得：“不怕她羡慕嫉妒？嘴上恭喜，心里恨不得我被弄下去？”/br/br“杨团长是那么官『迷』的人不可动转业。再说了，他以前是团长，还不了解？”/br/br邵耀宗确实了解杨团长，他当兵是因为家里太穷，没别的活路。/br/br日子好了，升迁机会渺茫，杨团长早打算转业回家。/br/br不是这一场大革命，杨团长早三年前就走了。/br/br邵耀宗：“离宁阳还远，们睡会儿吧。”/br/br杜春分心堵：“睡不着。”/br/br这事太突然，就像调令突然下来，邵耀宗不知怎么安慰她。/br/br“骂她一顿？”/br/br杜春分：“骂啥？”/br/br邵耀宗想笑：“骂人的话还要我教？”/br/br甜儿自告奋勇：“娘，我教。”/br/br杜春分面无表情的转向她。/br/br小丫头拉起围巾蒙上脸装睡着，不敢再『插』嘴。/br/br杜春分长叹一口气。/br/br邵耀宗揽住她的肩膀：“好了。总这样可不像。以前陈月娥羡慕嫉妒会做饭，可没少说羡慕嫉妒死她。她羡慕的在后头呢。”/br/br“一样吗？”杜春分不禁转向他。/br/br邵耀宗想一下，：“一样可恶。”/br/br杜春分忍不住笑了。/br/br邵耀宗松了口气，笑了就好了。/br/br“小美，们冷不冷？”/br/br车虽然有篷，冷风会进来。起初有点冷。姐妹四个挤一块，紧紧贴着被子一会儿就暖和了。/br/br邵耀宗指着搭在被子上的军大衣，“冷就盖身上。”/br/br平平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拿过大衣横着搭在姐妹们腿上。/br/br结果等到家属区门口，个小孩的脸捂得红彤彤的。/br/br司机进不去，邵耀宗下车把他的军官证递过去。/br/br卫兵起初不知邵耀宗许人。/br/br架不住杜局三天两头过来。/br/br值班室的人忍不住感慨：“邵参谋长，可算来了。”/br/br邵耀宗吃惊：“知我？”/br/br“杜局的女婿。”值班人员在心里补一句，谁不知啊。/br/br邵耀宗：“还认识我岳父？”/br/br“杜局这天天天过来。”/br/br邵耀宗不由得朝里面看去。/br/br值班人员提醒：“下了班过来，大概待一个小再走。可帮们打扫房间。”/br/br邵耀宗试着想象一下，穿着中山装，不会弯腰的杜局拿着扫帚扫？不禁打个激灵，不敢想下去，“那我可以直接进去？”/br/br值班人员立即把大门打开。/br/br车越过大门，杜春分顿明白他怎么这么慢，“还是这边好，正规，有大门，大门口有抱着枪的卫兵，还有警卫室。”/br/br个小孩朝外看去，看到一排又一排楼房，慌忙劲『揉』『揉』睛，试图看得更清楚。/br/br邵耀宗怕她们一脑袋扎下去，扯住她们的衣服：“以后有的是间。”/br/br甜儿指着楼房：“爹，咱们住楼上还是楼下啊？我喜欢楼上，高！”/br/br邵耀宗：“想多了。一个房间一个小窗户，那一看就是单身宿舍。”/br/br甜儿转向他：“爹咋知？”/br/br“若是给咱们准备的房子，肯定得有客厅，就是堂屋。堂屋后面不可再开一个窗。想想咱以前的家，在后面开三个窗户成什么样？”/br/br两个卧室北墙开窗户还好。正中间那间开窗户，甜儿不禁嫌弃，可真难看。/br/br甜儿想说什么，车停了。/br/br邵耀宗下去一看乐了，四岔路口。/br/br今儿虽不是周末，天冷，因为这个家属区很大，得有小河村那么大，所以路上有不少人。不过邵耀宗没找他们，是找家属区的巡逻兵。/br/br托了杜局的福，巡逻的警卫员知“邵耀宗”，告诉他，朝南去，过了楼房，第排东边第家就是他家。/br/br邵耀宗越过楼房，就看到南边一片低矮的瓦房，瞬间明白刚刚是从侧门进来的。否则一进正门就看到一排排青瓦红砖。/br/br在路边带孩子的老太太拉着孩子靠边站，自来熟问：“来的？”/br/br邵耀宗笑着点头，心说她肯定不知我是谁。/br/br“知家在哪儿不？”/br/br邵耀宗正好在倒数第一排和第排瓦房中间的路口，指着东南方向，“这边第排就是我家。”/br/br“杜局的女婿？”/br/br邵耀宗惊得微微张口，这，这老太太怎么知？/br/br老太太笑：“我是我王保国王旅长的婶子王金氏。”/br/br邵耀宗一听是他搭档的亲人，立即喊：“婶子好。”/br/br“好好，邵同志，好。这天老听杜局念叨，他女婿该来了。弄得我们好奇。”王金氏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邵耀宗，浓眉大，长相周正，个头比她们家人都高。不愧是杜局的女婿，真精神啊。/br/br王金氏不由得朝车里看去：“爱人跟孩子来了？”/br/br邵耀宗：“来了。”注意到她的神『色』，解释：“她们睡着了。我这就叫她们起来。”/br/br以前杜春分就不爱串门子交际。一片真心喂了狗，更懒得跟人搭话。可邵耀宗都这样说了，杜春分只下来。/br/br杜春□□手好，直接从车上跳下来。老太太吓一跳，条件反『射』般离远点。再抬起头来，又惊了一下，这闺女可真俊啊。/br/br邵耀宗怕个孩子崴脚，抱她们下来。/br/br老太太就看到一个两个三个，还有一个。惊得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孩子抬起头，老太太“哦豁”一，“两个双胞胎？”/br/br邵耀宗笑：“是的。这是甜儿，这是小美。这是平平，这是安安。”说完给孩子『色』。/br/br虽然坐在被子上不是很颠，可个小下来个小孩都很累，很没精神。然冷风一吹，瞬间清醒，齐喊：“『奶』『奶』好。”/br/br王金氏这辈子听说过双胞胎，还没见过。/br/br以前人吃的不好，医疗条件差，很多候都是在家生，导致多半只存活一个。/br/br在不光见到，还是两对。/br/br王金氏高兴的合不拢嘴：“好，们好。”弯腰抱起孩子，“快家去吧。”说着前面带路。/br/br拐进胡同，往东走十米，正好是邵家大门。/br/br王金氏放下孩子就说：“邵参谋长，这就是家。东边是我们家。西边这是副旅长薛万年家。我听小王说，们旅在就们仨。”/br/br邵耀宗发门没锁，就直接推开：“没个政委？”/br/br“谁知呢。”/br/br杜春分：“可搞思想工作的不好找。”/br/br王金氏讶异她一个年轻小媳『妇』懂部队的事。/br/br随后想想，她爹可是杜局。/br/br这要是搁三十年前，她就是千金大小姐。/br/br别说跟她搭腔，就是想见上一面都难。/br/br王金氏：“我侄子好像是这样说的。咱不懂，咱没好意思问。”看到车里的东西，又忍不住惊呼：“这么多啊？杜局都给们准备好了。”/br/br“他会准备啥？”/br/br王金氏顿有些尴尬。/br/br邵耀宗轻轻拍一下杜春分，有气别往人家老太太身上撒。/br/br“婶子，我爱人春分不是针对。我岳父没干过家务活，连面条都不会煮。春分怕他准备还不如不准备。”/br/br王金氏恍然大悟：“难怪这些天杜局天天下了班过来。我昨儿还寻思，这都买的啥呀。这么多天还没买齐。”说着忍不住朝屋里看去。/br/br她这么不见外，让邵耀宗不由想起蔡母。/br/br蔡母很通情达理，虽然小『毛』病不少，但大是大非上拎得清。/br/br邵耀宗就邀请她进去，满足她的好奇心。/br/br王金氏到堂屋门口，就看到饭桌板凳都是的。走到堂屋里面，暖呼呼的，朝边上看去，果然烧着烤炉。发那炉子上的水壶冒白烟，下意识说：“不会烧开了吧？”/br/br邵耀宗拿开壶盖，惊得不会说话。/br/br里面的水顶多还剩三分一。他们今天不过来，到晚上非得烧干不可。/br/br王金氏想笑，“杜局昨天晚上走的候肯定没封好炉子。”说出来又觉得不对，“他说他一个人？”这连炉子都弄不明白，一个人的日子咋过啊。/br/br杜春分：“睡觉前换一块煤球，早上起来再换一块。/br/br正常情况下是用头天晚上换的煤球煮一锅粥，再烧一壶水才需要换煤球。/br/br王金氏懂了：“难怪他天天晚上过来。这是怕炉子灭了？这个杜局，不清楚可以问我们啊。”/br/br杜春分：“他以为都这样。”/br/br王金氏又想笑，“没想到他是这样的杜局。”说完意识到不对劲，身边的孩子没了，慌忙往四周看。/br/br邵耀宗：“找什么？”/br/br“看见小『毛』蛋了没？”王金氏不待他回答就往外跑。/br/br邵耀宗忙说：“别急，应该在外面跟甜儿她们玩儿。甜儿，『毛』蛋在不在们那儿？”/br/br“他叫『毛』蛋啊？”/br/br甜儿的音传进来，人出大门口，双手提着一个小孩。/br/br王金氏松了口气：“吓死我了。”/br/br邵耀宗劝：“没事的。出不去。”/br/br王金氏摇了摇头：“邵参谋长不知，这孩子身体虚，只在这周围转转。到大门口都不行。去次生次病。”/br/br邵耀宗让甜儿把小孩抱院里。/br/br这边的房子比边防师的好，三间正房比那边大且宽敞，还有延伸出来的廊檐。阴天多云，衣服鞋子放廊檐下，不用担心下雨淋着。/br/br这样杜春分不用工作的候急忙忙往家赶。/br/br大大的院子只有两间厢房，空方很多，所以杜春分就让个小的去靠墙边的空上玩儿。/br/br比起带孩子，王金氏更愿意干活。/br/br甜儿她们帮她带『毛』蛋，王金氏就帮邵耀宗和杜春分卸行李。/br/br床、衣柜、书桌都是的，干干净净。杜春分就把属于哪儿的东西放哪儿。/br/br东西卸完两个司机就得回去。/br/br邵耀宗去叮嘱他俩句。/br/br杜春分就跟金氏坐堂屋里，边烤火边歇息。/br/br王金氏觉着她比杜春分大十岁，又比她过来的早，邵耀宗还是她侄子的搭档，所以就开始跟她介绍周围的情况。/br/br哪里有学校，哪里有供销社，哪里有食堂，招待所在哪儿。等邵耀宗进来，老太太都介绍完了。/br/br这让杜春分不由得想起蔡营长的母亲。/br/br那是个通情达理的老太太。/br/br杜春分被李慕珍搞的冷却的心，又被王金氏的热情温暖了些许。/br/br洗脸盆就在旁边，水壶里的水很热。杜春分倒一点洗洗手擦擦脸，就去她和邵耀宗的卧室，“婶子，等一下啊。”/br/br王金氏以为她换衣服：“忙的，不用管我。对了，们还没吃饭吧？”/br/br邵耀宗把钢筋锅拿出来，“早上春分做了张饼，我煮点粥热一下就行了。婶子，您先坐着。”/br/br刚刚发烧水壶快烧干了，邵耀宗就把小美背的那个军用水壶的水全倒压水井里当引水。/br/br邵耀宗压了一桶水，钢筋锅是干净的，他刷一下就开始煮粥。/br/br王金氏看他干活利索，很吃惊，因为王旅长自小就很勤快，可至今不会做饭。/br/br“小邵会做饭？”/br/br邵耀宗：“会一点。”/br/br“就比老杜强一点。”杜春分出来说。/br/br王金氏不知这话怎么接。/br/br哪有人管亲爹叫老杜的。/br/br邵耀宗又得解释：“不知我岳父有没有说过。他以前干革命，十年杳无音信，我们都以为他不在了。我爱人不习惯喊他爹，先这么称呼着。”/br/br王金氏顿理解杜春分。/br/br换她叫不出口。/br/br“小杜，母亲是不是不在了？”/br/br杜春分点头：“我六岁的候她就死了。”/br/br王金氏很同情她，“跟爷爷『奶』『奶』长大的？”/br/br杜春分点头。/br/br王金氏叹气：“跟我们家小王一样。不过小王没幸运，他爹是真死了。”/br/br邵耀宗不是好奇心盛的人。/br/br可她是王旅长的婶子，邵耀宗还是觉得应该弄清楚，比如怎么是她给王旅长带孩子。/br/br在邵耀宗知了，原来是无父无母。/br/br“王旅长是跟着婶子长大的？”/br/br王金氏点头：“是呀。不过我家穷，『毛』蛋他爹有今天是自己争气。小王是个孝顺厚的。这不前年他叔走了，觉得我在老家不光带孩子还得干农活，就让我过来给他带孩子。我家那个都巴结他，以为他真要我带孩子。其实是想让我享两年清福。”/br/br杜春分直言：“这是应该的。婶子，这个给『毛』蛋吃。”/br/br“这是干啥？”王金氏连忙拒绝。/br/br不是她客气，是她不敢收，怕犯错误。/br/br以前不知李慕珍怎么想的，杜春分对环境充满了向往，很想跟邻居处好。军区的人肯定不差钱，送大白兔估计人家不稀罕。她就包了两包核桃和两包松子。每包都有一斤。/br/br杜春分拿的是一包松子和一包核桃。/br/br“我在山上捡的，不是买的。自己炒的。”杜春分拆开松子，“这个跟剥葵花籽一样。不过不让『毛』蛋自己吃，容易被壳卡着。”剥一个递给王金氏。/br/br王金氏尝尝，不禁说：“香！真香！”/br/br杜春分把核桃袋子打开，捏碎一个核桃。/br/br王金氏惊得陡然睁大睛。/br/br亲娘祖『奶』『奶』啊。/br/br这一会儿见识到的比她前半辈子都多。/br/br杜春分：“我爷爷以前是游击队的，会两下子。我跟他学的。婶子，尝尝，这是我自己炒的。”/br/br“那做饭肯定好吃。”/br/br邵耀宗忍不住显摆：“春分以前是滨海国营饭店大厨。前在部队学校食堂上班。来到这儿可得去学校食堂。”/br/br王金氏不敢信，这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闺女是个厨师。/br/br若是让后面那栋楼里的光棍知，还不得天天过去。/br/br那学校食堂不得变成部队食堂。/br/br“去学校食堂，那不就跟杀鸡用牛刀一个理？”/br/br杜春分『露』出真心笑容：“离家近，挺好。婶子，这个拿着吧。”/br/br金氏仔细看了一下，装东西的纸是报纸，报纸封口处还有面糊，不可是从百货商店或供销社买的，“那我替小『毛』蛋谢谢。”/br/br杜春分顺嘴问：“王旅长家个孩子啊？”/br/br金氏叹气：“原来有好个。”/br/br杜春分的眉头一动，倒不是很意外。/br/br村里常年死孩子。多是病死。/br/br只是没想到王旅长家不例外。/br/br她家四个全须全尾长大可真幸运啊。/br/br“那以前因为什么？”/br/br金氏：“说是小儿麻痹症，还有个是发高烧，我不懂。还有一个没保住。是因为他妈身体不好。本来不打算生了。从我儿子那边过继一个。/br/br“早年生活好点，身体养回来一点，结果又怀上了。当不敢要，怕孩子不健康。果然，七岁了，还跟人家四五岁一样。”/br/br杜春分跟邵耀宗面面相觑，都没想到看起来只有五岁的孩子居然七岁了。/br/br“婶子，这个核桃好。有人跟我说吃什么补什么。吃核桃补脑，松子油多补身体。每天吃一点，这个冬天过去应该好点。”/br/br金氏知这是安慰的话，但中听，“那我以后每天给他吃点。”顿了顿，“我在这儿不打扰们吧？”/br/br杜春分：“不打扰。您别怪我只顾收拾东西就行。”/br/br金氏接：“得收拾收拾。”/br/br杜春分没收拾卧室，先去厨房把她爹买的油盐酱醋和她带回来的归置好。/br/br邵耀宗没闲着，在最南边墙上砸个钉，然后接一根很长的绳子，一边拴在钉子上，一边拴在屋檐下的石柱上。/br/br看着这房子，邵耀宗好奇：“婶子，这房子不是咱们部队盖的吧？”/br/br王金氏：“不是。以前的老房子。别看十多年了，听说好层砖头，墙别厚。关上门在屋里说话，在走廊下都听不清。屋顶好，不知里面放的什么。修一次三五年都不用担心漏水。”/br/br邵耀宗欣喜，太好了，总算不用担心在卧室聊天，隔壁听得一清楚。/br/br“我就说要是咱们部队盖的，不可让屋檐伸出来，廊檐底下还打两个水泥石柱撑着。这太浪费了。”/br/br王金氏刚搬过来的候被这气派的房子惊得不轻，“是呀。我以前还以为咱们人的军队堕落了。”/br/br杜春分：“不会的。即便有是个别人。这种情况很难避免。毕竟不可每个人都清正廉洁。”/br/br这么简单的理，金氏懂，见杜春分把米面类的都放柜子里，好心劝她：“该把橱柜搬堂屋里。这边还没开始冷。等过些天下大雪，出来都把人懂僵。弄去堂屋，做饭的候就不用过来了。”/br/br以前在边防师，杜春分打算把橱柜移堂屋。等到开春暖和，不需要烤火，再在厨房点个炉子。/br/br然那边的房子虽然足够宽，但南北进深不多。/br/br如果那边深四米，这边至少有五米五。/br/br那边的厨房很矮小，她腌的菜准备的干货没法放厨房。糟鱼、咸菜坛子堆在堂屋，再把橱柜弄过去，就没法坐下吃饭了。/br/br杜春分：“这是老杜放的。他不懂，等会儿我就跟邵耀宗抬过去。”/br/br邵耀宗闻言过来。/br/br王金氏先一步过去帮他们开堂屋门。/br/br杜春分见她这么积极，小说：“这个小老太太蛮好的。”/br/br邵耀宗小说：“要是个不省事的，王旅长不会让她带孩子。”/br/br杜春分想想很有理，她若是陈月娥那种人，不可在自己有个孩子的情况下还养王旅长。/br/br“婶子，歇着吧。我们自己来就行了。”杜春分大说。/br/br金氏：“动起来暖和。”看到他俩出来，提醒：“小心，有台阶。”角余光看到五个小孩挤在墙角，不知聊什么，小『毛』蛋乖乖听，“『毛』蛋居然愿意跟甜儿她们玩儿。”/br/br杜春分顺嘴问：“他不爱跟人玩吗？”/br/br王金氏长叹一口气。/br/br杜春分被她叹的心里咯噔一下，就听到金氏说：“这孩子小的候跟他姥姥姥爷。那老两口可觉得『毛』蛋身子骨弱，那话咋说，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惯的哟，我刚来的候都不敢大说话。/br/br“以前我们村家的少爷没这么娇气。我当就想，这可咋领。我得回去。我那侄子就说，想怎么领怎么领。他们哥个以前吃了上顿没下顿没见饿死。这孩子不可一辈子不见风，一直让长辈抱着。/br/br“我领夭折了，是这孩子的命。还别说，我在屋里待不住，知不该带他出去，忍不住领他出去转转。病生了次，身体反越来越好。小杜，说这是咋回事？”/br/br杜春分是厨师不是医生，哪知咋回事。/br/br邵耀宗：“大人一天到晚一动不动，吃饭的候都没胃口，况孩子都不下来走。如果不是肚子里的病，只是身子骨虚，那稍微动动，就多吃点饭。吃的下饭，身体慢慢就好了。不过这是我猜的。您想知还得问医生。”/br/br金氏这辈子还没过过一天到晚一动不动的日子，不知那种感受。但她知忙了一天，不光吃饭香，睡觉香。/br/br“医生说肚子里没病。我觉得说得对。我以后得多带他出来走走。再这么下去，明年再不上学就太大了。我听人说，这边的孩子六岁就上一年级。对了，家这个上年级了？”/br/br杜春分：“五年级。”/br/br金氏吃惊，看着都不大啊。/br/br邵耀宗解释：“周岁十岁，虚十一。我打算明年再让她们上一年五年级。这样以后高中毕业就下乡，我和春分不用担心太小被人欺负。”/br/br杜春分不禁瞥邵耀宗，这事她咋不知？/br/br“爹的意。”/br/br杜春分冷笑，想说什么，听到金氏说：“这个意好！”/br/br邵耀宗一听有帮腔的，赶紧说：“婶子觉得好？”/br/br“好！别好。”金氏陡然压低音，跟下工作者接头一样，“们常年在部队不知乡下知青的情况。下乡的方有熟人，或者那边的人好还好。坏的方，别提了。我大儿子和儿媳『妇』早些日子来看过。啥来看我，以我的名义打秋风差不多。”/br/br杜春分不禁看邵耀宗，怎么这么多喜欢打秋风的？/br/br随后想想，要不是跟邵耀宗的爹娘闹僵，他爹娘一年来四次。/br/br甜儿个下乡的可极小。/br/br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br/br杜春分觉得还是得做两手准备：“婶子，继续。”/br/br“碰到不好的村子，好看的女知青被『逼』的嫁给村里的人。好的男知青被绑去做上门女婿。”/br/br杜春分怀疑她没听清：“嫁人？倒『插』门？”/br/br“这还是好的呢。有的听说，我是听说，被强/『奸』了都不敢张。”/br/br杜春分的呼吸一窒。/br/br邵耀宗不禁问：“就没人管？”/br/br“知青是外乡人，大队长肯定都向自个村的人。早些年下去的知青年龄大不好糊弄。这年下去的都是初中毕业生。一个个十四五岁，十五六岁，还不是人家说啥是啥。有父母撑腰的还好，就怕父母被打倒。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不灵啊。”金氏说完直叹气。/br/br杜春分立即决定让四个孩子留一年级。/br/br邵耀宗问：“那镇，或者县革命委员会呢？”/br/br“那些人厉害不敢管村里的事。很多方一个村的人都是亲戚。大家团结起来，革命委员会都进不了村。再说了，很多知青的户口挂在村家里，吃住在那儿，不听他们的行吗。”/br/br边防师那边的高中毕业生，不是去师长老家，是去副师长老家。有老家人照看，过得还好。邵耀宗就以为其他方辛苦，只是干的多吃的少。做梦没想到还有这些糟心事。/br/br金氏：“我可不是吓唬们。像们家这个孩子，到了不好的方，绝对有命去没命回。们可不让她们去。实在得去得找个好方。小邵，小杜，听说杜局认识军首长，到候让他找军首长问问，不进话务连，或者其他单位。”/br/br杜春分心说，可以。不需要找军首长，她爹一人就搞定。/br/br上午刚发李慕珍羡慕嫉妒她，杜春分不敢再显摆，哪怕这位看起来过了羡慕嫉妒的年纪。/br/br“才十岁，还早。说不定到候就不用下乡了。”/br/br金氏直起身体，叹息：“这样最好。我们家『毛』蛋，身子骨那么弱，到了乡下可咋活啊。这么虚当兵部队不收，进厂没法做工。唉！”/br/br杜春分莫名想笑：“婶子，『毛』蛋才七岁。不论当兵还是下乡都是十一年后的事。”/br/br家里只有颗白菜，一点萝卜，得去买菜，不再跟她侃大山了。/br/br“婶子，坐着，我去买点菜。晚上老杜可得在这儿用饭。”/br/br王金氏领孩子的候累，不让她看孩子，她又闲的心慌，总觉得这一天白过了一样。/br/br“不知在哪儿，我带去。”王金氏出来就喊，“『毛』蛋，去不去菜市场？”/br/br小孩轻微摇一下头，朝甜儿身边移一下，紧挨着她靠在墙上。/br/br邵耀宗见状，：“婶子，让他在这边玩吧。我今天哪都不去。不放心就快去快回。”/br/br王金氏虚点点侄孙子：“肯定是见这个姐姐好看。小子，最好不是这样。否则等长大，我非得收拾不可。”/br/br『毛』蛋扭头给她个侧脸。/br/br王金氏气笑了：“给我等着啊。”/br/br杜春分：“甜儿，堂屋暖和，带弟弟去屋里玩儿。饿了就吃核桃，但不许让弟弟自己砸。”/br/br“娘，我渴了。”小美不禁说。/br/br杜春分算一下间：“再过一会儿就好了。去屋里看着水壶。”/br/br甜儿伸出手，“弟弟，走吧。”/br/br王金氏下意识想提醒，别，他怕生。然却看到『毛』蛋把戴着厚厚的手套的小手递过去，还抿嘴笑了。/br/br“这孩子——”王金氏张口结舌，“我回头就告诉他爹。”/br/br杜春分失笑：“多大点事啊。他才七岁。况看起来才五岁。别说小孩，就是我这个年龄的人，喜欢长得好看的人。”/br/br王金氏不得不承认，这话在理。/br/br好比杜局，要是个相貌普通的老头，他就是军首长，大院的军嫂们懒得讨论。/br/br“那咱走吧。”/br/br再往前都是职位高的人的住处，货车出来进去吵得很，影响他们工作和休息。万一车上有心怀不轨的人，还容易出大事。所以就把菜市场供销社放西南方向。那边有个门，车不需要到住宅区。/br/br学校和医院在正北方。/br/br王金氏出了胡同口一边指给杜春分看，一边直直往北去。看到学校和医院，往西拐，从楼房前面的小路，走百十米才看到菜市场。/br/br杜春分忍不住说：“这么远，南边的首长来买菜得走一顿饭吧？”/br/br王金氏：“多是勤务兵买。首长的爱人要是退休了，就爱人来买。那些首长整天忙的脚不沾，有候饭都顾不上吃，哪有空买菜啊。对了，小邵恐怕得那么忙。我那个侄子三天都没回来过了。”/br/br杜春分心说，忙点好，越忙越说明机步旅很得上面看重。/br/br在边防部队倒是闲得很，闲的尽是东家长西家短了。/br/br杜春分：“幸亏她们个大了，洗脸睡觉都不用我『操』心。”/br/br“那轻松，不像我们，早上得给他洗脸，晚上得给他洗脚。我当年在家干活，伺候大少爷没这么伺候过啊。”王金氏说着就一个劲摇头。/br/br杜春分不好接这茬。/br/br以己度人，她可以骂个孩子，数落邵耀宗，旁人，哪怕那人是老杜，她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点不舒服。/br/br王金氏自个说了：“得亏他是我孙子。否则我得一天三顿打，两天三顿饿。大小伙子，哪惯成这样。都怪那老两口，还是教书育人的老师。幸好早退休了。否则还不知得把人家孩子耽误成啥样。”/br/br杜春分很想笑，又怕她说着说着骂起来，赶紧转移话题：“婶子，家要不要买点菜？”/br/br王金氏：“不买。嫌我买的不好。”/br/br这边的菜市场的菜比副食厂丰富，快赶上安东菜市场了。可看到那价格，饶是杜春分以前在饭店见多了贵食材，忍不住咂舌，比边防师贵近一成。/br/br幸好他俩双职工。否则一人养六口，别想三天吃鱼，两天吃虾。/br/br肉需要票，杜春分没这边的肉票，就买两条鱼。一条鲤鱼，一条鲶鱼。/br/br金氏小说：“鲤鱼刺多。”/br/br“这个煮汤。个孩子喜欢喝鱼汤。”/br/br金氏不禁问：“不怕卡着？”/br/br“鱼要是炖烂了，就用纱布过滤一下。不会的。”杜春分又要两块豆腐和两头蒜。/br/br明天早上可以吃萝卜和白菜。/br/br杜春分想一下，就和金氏回去。/br/br到路口看到一辆车，金氏赶紧拍拍杜春分的胳膊：“杜局来了。”/br/br杜春分见过她爹的车，仔细看车牌，奇怪问：“他不是下了班才来？”/br/br“可今天没事。”/br/br闹革命的势微，其他人被闹怕了，不敢没事找事，以至于公安局越来越闲。/br/br上午半天杜局就把事情处理好。/br/br午饭后，睡个囫囵觉，越睡越冷，杜局就让司机开车，来给他闺女的烤炉换煤球。/br/br孰料人不但来了，看样子都收拾好了。/br/br杜局邀功似的问邵耀宗：“小杜看到我给们准备的东西是不是高兴？”/br/br邵耀宗有点怕老丈人，保护他的人还没回来，不说实话，“谢谢爹，您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