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我回来啦!”
本丸大门前,又一次选择了外出离现模式的郁理上线之后,就站在门口朝这么吆喝一声,不过几秒的功夫就被迎了几句。
“大将,这次出去了好久啊!”
“竟然在现世呆了半个月,总觉得您在外面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财政危机了吗?果然就该拦着您去买那个茶碗的,光一个茶碗就2500万日元啊,两只就是5000万!你还真买了两件分别给了莺丸和歌仙!要不是那个碗没有一套的您肯定买全套了吧?”
“那两个败家刀!”
“大将,我们其实很好养的,那些奢侈品就算了啦。”
“运动场什么的,其实也可以不要的……”
“我,我以后会减少去万屋买糖果的次数啦。”
“没收他们的茶碗,赶紧卖掉换钱!”
率先团团围过来的短刀们,之前还是表达着对主人的思念之情,可不知不觉就开始数落起之前郁理给本丸里喜欢喝茶的两刃买高级茶具的事上,渐渐地话题歪到她不可知的方向去。
“呃……我没有破产啦,那两套茶具是贵了点,但真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啊。……别乱猜我财政危机才出去工作挣钱的好不好?”后脑勺滴汗地解释着,眼见他们还想再说什么,郁理果断卖惨,“哎呀,我好累啊!在外面忙了两个星期,精疲力尽的,回来只想好好休息呢。”
一听主人累了,之前还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正太们立刻闭嘴,一个个只剩下关切。
郁理也没说谎,她在现实确实出去了两周左右,就是给热田神宫画画去了,成功把太郎和次郎都接回来后,虽然精神亢奋但真的也累得要死。
随着接回家的刀越来越多,她回到本丸再看这些已入手本体的刀剑男士们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总是掩不住心里的情绪了。只是有时候也会冒出“都已经收集这么多了,要不要把这事告诉他们”的念头,但想想今剑小狐丸他们,郁理还是迅速掐灭了想法。
“岩融!”看到长武器们也陆续过来,郁理朝着橙发的伸手,“我要坐肩头举高高!”
“噶哈哈哈哈!没问题!”主殿难得撒娇请求,薙刀笑哈哈地给予满足了,扛着自家主人就往回走,顺带还掂了两下,“主殿,还是瘦了啊,果然得好好吃饭才行!”
“是是,一定会多吃饭的。”点头应和了一声,郁理看了一圈周围的小短刀们,看来今剑是出外勤去了,不然早就跳出来占据岩融另一边肩头了。
接近宅子的时候,郁理看到了刚好在檐廊上路过的小乌丸。
“哦呀,吾主归来了么。”穿着内务服明显要赶去做内勤的黑衣童子转身驻足,朝着郁理搭话。
“是,刚刚回来。”被岩融从肩头放下,郁理笑着应了一句。
“工作辛苦了。”比起之前那一群撒娇兼埋怨成一团的正太们,这把伪正太真祖宗的太刀表现出来的风仪真是让人感慨,“看吾主的神色,此行还是颇为顺利的。”
“是,工作很顺利,也拿到了非常可观的报酬。”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小乌丸顿时笑了,不知道为什么,郁理总觉得这笑容她有些捉摸不定,但他很快就换了话题,“您不在的这段期间,本丸一切如常。今天的文书不出意外,应该已经被长谷部处理完了,吾主今天便好好休息吧。”
“啊哈……这真是帮大忙了。”心头给长谷部的贴心点上第n个赞,郁理向他点点头,“那我就先上楼休息了。”
转身,走开一段距离时,她听见小乌丸突然在身后叫了一声:“吾主。”
嗯?
下意识回头,就看到小乌丸依旧站在原地,只是这振刀剑之祖却是姿态恭敬而优雅地向她躬身拱手一礼。
“非常感谢。”他这么说道。
啊?
也不给郁理发问的机会,童子向她笑了笑,转身去做内勤了,只留下他的主人一脸的茫然。
时间一天天流逝,从五月行进到七月,这期间本丸里每隔一阵子就有一场新变化。
运动场早就建好了,桑拿房也有了,为了满足一部分电影爱好者的需求,还特意开辟了一间刀剑居室作为家庭影院,之后僧刀们也有了专门念经颂佛的场所……
财政官博多为此瑟瑟发抖,这些东西要是光靠他每个月跑一次大阪城挖小判,再挖几年都攒不出。原想是不是也能跟花丸里的那位一样炒个股,结果被狐之助告知那是虚构的,政府才不可能放任这么多本丸里的博多藤四郎拿着钱去冲击现世的股市啊。
他战战兢兢的样子让郁理看了实在不忍,只好把他叫过去给看了一下她账户上的存款余额……
喂,不要抱大腿!真用不着这么激动的啊!
小博多的粘人其实也就一阵子,过了激动劲很快就正常了,财政官表示以后对主人的挥霍与奢侈不再多问,他只管打理好本丸小判的收支就是。真正让郁理比较烦恼的,是最近一阵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本丸里的一些刀的表现总会不经意地让她打个突。
又是黄梅雨季,就算是一向勤快的刀剑们在这阶段也会忍不住懒洋洋的时节。
今天的一期一振起床时格外失落。
这表现让弟弟们都颇为担心,一个个都上前去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得到对方很快调整过来的微笑回复:“没什么,这几天稍微没睡好而已。”
“是最近太累了吗一期哥?”
“别太勉强哦,梅雨季大将说过让我们好好放松呢,反正很多活都干不了,一期哥早上多睡会儿也没关系的。”
“要,要我给一期哥念睡前故事吗?”
好说歹说,总算安抚到弟弟们离去,终于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时,这位粟田口家的大哥慢慢地红了脸。
怎么能告诉弟弟们,他这几天一直在持续做梦,梦见主人变成小孩子,还一直被他照顾着,后来她终于恢复了,那天晚上竟然允许他睡在旁边,最后……
“就差一点……”忍不住捂着嘴喃喃自语了一句,一期为自己这个连续梦感到羞愧,但还是止不住的失落。
就算在梦里,他的这点念想也还是……
“什么差一点?”门口突然响起十分熟悉的女声,却是把一期惊得不轻。
“主、主殿!?”梦中的当事人现在就站在这里,让一期有种不良心思被当场逮住的惊慌,这振平时仪态完美的太刀此时表现得颇有些狼狈,“您怎么……?”
“一期哥!”审神者的身后冒出好几个萝卜头,“主公来看你啦!她还给我们带东西了呢!”
主人特地到访,今天粟田口的留守刀们少不得煮茶招待,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前几天不是无意间在你们这里拍了张照嘛,我左看右看实在觉得很好,就给画了一张水彩。”一边将卷起来的画纸递过去,郁理一边说明来意,“想着早上事不多,就先把它送过来,顺带听听你们这些主角的评价。”
一期接过画,小心地展开,就和一群围在他身后的弟弟们一同观看起来。
画中确实是一个梅雨季的午后,房间里躺在榻榻米上昏昏欲睡的弟弟们,还有坐在他们中间捧着一本故事书轻声念着的自己,这一切都被一道门框给阻隔,不远处是正淋着雨开得艳丽的紫阳花。
“哇……!”有短刀惊呼出来。
“我当时躺在屋里完全没感觉,原来在大将眼里这边温馨的啊。”
“我喜欢这幅画,一期哥好温柔!”
下着雨的阴天,被淋湿的花,这么一对比还躺在屋里午睡的他们,看起来真是安详极了!
主人又拿出了前几天给拍的照片递给他们,这张照片是在室内拍的,可没有紫阳花那些,但画中的细节还是和照片神还原的。不过所有刀都一致认为画比照片好。
“总算明白时代这么进步,连照片这样神奇的东西都被发明出来了,可是绘画却从未被淘汰。”一期一振感慨着,明明展现的都是一样的景色,前者也更加逼真,可是依旧不如后者更能打动人心。
“你们喜欢就好。”和他们聊了几句,还惦记着工作的郁理就要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回去工作,有时间再来找你们玩。”
“主公再见!”
短刀们懂事地挥手,郁理也笑着摆摆手,刚从软垫上撑起身子,一只手腕突然被一期拉住,诧异地看过去时,他没头没脑问了一句:“主殿以前是不是在这里宿过夜?”
然后两人都愣住了。
“一期你是不是最近没睡好?”他的主人担心地问了一句。
“是……今早还跟弟弟们说过。”粟田口家的大哥也惊觉自己说错了话,立刻顺着台阶下来,“非常抱歉,一时恍惚问了您这么奇怪的问题。”
“没事。”郁理笑了笑,拍拍他的肩,“累了的话今天就多休息吧。”
话别了几句,她笑着离开了粟田口院。
一直走到四周没什么人时,原本还佯装走得从容的步伐随着心跳一起加快了。
怎么回事?
回想起这这阵子很多刀都莫名比以前更粘她,郁理直觉有哪里不对劲。
心头总有一股不妙的危机感。
一路回了二楼,就看到今天的近侍烛台切正在广间里为她收拾屋子。
“主公送画回来了吗?”黑发的太刀听到动静头也没抬继续给她整理桌子,只是很熟稔地问了一句。
“呃……嗯。”想着事的郁理迟疑地应了一声。
“我刚刚也给您收拾了一下起居室。”太刀只以为她看到自己被吓了一跳,也不在意,将桌上最后一叠文件理齐,这才抬头看她,“主公的房间越来越有条理了,整理起来很方便。”
“哈哈哈,是吗?”看着眼前的男人,郁理很想说,这么整齐也是当初被你逼出来的啊,但面上她还是大言不惭,“好歹我也是女人嘛!”
听她这么说,西装笔挺姿态考究的太刀忽然一顿,那没有被眼罩盖住的金色眼眸盯着她,脸色渐渐古怪。
“怎、怎么了?”这眼神让她下意识绷紧神经,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不……”烛台切有些苦恼地伸手理了理自己的刘海,似乎是犹豫了一阵,还是没忍住把心里话说出来,“只是听您这么说,我想起了之前做过的一个古怪的梦,梦见您以前和现在完全相反,是个十分懒散又不修边幅的人。给她纠正恶习,她还十分不满,总是张牙舞爪地跟我们对着干。”
没人知道郁理心里的小人已经炸毛的猫一般全身惊悚了。
不,不不不……!
“不过……”太刀低下头,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十分柔和,再度抬头时向她一笑,“那样子的主公也很可爱呢。”
“我,我我我……”觉得有点虚脱的郁理扶着门框,脸色慌张,连说话都开始结巴,“我突然想起楼下还有事没做,先下去一趟。这里就先拜托你了,烛台切。”
说完,头也不回地直接跑了。
啊啊啊!要死了!
下意识就逃跑的郁理一边狂奔下楼,一边内心疯狂地尖叫。
这是出bug了吧?是bug了吧?
不然烛台切怎么会梦到一周目的事啊!明明她都已经重开本丸了,这个烛台切也不是她的那个光忠才对啊,为什么偏偏梦到了?
脑中在这时忽然晃过之前吃秀逗糖的鹤丸,她的步伐猛地一顿。
鹤丸也是她重开本丸锻出来的刀吧?这家伙早不喜欢晚不喜欢,偏偏在这一阵子爱上秀逗糖,不会也跟烛台切一样吧?
难道说,她先后开启的三个本丸,其实从来都只有一个?
想起当初系统说的【重启本丸】,没说是“重建”,是“重启”,郁理觉得自己理解错了很多东西。
然后慢慢的,一个更可怕的推测浮现在脑海。
也就是说,她三个本丸锻出来的刀,其实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们……
“啊,你在这里呀。”一道有些绵软的悦耳男声在耳边响起,与此同时一并感受到的,是声音的主人十分粗暴的动作,“我正好有事要找你。”
郁理还没回神,就被一股大力拽进了一个房间,后背重重地砸在被褥上,哪怕有棉被做缓冲,她还是被摔得一声闷哼。
“混蛋,又突然发什么疯啊!”
这一声骂才出口,身上就被覆盖了一道身影,这个熟悉的姿势和场景让郁理顿时一僵。
“你,你这是要干什么,髭切?”方才的怒气顿时丢了七分,眼下这情况由不得她不怂。
“嘛,暂时不做什么。”浅金发色的太刀笑得如往常一般绵软无害,“只是觉得这样做更有助于我回想起一些事。”
“起开!有助回想你个大头鬼!”铁青着脸怒喝,郁理好想一巴掌拍死他,这家伙果然也做了存档的梦吗?
想想这家伙的攻略风格,真让他想起来,简直是噩梦啊!
“哦,看家主的表情,一定也想起了什么呢。”髭切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郁理陡然一惊。
“什么家主,你少给我乱改称呼。”这个时候当然是咬死不承认,你们只是在做梦,她什么都不知道,“快从我身上起来,不然我不客气了!”
“嘛,虽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想问一问,不过总得一件件来才是,就先从这件开始吧。”这个惯常不听人话的刀又在我行我素了,“既然家主不记得,那我就做点能让家主想起来的事吧。”说着,他就俯下身来……
啊啊啊啊啊!
郁理不太记得自己心里尖叫时是怎么想的了,反正回过神后,髭切已经变回了太刀躺在她旁边了。
之后她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
又上了这家伙的恶当,被他给耍了!
本来这货应该只是猜测的,她这么熟练地把他变成刀,等于直接承认了啊!
“冷静,冷静……”深呼吸了几口,之后还是忍不住瞪向了旁边,“臭髭切!你给我等着!”对着刀磨牙了一阵,郁理只得另行计议。
总、总之,先灭口……不对,先关起来。在想到办法前,绝对不能放他显现!
抱着刀,郁理不知道自己是红着脸还是青着脸跑出去的,然后找到了膝丸直接丢给了他。
“你哥,他刚刚得罪了我,关一个星期禁闭。”面对老实人膝丸,她十分不客气。
双手下意识接过自家兄长的本体,面对主人故作威严的脸,根本没反应过来的膝丸完全没觉得有哪里不对甚至没想到问为什么和求情,只是呆呆地应下,又呆呆地看她转身走了。
半晌后,他才低头对着手里的刀叹息一声:“阿尼甲,你又被关禁闭了啊。”
咦?他为什么要说“又”?
而彻底意识到大事不妙的郁理,正用跑的往二楼的方向赶去。
这绝对是bug啊!除了这条她想不出别的理由了!必须得去试试重能不能扭回来。再在这个存档里玩下去她绝对药丸!
然而即将抵达楼梯口时,一道高大的绀色身影十分完美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小姑娘,我正有事要寻你。”这把太刀也是笑呵呵的,可是同样一点也不掩饰质问的意图。
我去!
郁理此刻真的是心头拔凉。
髭切都梦到了,没道理某种意义上比他更难缠的爷爷身上什么都没发生啊!
这样一想,这位突然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妈妈,这可能是她目前遇到的最棘手的翻车现场了。
眼见对方向她走过来,郁理心中的小人已经开始不停挠墙了。
怎么办,怎么办?
去二楼读个档为什么这么难啊!
“刚刚那是髭切吧?”对方笑眯眯,“看来是做了很惹小姑娘生气的事被严厉处罚了呢。”
“竟然连爷爷你都跑来过问了?其实也没什么的。”郁理含糊了一句,企图蒙混过去,“髭切的性格大家都知道,气起人来也是很厉害的,所以这回让他吃点苦头。”
“哦呀?”三日月再度上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形无形中又给了她一丝压力,“难道不是他发现了什么,才被小姑娘关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