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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3章他的孩子
禾锦带着世上两个最难搞的男人回了魔宫，欢欢喜喜去看她生的儿子。
青鸢还任劳任怨地守在那里，一看她带了两个男人回来，一时间也有些懵，不会打起来吗？禾锦体谅他劳苦功高，赶紧命令他去休息，自己带着风绫和靳褚直接进了密室。
巨大的晶石立在他们面前，足足有一面墙之高，不管是谁来看到这样的东西，都会为之震惊。
禾锦一边飘过去，一边解释着:“晶石是我母后留下的，当初我便是从这晶石中出生，还砍下一块塑了这肉身。没想到几千年后事情又再次重演，我生下儿子养在当中，同样需要晶石为我重塑肉体。”
靳褚听得认真，跟着她一路上去，瞧清楚了安睡在晶石里的孩子。肉肉的小手，跟禾锦小时候一模一样，模样长得还真不赖。不过靳褚打死也不会承认这一点，鄙夷地说了一句:“也就这样。”
禾锦可听不得别人这样说，举起拳头就要锤他，“说什么呢你！”
锤完之后她才注意到，风绫从头到尾都没有跟上来。他愣怔地望着晶石，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竟然脚步沉重到一步也走不了。
“风绫？”禾锦飘到他身边，一直朝他挥手，“愣着做什么，快来啊。”
“我……”他僵硬着身体，也许是近乡情怯，还没有做好看自己儿子的心理准备，“我什么也没有为他做，我、我觉得我还没资格当他父亲……”
靳褚抱着双手，突然冒出一句:“你不要，我要了。”
风绫听到这话，连忙护犊子似得冲到他面前，张开双臂，“这是我儿子！谁不要了！你臭不要脸！”
靳褚哼了一声，自个儿转身出去了。
禾锦被风绫这反应逗乐了，飘到他跟前，指了指孩子，“快看看。”
风绫低头看向自己的孩子，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只能看清他伸出的小手，就跟禾锦小时候一样圆圆滚滚，一时间没忍住落下了眼泪，“是我儿子……是我儿子……”
“你看，他的父亲是你，母亲是我，长大以后一定是六界最好看的人……”
风绫沉重地点头，还一个劲地哭，“我要把我毕生所学都交给他，让他将来成为六界顶尖的人，继承我的位置……”
禾锦在他身边蹲下，“风绫，我给他取名叫风逸，就是希望他能自由自在一生，不被凡尘所约束。”“好，都听你的。”风绫擦着眼泪，看着那孩子又忍不住眼眶泛红，“我一定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他，让他成为最幸福的孩子。除了他我也不会再生其他子嗣，我不要他跟我们一样陷入争夺之中，我要
让他享尽我们当年没有享过的生活……”
禾锦微笑着点头，“好。”
风绫就这样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着话，禾锦在他身边陪了他很久很久，陪着他把想说的话都全部说完，让他一次性把该发泄的情绪全部发泄完。
说到最后风绫都想不到该说什么，就跟禾锦一起坐在地上，并肩望着他们的孩子，光是看着他都觉得已经到达人生最幸福的姐姐。
“风绫。”禾锦轻轻偎在他身边，虽说触碰不到彼此，可是这样的相处已经能温暖彼此的心，“那枚骨戒能给我戴上了吗？”
风绫微微一怔，显然是没想到此事。“以前是契约婚姻，算不得真正在一起，现在我们都敞开心扉，把彼此的秘密都告诉了对方，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阻碍，可以在一起了。”禾锦声音温柔，当了母亲之后好像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所以那枚骨戒，重新给我戴上好吗？”
可禾锦把她的秘密全部告诉了风绫，风绫却没有把他的秘密全部告诉禾锦。
他转头看着她欲言又止，她眼中的信任完全刺痛了他的心，整个人都摇摆在坦白与不坦白之间。
倘若坦白，告诉她余子书没死，她定然放弃一切都要去找到他，现在大家好不容易都安定下来，他不想去破坏此刻的宁静。
可是不告诉她，两人之间永远不可能真正的坦诚，横在两人之间的缝隙也会越来越大，等真相浮现的时候，他不敢肯定禾锦还会像现在这样全心全意地和他在一起。
往前是死，往后也是死。
“你怎么了？”禾锦奇怪地看着他，这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反应，“我们好不容易才冰释前嫌，你不愿意吗？”
“愿意。”风绫用力点头。
哪能不愿意，等了她这么久，终于结束契约婚姻，重新开始。
他颤抖着摸出骨戒，那上边的珠子灼得他指尖发疼，他捏得指节发白，想给禾锦戴上，对了几次都没对好。
禾锦察觉到他的异样，将手指都握起来，目光如炬地看着他，“风绫，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
风绫手指一抖，骨戒落在了地上。他弯腰去将它捡起来，用力握在掌心，硌得掌心生疼。他紧紧闭上眼睛，在挣扎之中终于做出了他的选择，“是，我有事瞒着你。”
禾锦心头“咯噔”一声，立马察觉到不好。此事定然事关重大，否则不可能让从容镇定的风绫失态成这样。
风绫抬头望着她，跟她之间的距离明明都快消失了，可是这时又梗阻在他们面前，“你把骨戒给我时，那里面有一封陆重写的信。”
“信？”禾锦狐疑，“他说了什么？”
风绫深深望进她眼睛里，想要记住她此时看自己的眼神，“他说这枚骨戒曾经亮过，后来又灭了。”
“什么……”禾锦的瞳孔随着他的话而睁大，她下意识去抓那枚骨戒，直接穿了过去。她胸口剧痛，猛然站起来，连退了几步，一直撞到石壁上，“你！你到底在说什么！”
她的声音仿佛被无限拉长，带着令人疼痛的撕裂声，陡然拉响。风绫垂下手，被她眼中的神色刺痛，心如死灰一般坦言:“余子书他，很可能还没有死。”
第514章子书未死
“余子书他，很可能还没有死。”
禾锦宛如遭遇万钧天雷打击，身形都站立不稳，整个人摇摇欲坠，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子书他……还没有死？”
声音在脑子里一直回荡，变得有些失真。她眼中的情绪十分复杂，可最多的还是湿漉漉的期许，生怕从风绫口中听到半个“不”字。
上千年的失去，已经让禾锦习惯了他的离去，也原谅了所有的人和事。她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残缺的心拼凑齐全，而子书的到来，无疑于往她的心里再塞入丢失的那一块。
她不愿拒绝，可却疼得死去活来。
一世情债，十世相伴。
三千年偿还，三千年等待。
她和他之间历经了无数的生离与死别，原本以为此生都无法再见，现在却告诉她子书还活着？
昔日场景尽数于眼前浮现，犹如走马观花，一瞬便是一生。
他为她抗下数千道天雷，至今身上都还有痕迹。她在他脖间刺下断肠花，生生世世都不会磨灭。
她为他建造皎月宫，用尽修为将他重生。他亦为她放弃全身道行，几经生死。
她为他去取神主之心，不惜与六界为敌。他却在生死关头，把她推到别的男人身边……
——小锦，我不要两清，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忘记我。
——白梨，记住我，我不要你忘记。
禾锦心口剧痛，落下滚烫的眼泪。
原以为此生只有在梦里才能再见的人，突然又活了过来，她身体无法受控制，本能地战栗着……
靳褚一直在密室外听着，听着风绫跟禾锦的你侬我侬，聊着关于孩子、关于未来的畅想，本来好好的，谁知听到最后突然变了画风。
“余子书他，很可能还没有死。”
听到这句话时，靳褚整个人都弹了起来，转身冲入密室，跑到一半脚步却停在门口，再也没法动弹。
他看到禾锦跪在地上，整个人像单薄的纸片，蜷缩在一起颤抖，连同他的心都一起揪紧了似的痛，似乎正在艰难地消化着这个消息。而靳褚，同样难以消化这件事情，伴随而来的是熟悉的恐惧感。
昔日禾锦为余子书所做的一切，一一在眼前浮现，挥之不去。禾锦为了他众叛亲离，甚至抛弃一切，将他赶出皎月宫。又因为他命不久矣，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去取神主之心。曾经靳褚也要想过要好好跟他相处，可是两人在禾锦心头的分量差距实在太大，逐渐化为一根利刺。后来他死了，靳褚终于除去哽在心头最大的那根刺，现在却告诉他那个人还活着！他最怕的事情，竟然
毫无预兆地发生了……
禾锦眼睛忍得通红，不知废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的身体放松下来，缓慢地伸手轻轻抚摸着他手中的戒指，“他在哪里？”
“信中并未提及，想必是在人界。”
眼泪猝不及防落下，她没想到那个让她的心死去的人，竟然又活了过来。这么多年过去，好不容易才抚平心口的创伤，没想到他又活了过来。
“子书……”禾锦每叨念一遍他的名字，都在心尖不可抑制地疼痛。
她不知道他现在叫什么名字，过着怎样的生活，是否还记得自己，在哪儿生活，是否喜欢了别人。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从未去找过他，心头又开始愧疚难当。
偏偏是这个时候……
在她原谅了杀害子书的凶手之时，好不容易放下一切之时，才得知他还活着，让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变成了见不得光的私心。
倘若子书将来知道，自己如此轻易就原谅了杀害他的凶手，该是怎么样的寒心！
“子书……”禾锦暗自垂泪，捂住胸口要命似的绞痛。
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甚至在死后还将靳褚和青鸢送到她身边，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自以为是地帮他报仇，自以为是地原谅伤害过他的人，从没想过要去六界寻他。
她不配，说自己爱他如命。
她也不配，再回到他的身边。
风绫深吸一口气，被她这模样弄得胸口发痛，“本来我也不想告诉你，可既然我们之间要坦诚相待，就应当没有任何秘密。”
禾锦用力点头，抓住他手上的戒指，取下来握在她掌心。她抬起头，泪水流了满面，她也终于整理好她的情绪，“风绫，我要去找他。”
风绫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他也想好了该如何应对，“好，我陪你去找他，等找到他，我会跟他道歉。”他现在要做的，是无条件地支持她，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样的事，至少禾锦心中有他一份情。
禾锦转身撞上靳褚，他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把她的一切失态都尽收眼底。从刚开始得知余子书还活着的震惊，变成害怕被抛弃的恐惧，到最后看到她独自蜷缩在地上的无助，又尽数转化为密密麻麻的心疼。靳褚缓慢伸手，想触碰她手心里的戒指，禾锦下意识握紧，不让他触碰
。
这样明确的保护姿态，让靳褚整颗心都凉透了。现在余子书还没回来，她就这样护着，将来哪还有他的容身之处。
靳褚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承诺我的还算数吗？”
禾锦很想回答他算数，可是手心里的戒指还硌着她的手，想到流落在外的子书还漂浮无依，她就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我知道了。”靳褚失望地转身离去。
禾锦心中涌起一股恐惧，连忙开口:“等找到子书，我、我就……”
靳褚停下，回头等她的答案，“就怎样？”
禾锦冷静下来，剩下的半截话无法再说出口，哪怕她知道靳褚会有多失望，“对不起，我现在脑子很乱，这些事情等找到子书再说……”
她直接绕过靳褚飘走，现在的首要事情就是去凡间找子书，她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会再有什么事情比这件更重要。
风绫走之前回头看了靳褚一眼，完全能够感同身受，“对不起，我不想瞒着她。”
靳褚直愣愣站在原地，那神情比哭了还让人难受，“就算不是你告诉她，也会是别人，事实始终是事实……”
每次当他以为自己抓住了幸福之时，它就会以一种最可怕的方式离去。“哎。”风绫叹了一口气，转身跟上禾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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