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玥在淮王手里,他知道唐芙不可能不就范。
果然,唐芙看了看被人抓在身前用刀抵着脖子的孩子,又看了看自己怀中的傅清宸,眼眶微酸,在他面颊上轻轻亲了一下,就将她交给了站在一旁的奶娘。
懵懂稚童见娘亲松开了自己,嚎啕大哭,不肯让奶娘抱,伸手去抓自己的娘亲,试图重回她的怀抱。
可唐芙却狠下心来看也不看,抬脚便向前走去。
“芙儿!”
“夫人!”
长公主与红缨双钺等人一同唤出了声,佩兰更是直接拉住了她。
“夫人你不能去啊!你走了等侯爷回来我们要怎么跟他交代啊!”
佩兰哭道。
长公主亦是红了眼睛,对淮王怒目而视。
“你若只是想要个人质,换老身来就是了!老身是陛下的亲姊,论起身份地位,比在场任何人都要合适!”
淮王唇角微扬,笑道:“长公主说笑了,我若只是想要个人质,世子不就够了?又何须换芙儿呢?”
三岁小儿难道不比一个成年女子更好操控吗?
他说着再次对唐芙抬手:“芙儿,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快来,该走了。”
唐芙挺直脊背,倔强的抬着头,不肯在他面前露出怯懦之态。
她转身对长公主施了一礼,之后又对佩兰笑了笑:“照顾好世子和二少爷。”
说完便再不犹豫地向淮王走去,直到距离他们只有两三步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放了我儿子!”
淮王伸手将她拉了过来,道:“放心,我若真想伤他,当年就不会让你把他生下来。等待会咱们走远了,我的人自会放了他。”
唐芙心中一阵恶心,却只能强忍着,默不作声。
淮王将她拉到身边之后对长公主点了点头:“告辞。”
之后带着她以及一众人向南城门的方向走去,只留了两人在这里继续用刀挟持着傅清玥,待确定他们走远后在放人。
“娘,娘!”
两个孩子都在身后喊着她,想让她回去,她却只能强忍着泪跟淮王一起向前走。
淮王按照早就计划好的备用路线向城外撤退,走出去不过一条街,便有人备好了马匹等着他们。
他上了其中一匹马,让唐芙坐在他身前,跟她共乘一骑向城门奔去。
“别怕,”他在她身后温声安抚,“我只是想带你走,并不想伤害你。”
唐芙哪会听他这些鬼话,咬牙道:“你若是敢伤我儿一根头发,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芙儿,我做这些只是为了带你走,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若不是为了你,我根本没必要跑这一趟,事败后就该第一时间离开京城才对。”
什么人质不人质,在叛贼面前,除非被挟持的是皇帝或者太子本人,否则挟持谁都没用。
唐芙冷笑:“你准备引发大火只是为了让城中乱起来,方便自己逃走罢了,所谓的带我走也不过是顺路而已,何苦做出一副情深的样子,令人作呕!”
“是,这场大火的确是为了方便我自己离开京城而准备的,但我完全可以把地方定在更合适的位置,而不是公主府旁边。”
“我对你的儿子没有兴趣,只是想带你走,你不必担心他们,我既然答应了放人,就不会出尔反尔。”
唐芙听说自己的孩子没什么危险,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但到底还是稍微放心了些,也不想再跟淮王多说。
淮王也暂时沉默了下来,带人从守军不多的南城门杀了出去,又留下一批人阻挡追兵,自己则只带着数十人继续奔逃,逃出一段距离后才再次开口。
“芙儿,我既然带你出来了,就再不会放你回去,这些年你给傅毅洺添了两个儿子,武安侯府也算后继有人了,今后就忘了他们,安心跟我一起生活好不好?我一定会比傅毅洺对你更好的。”
唐芙险些被他气笑了:“比他对我更好?王爷怕是从没对什么人好过,所以根本不懂对别人好是什么意思吧?”
淮王抿了抿唇,用自己的斗篷将她裹起来。
“的确,我母妃死的早,没有人教我怎么真心对别人好,宫里全都是尔虞我诈,真心一文钱都不值,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必须要用计谋和手段。”
“或许我曾经确实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不喜欢,以后我会改,你教我好不好?”
唐芙并未因他的话有丝毫动容,目光仍旧沉冷。
“我倒是不知道自己有何能耐,竟让王爷愿意为我做什么改变,若是为了当初那所谓的救命之恩,几年前你进京的时候我就已经解释清楚了,那都不过是个误会罢了!”
“以王爷的本事,早该查清了才是,又为何至今还要纠缠我?”
那桩旧事于淮王而言无异于是个耻辱,唐芙忽然提起,让他面色微僵,握着缰绳的手都紧了几分,但并没有因此对唐芙发脾气。
这件事就算有错,错的也是那顾氏母女,与唐芙无关。
他顺了口气,道:“这件事虽然一开始是错的,但我对你的情意不是假的,这些年从未变过。”
“何况……江山和美人,我总要得到一个吧?”
他说着将手臂稍稍收紧,下巴在她头发上蹭了蹭,呼吸陡然贴近,似乎是想从后面亲吻她的面颊,却被唐芙满脸嫌恶的用力挣开了。
“别动,”淮王见她挣扎的实在厉害,只好坐了回去,将她扶稳,“小心摔下去。”
唐芙因他刚刚亲密的动作满心羞愤,眼泪都差点掉了出来,心中盼着能有人追上他们,将她救回去,却也知道希望渺茫,淮王既然事先做出了如此周密的安排,就说明这条路对他而言是相对安全的,前方一定还有其他安排。
果不其然,一行人行出十余里后便见一处空地上等候了上千人马,虽然因为夜色看不清容貌,但身上全部穿着淮王亲卫的衣饰。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们,立刻迎了上来,只待双方汇合之后便一起向陈郡的方向撤退。
淮王身边的数十人松了口气,加速向对方奔去,眼看双方越来越近之时,对面走在前方的几人却不知为何怔了一下。
若只是一个人,这动作并不明显,但几人同时如此,立刻便让人察觉到了。
淮王当即一勒缰绳,厉喝一声:“有诈!”
可是奔跑的马匹速度何其快,数十匹马陡然同时停下,难免有些冲撞,乱了阵型。
而对面在这短短片刻已经回过神来,趁势一鼓作气冲了过来,转眼便斩杀数人,为首那人更是大刀阔斧,目光狠厉的直奔淮王而来。
淮王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刚刚还带着几分闲适的面色彻底阴沉下来,几乎咬牙切齿地说道:“傅毅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