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绕过街口到了定国候府。
李宗煜先把两个孩子抱下来交给了薛妈妈,又回过头亲自的搀扶着江浸月下马车。
“今日你受了惊吓,回去好好将养着,宫牌就在你手里,有什么事情去宫里找我,我替你做主,嗯?”
李宗煜半抱着江浸月,当着江有才与江嵩的面,声音温柔,眼神却凉的很。
这是明着在打江有才的脸了,一个未出嫁女,在家受了委屈竟然要去找未婚夫做主,他这个父亲当的是个废物不成?
江浸月被李宗煜搂的浑身鸡皮疙瘩炸起,连忙虚弱的站直,对着李宗煜福了福。
“谢王爷关怀...”
她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害羞了。
李宗煜微微翘了下唇角,顿了下,看向了江有才。
“定国候。”
他生疏又客气的对江有才行礼。
江有才眉头乱跳,几乎是把自己鞠躬成九十度行礼。
李宗煜神色淡淡的。
“父皇今日很喜欢浸月与孩子们,若是您觉得浸月并不如您其他的孩子可心,我们可以择日商议,让我与浸月早日成婚,你们定国候府无人疼爱,皇宫里多的是人疼。”
江浸月想到水那么深的皇宫,就头皮发麻。
就是一个小小的定国候府里都麻烦事一个接着一个,更别说那爹不疼妈不爱的皇宫了。
江有才脸色通红,额头上的汗珠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王爷误会了,王爷这都是误会。”
除了误会,他也解释不出什么其他的话来。
李宗煜又转过头,眼风掠过站在一边安静如鸡的江嵩,凉飕飕的眼神让江嵩后颈发凉,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
仅仅是瞬间,他又侧头垂眼看向江浸月,神色有些暧昧,声音里染上了些许笑意。
“浸月...很好。”
江浸月很好,他一个王爷还没想着纳妾,老皇帝也没提给他纳妾,定国候府里有些人就想着帮他纳妾了,吃饱了没事干不是?
江浸月很合时宜的垂下了眼睛,脸颊上飘来一朵红晕,小声的娇嗔了一句。
“王爷...”
两人在江有才和江嵩面前一唱一和,惹的对面那两人冷汗连连,一直等到李宗煜上了马车消失在街口,江有才这才擦了擦额头上面的汗,看向了江嵩,咬牙说道。
“孽畜!还杵着干什么?去找你母亲!”
然后怒气冲冲的往祠堂的方向走去。
江浸月抿嘴,其实内心早就笑翻了,带着薛妈妈和两个孩子往老夫人院子里走。
薛妈妈人壮的很,加上这些年带孩子下来,早就习惯了两小儿的分量,一手抱着一个,小声的问江浸月。
“小姐,不去煽煽风吗?”
人前二小姐人后是小姐,江浸月发现老夫人调教出来的每个人都是妙人。
“不去了,饿了,去外婆屋里蹭饭。”
江浸月明白薛妈妈的意思,江有才耳根子软,这么多年都被苏若水把控着,这次就算发作,怕是也要那母子忽悠着算了。
不过刚刚李宗煜在门口这么明显的威胁,又拿老皇帝出来压人,江有才就算再偏心,再喜欢那母子,为着自己的荣华富贵,他也不敢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老夫人果然还在等她们吃饭。
白子荔在老皇帝那里吃了不少的点心,这会见到了桌子上的烧鸡,还是兴冲冲的奔了过去。
白子昂翻着老皇帝赏赐的东西,好半天翻了一个巴掌大的金镶玉,捧到了老夫人的面前。
“太外婆,这是给你的。”
老夫人揉了揉白子昂的头发,慈祥的问他。
“哦?子昂为什么送这个给我?”
“因为子昂太喜欢太外婆了...”
白子昂话还没说完,被江浸月一把拎着就扔到了对面。
“收起你那套,直接说你想要什么?”
江浸月带着白子昂足足四年,他肚子里那点小九九门清。
白子昂委屈的看了一眼老夫人,又看见江浸月瞪着他,缩了缩脑袋跟老夫人说道。
“子昂想用这块金镶玉换太外婆的金锁。”
黄金有价玉无价,乱世里黄金能当货币,玉器卖起来太麻烦了。
江浸月只想对着白子昂那没出息的模样翻白眼,他还当老夫人给他的金锁是暂时借给他的。
老夫人哈哈笑了起来,对着白子昂招手。
“这金锁就是外太婆送给你和子荔的,你们想要什么外太婆都会给,外太婆所有的东西都是你娘亲和你们的。”
白子昂亲昵的靠在了老夫人的腿上,蹭了又蹭。
江浸月快饿死了,拿着筷子一边吃一边问。
“外婆怎么知道我们没有吃饭?”
“你这个身份带着孩子,留着御膳不合规矩。”
江浸月眨眨眼,故意说道。
“也许皇上瞧着我可爱又机灵,一个没忍住就留下我了呢?”
“你这个小机灵!脸皮怎么这么厚?”
老夫人眉开眼笑,从碗里夹了一块鸡腿递给了白子昂,顿了下才认真的说道。
“天家的感情哪里能是表面如何就是如何了?怕是那皇帝自己都不见得多喜欢你家的十二王爷,哪里会真心的喜欢你?”
江浸月咋舌,放下了筷子,定定的瞧着老夫人。
“外婆。”
她叫了声,然后又笑眯眯的问她。
“外婆你幸好不是个男人,不然这官场哪里还有现在的宰辅什么事情?”
这话惹的旁边布菜的王妈妈都笑了起来。
老夫人笑的前仰后伏,指着江浸月笑道。
“你这孩...我大概这辈子唯一看错的人就是你了,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你这么顽皮?”
江浸月眯着眼睛,笑的跟小狐狸一样。
白子昂默默的点了点头,表示学到了。
白子荔一整只烧鸡吃的只剩骨头了,小脸小手都是油乎乎的,正茫然的看着哈哈大笑的老夫人。
就在这时候,枸管家匆匆进了门。
“老夫人,小姐,三少爷来了,说是要见小姐。”
江浸月看向了老夫人。
老夫人收住了笑容,顿了下,叹了一口气。
“这江梓,是江家这窝歹竹里出的唯一一棵好笋,我病了这么些年,就他每月能想起送点东西过来。”
日后不管江浸月要去哪里,老夫人年岁大了就只能将养在这侯府里了,江浸月也不得不准备着照顾的人。
江浸月垂下了眼睛,转头对枸管家说道。
“让三哥哥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