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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令晚在药柜前看了许久,几位御医只偷偷抬头观察她,并不敢上前招呼,她的身份尴尬,大家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个纯粹的局外人。
但偏偏白令晚不是闲着无事来太医院的,她自是抱着目的,在药柜前看了一会、她径直朝后面的熬药所去,看到其中一个小医生刚熬好药,把药汁倒入瓷杯时,她站在旁边问
“这是要给谁送去的?”她其实明知故问。
“是送给狱里的那位。”这小医官没什么心眼,见她问就如实回答。狱中的那位指的是她的姨母,也是前皇后。
那日仇边旗攻进城内,囚禁了皇后并未杀她,他要的报复是让她生不如死,让她亲眼见到至亲一个个死去。
把她囚禁在深牢之中,在潮湿肮脏处处是鼠虫的恶劣环境之中无日无夜,比死难受千倍万倍。
白令晚知道这小医官每日会去给姨母送汤药,以维持她的生命。
“我与你一同去。”她径直端起那杯汤药。
“这,不妥吧……”小医官犹豫着,没有皇上的命令,他不敢擅自作主,但眼前的人又是娘娘,他得罪不起。
“怎么?皇上有禁止我去天牢吗?”白令晚端着药,冷声问到,那目光也是清冽而犀利,导致小医官不自觉的就走在前头带路,反正皇上确实也没有禁止娘娘去。
天牢在最远的西边,还未走近就觉一股阴深之意扑面而来,再走近,空气似乎都染上一股腐朽的味道。
那道厚重的画着骷髅图案的大门打开时,里面传来了一阵阵的哀嚎之声,恐惧的,绝望的,疯癫的…,每走一步,那些声音就穿过她的耳膜,刺痛她的神经,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皇上登基时不是大赦天下了吗?”
“是的,皇上仁慈大赦天下,但在这天牢之中的人,皆是穷凶恶极之人,放出去恐怕天下大乱。”小医官在旁边轻声回答。
哼,穷凶恶极?还有谁能比的上他残忍?
那些囚徒看到她如僵尸见了血一般,整个天牢里都沸腾起来,若是那些铁栏太坚硬无法撼动,这些人怕是要冲出来把她撕裂了一般。
白令晚这才发现,这些人有一大部分都是前朝官员,是太子恭询的亲信、他们大多数是认识她的。在他们眼中,是她害得他们亡了国成为阶下囚。
她的脊背发凉,但目光依然清冷毫无波动,看似冷血无情到骨子里。
“呸,贱人,你不得好死。”其中一人胡子拉碴,满脸血迹,听着声音熟悉,但面容已看不清是谁,他朝白令晚吐了一口唾沫,嘴里依然骂骂咧咧。
那小医官见状,急忙护在她的身侧,但是白令晚却顿下了脚步,没有去擦身上的唾沫,只是停下脚步,朝刚才骂人那人深深的鞠了一躬,接着头也不回的朝最深处的牢房而去。
刚才那人是她爹的学生,是看着她长大叔叔,她记得这人,却已不记得名字。
在这场皇权的争夺之中,死了太多太多她的亲人,她已无法一一记住名字。
“到了,前面就是。”
小医官在前面带路,说完这句话后忽然停下了脚步,然后惶恐的突然跪在地上
“皇上万岁。”
原来,仇边旗竟然也在天牢之中,他的身边是厚仆以及盛郡。
而在他们面前被绑在架子上的是前皇后。
“姨母……”白令晚不敢置信的叫了一声。那架子上绑着的人,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全身血迹斑斑,脸上没有一处完好,这个女人是她雍容华贵高高在上的姨母?
白令晚顿在那没有往前再走一步。
那女人听到她的声音终于抬起头看着她,看到她的那一刻,眼神里迸发出的恨意要把白令晚活活刺死。
“你不配叫我姨母,你不配…”
前皇后声色俱厉,绑着她四肢的架子咯吱作响,手脚青筋暴露。
白令晚原本死灰一般的心在这刻变成了深沉的痛,那痛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她看着仇边旗,出事以来,她第一次正眼看他,第一次萌生出恳求的意识,想恳求他放过她的姨母,给她一条活路,但她想说的话还没有开口说出来,一直冷漠坐在黑暗之中的仇边旗开口道
“赐死。”
短短两个字如同惊天一雷,白令晚双拳紧握,指甲几乎嵌进肉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