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山是东南屋脊,横跨赣闽两境,山峰雄伟壮丽,风景秀美如画。
黄昏日暮,在武夷山八大雄关的桐木关古城楼中,一身穿青衣道袍的李寒清正在凭栏眺望的大峡谷。
闽南的深山老林,就在大峡谷尽头的群山中,距离此间三百里。
古老的城楼偶尔也有游客前来怀古,但这两日桐木关不对外开放,因为浑天司要在这里招待他们最尊贵的客人。
女魃晒尸的风水煞被杨湛看破后,浑天司立刻上报紫微阁,随后紫微阁开始推演,算出女魃会在鬼域破灭后苏醒。
这是一件大事,处理不好将会为人族带来一场浩劫。
紫微阁第一时间安排宗教司的人向佛道两家求助,客卿谢震堂则连夜赶往丹霞岭请李寒清下山。
从丹霞岭归来后,谢震堂又马不停蹄的前往九华山。
直到这天黄昏,谢震堂才赶回桐木关与李寒清再次会面,商谈关于女魃之战的细节。
“你倒是要我好等。”李寒清淡淡的说道。
“居士有所不知,女魃之战非同小可,紫微阁必须尽最大可能为此战做保。女魃晒尸所聚集的天地戾气,足以为其再铸魔躯,其若觉醒,战力恐将超越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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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合道,已经触碰到了人间天地法则。
因为合道之后的下一个境界就是飞升,所谓飞升指的就是超越了人间天地法则所容纳的极限。
李寒清听完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沉声问道:“道门是什么态度?”
“老天师闭关参悟合道多年,尚未出关,全真那位三花初现,正值结道胎的关键时期。”谢震堂说道。
“看来,是没有谈妥喽?”
谢震堂神情尴尬的解释道:“道门入世与世俗礼法相违,紫微阁代表民族国家大义,绝不会就任何事做出妥协。”
全真教和天师府是当今道门的泰山北斗,代表的是整个道门的态度。
道门入世势必会与世俗礼法冲突,紫微阁想要请道门出手,道门势必会就此谈条件,如今人没有请来显然是没有谈拢。
所谓闭关,所谓结道胎不过是推脱之词。
“其他人怎么说?”李寒清又问道。
“昆仑那位知道我先请了居士,避而不见,云中君行踪缥缈,已经有多年没有现身,只请来了系舟人。”谢震堂说道。
“传闻系舟人研修佛法多年,不知今天是僧是道?”
“大师念苍生疾苦,愿作苦海渡人舟,已在九华山皈依地藏菩萨门下,如今法号怀海。”
“人来了么?”
“已在路上,晚点赶来和居士见面。”
“哦,和我说说这两日深山老林中的战况吧。”
“好。”
接下来,谢震堂便将发生在深山老林中的战斗娓娓道来。从古井村开始说起,一直说到昨夜才结束的膻中穴城关之战。
十二守关之战不全在掌控中,很多变数都超出了紫微阁估算,譬如骨魔,譬如无头魔将。
李寒清开始听的时候还神情平静,待听完膻中穴战斗之战后,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顿时化为两道雪亮刀光,冷冷说道:“见过坑爹的,就没见过这么坑孙子。”
谢震堂被她看得老脸一红,急忙解释道:“殄文鬼师有欺瞒天机的本事,先前紫微阁屡次以大衍之术推算,都算漏了此人。”
“好一个漏算,我且问你,若谢鸢死在无头鬼将之手,你又当如何?”
“鸢儿并非命薄之人。”
“谢震堂,命是这样拿来赌的么?”盛怒之下,李寒清杏眼圆睁直呼其名。
谢震堂不敢与她对视,一把年纪被训斥的抬不起头。
其实不用李寒清斥责,谢震堂自己回想起那场战斗也是后怕不已。
真有个三长两短莫说李寒清饶不了他,谢家祖先也饶不了他,他将成为君师谢家的头号罪人。
见谢震堂一直垂着脑袋不说话,李寒清神情有所缓和。
方才她的确动了真怒,不过谢震堂既然敢来见她,就说明他人现在已经无事。
“他现在伤势如何?”
“鸢儿自断生机强行合道,现在神魂虚弱身受重伤。不过,我已派人分别去天师府和终南山求丹,若能求来重阳续命丹和龙虎金丹,伤势倒也无妨。”
“无妨?”
“唉,我也晓得如此逼迫鸢儿实在太过残忍,但居士也知道属于他的时间不多了。”
听谢震堂这样一说,李寒清沉默下来。
林城玄门争锋姑且可以看做是君师之路的障碍,但冥界的诅咒却与君师无关。
当时她没有往深处去想,现在回想起来才知一切皆为定数,不管她用什么方式为他招魂,冥界诅咒都会落在他身上。
这是他前世的因果,就和出生时背负的百鬼索命局一样。
……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远处的山道上走来两位佛门大德。
为首的是名须发皆白的老僧,穿着身打着补丁的灰色僧衣,面容凄苦眼神明亮。
紧随其后的是九华山大德仁慧大师,佛门有数的通神高手。
“那狐狸跟着两大煞星,自身却丝毫没有沾染半分煞气,属实难得。”仁慧大师说道。
“众生皆有佛性,不过若依你所说,这狐狸很有佛缘。”老僧说道。
“谢鸢夫妇二人与狐狸情深,我未必能顺利将狐狸带回九华山,到时候还需师兄亲自出马才行。”
“也好,我这次来也有心与当代君师结个善缘。”
两人一路谈论着狐狸,不知不觉来到桐木关城楼之下。
谢震堂迎了上来,双手合十向老僧行礼,说道:“谢家谢震堂,拜见怀海大师。”
老僧还礼,微笑着说道:“谢施主无须多礼。”
“大师,李居士已经来了。”
“好说,贫僧这就去见一见这云中谪仙。”
说完,老僧徐徐登楼。
来到楼上,李寒清先对着老僧拱手,继而又深深弯下腰来。
这一弯腰,谢震堂心里吃了一惊。
李寒清何等骄傲,道门无人值她弯腰低头,却不曾想见了怀海大师竟如此谦逊。
怀海大师心底也微微错愕,他不曾与李寒清打过交道,但关于她的性情多少还是知道的。
李寒清的大礼他可不敢随便受,急忙弯腰相还。
“前辈请坐。”李寒清热情招呼,以前辈相称等于自降身份。
“居士也请。”怀海大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