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才即便拿了字据出来。
跪在地上的状告人,却丝毫不惊慌。
他无所谓道:“青天大老爷自会还小民清白。”
民不与官斗。
秀才公有着官身不假。
但是他又不是这个城里的人。
等这事完了之后,拍拍屁股走人。
也没什么好怕的。
李秀才“哼”了一声,把字据递给旁边的衙差。
衙差小跑着,拿给了上首的刘典记。
刘典记赶紧低头,打开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就眉头紧皱。
看看李秀才,又低头看看字据。
然后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李秀才。
李秀才莫名道:“大人,此字据学生当时可是核对过了的。”
“后来一直与这玉石放在一处,也没人动过。”
“可是有问题?”
刘典记沉默了一阵,才把手的字据展示起来。
“这......就是你口的字据?”
李秀才定眼一看。
咦?
这白纸上,只有零零丁丁的一些笔画。
压根看不出来是什么字!
李秀才不由的怒道:“你这狡诈之徒,居然用下流的手段诓骗于我!”
站在外面观看的苏策,因为目力极好。
也一眼就看到了字据上的字。
看着上面零丁的笔画,再联想到刚才听到的两人的对话。
苏策心有了个猜想。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他曾经听说过一个古代的骗术。
这种骗术,是能让字体消失的。
让字消失的原因,便是这写字的墨汁,用是墨鱼汁。
因为墨鱼汁里面的黑色素,都是蛋白质。
写在纸上后,蛋白质会被分解,就会开始慢慢挥发。
有点像现代的那种自动消失笔。
苏策想,自己借着这秀才公的名头行了不少的事。
要是自己的办法能帮上忙的话,能还了这不止,这李秀才还能欠自己一个人情。
李秀才虽然名声不太好,但是自古人都是扎堆的。
说不定科举的话,他能帮自己找个廪生,再找四个其他的学子作保?
思及此,苏策心微微一动。
俯过身去,跟旁边的刘学礼说道:“我有个办法,可以帮到李秀才。”
“可否麻烦刘兄你,帮忙准备一些东西?”
刘学礼正一脸愤慨的看着公堂。
苏策叫了他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听到苏策的话,他赶紧说道:“需要准备什么,苏公子请讲!”
苏策说:“方才我送到李秀才家的那壶酒拿过来。”
“再要一些海盐!”
“尽量准备多些!”
虽然不知道苏策要这些做什么。
但是出于对苏策的崇拜,刘学礼也不多问。
他带着自己的同窗,急急忙忙的往外走,要去准备这些东西。
公堂上。
愤怒的李秀才,已经开始飙起了四书五经。
不过那状告的人,却明显是个老手。
他不慌不忙的从自己的衣襟内,取出了一张同样折起来的字据。
只说道:“大人,小民从来不曾听闻这些事情。”
“倒是小民手,还有一份可以证明此玉石的字据。”
这字据里面,对玉石的描述都对得上。
而且时间和签章,都是很早之前的。
刘典记看了之后,也犹豫了。
这人证物证皆在。
就算李秀才是有功名在身的,那他也保不住了。
不过作为一个秀才,也不被能随意的惩治。
还得奏请朝廷,剥夺了他的功名才行。
刘典记只能暂时宣布休堂,让人去后堂,请张县令来。
李秀才想不到自己英明一世,还真的被阴了一道。
他皱眉道:“大人,这字据,学生当时确实核对了一番的。”
刘典记摆摆手,公事公办的道:“本官已着人去请县尊大人。”
“还请李秀才稍安勿躁。”
跪在的何兴昌,有些嘲讽的说道:“秀才公又如何?”
“捡了我的东西,直接还于我不就好了?”
李秀才脸上青一道红一道的。
脸色变幻了一阵,张县令已经穿戴好官服,从后堂走出来了。
他轻叹了一口气,坐到上首。
惊堂木一拍,张县令的声音,颇具威严。
“李林峰,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还有别的解释?”
李秀才刚刚还飚四书五经,现在倒是淡定了下来。
他淡淡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说:“大人,学生没错,学生不认罪。”
张县令轻轻摇头。
“此案已结,也容不得你抵赖了。”
此时,刘学礼等人,已经气喘吁吁的拿着苏策要的东西回来了。
一个人拿着酒壶,一个人手端着一大海碗的盐巴。
这海碗里的,居然是精盐!
几人到了之后,就往人群里钻。
正在围观的其他人,有些不满的看着他们。
张县令听闻公堂外的喧闹,手的惊堂木直接一拍。
“何事喧闹?”
苏策看了一眼刚走到旁边的刘学礼几人,直接上前一步,说道:“大人,在下有一法,可以证明李秀才是清白的。”
张县令定眼一看,认出了苏策来。
他有些好奇地“哦”了一声。
“有何办法?”
苏策站在原地,淡定的说:“我听闻沿海地方,有一种海产,名唤袋鱼。”
“其腹的墨汁,可当做墨水书写。”
“然而其在书写后,过一段时日就会挥发掉。”
“此人用的,必定就是此种骗术!”
苏策说完,张县令有些犹豫的问:“此话当真?”
跪在地上的状告人,直接否定道:“我不知道这个农家人在说什么。”
李秀才也看向苏策,眼神带着点探究。
苏策笑了笑,说:“大人,小民若言,自然是真的。”
“而且在下有一法,可以让这消失的字重新显现。”
苏策说完,这状告人的何兴昌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字消失的法子他知道。
但是让字消失的法子,他可从来没听说过!
张县令想起那日苏策在城门口,揭穿天玄道人骗局的事情。
也不由来了兴致。
他摸摸下巴的胡子,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便给你一次机会。”
他挥挥手,这拦路的衙差便给苏策放行了。
公堂靠近大门这边,阳光晒不到的角落,放了一张桌子。
苏策把那张,剩下一点零丁笔画的纸,拿了过来。
又要了一个碗和细刷子。
碗倒入酒后,就开始忘记添加精盐
一边搅拌,一边添加了大半碗的精盐。
这大手笔,看的人一阵肉疼。
那张原本只剩下零丁笔画的白纸,正展开在桌子上。
公堂上还飘着一股子白酒的味道。
等到差不多了,便拿着刷子,往上面刷着加了大量精盐的酒水。
刘典记看着他的动作,脸色古怪的说道:
“大人,这人该不会是给这纸刷点盐,调点味道,好就着酒水,直接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