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若是还能如从前,也不至于如今这般,护不住自己就算了,连自己的女儿都不住,要这样的母亲用来作甚!”萧宛知想起当初那趾高气扬的李氏不由得鄙夷出声。
云柳顿了顿,面露几分难色,才缓缓说道,“高夫人也是个心高气傲的,李夫人在高夫人手中自然是不好过的,谁让李夫人占着一个原配的名号呢!况且,高夫人就盈袖小姐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不希望绵锦小姐风头盖过盈袖小姐的!”
“想当初李氏何等高傲,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本宫都还历历在目,自以为高人一等,倨傲非凡。如今却也落得这般下场,只是没有想到李氏这般心性高的人倒也能生出绵锦这丫头这般端庄守礼的姑娘来!”
萧宛知轻揉着太阳穴,一边揉着一边缓缓出声说道。
“当初李氏是挺倨傲的,可是如今这十来年也是吃了不少苦,倒也算是报应了!”云柳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接着话,云柳自然是知道李氏与萧宛知有过节的,自然这说话也不得不多加小心些。
“其实,说来李氏也是为萧家生了嫡子的功臣!”萧盈知却突然想起自己那唯一的侄子,正是出自于李氏的腹中。
见提起萧家之子,云柳连忙在一旁接上话来,“如今老太爷可就大公子这么一个孙子,大将军也就大公子这么一个儿子了。”
“谁让高氏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见下个蛋,就算是是下了一个蛋,也只是一个女儿,连这李氏都不如,好歹李氏给萧家留下了一份血脉。”如今说来,萧宛知更加有些鄙夷出声,话中尽是对高氏的讥讽与不满。
“高夫人生盈袖小姐时伤了身子,恐怕也没有这个福分替萧家传宗接代了。不过幸亏还有大公子,也是老太爷和大将军的一个希望!”
云柳在一旁缓缓说道,眉眼轻挑。
萧宛知听此,也不由得感慨了一句,“说来,怀安去幽州也快有六年来了吧!”
“是!娘娘好记性!大公子十岁便去了幽州历练,如今细算了也有六年了!也是长大成人了!”云柳在一旁出声附和道。
萧家嫡子,李氏所出,萧怀安,十岁前往萧家兵权固守之地幽州历练学成。
对于萧家唯一的血脉,萧宛知也是看重的,面色也好了那么几分,红唇勾起似是有一丝愉悦,缓缓出声说道,“本宫还记得怀安这孩子倒是个讨喜的,生下来便送到了母亲那养着,后来母亲离了人世,怀安便也到了父亲膝下,在后来,怀安便去了那遥远偏僻的幽州。这么多年,本宫倒是记得他小时候的样子,现在想必是长大了许多,怕是回来,本宫都不敢认了!”
云柳在一旁露出浅浅地笑容来,倒是中规中矩,“想必大公子也是惦记着娘娘您的!”
“转念一想,本宫倒是庆幸当时母亲的抉择,幸亏将怀安养在了父亲和母亲身边,若是放在李氏身边岂不是要教养出一个懦弱无用之人!”萧宛知想到别处去,不免冷哼了一声。
“大公子文武双全,相貌堂堂,精通兵法,也是个进退有度,处事不惊的,相信以后定能撑起萧家的门楣!”云柳在一旁连忙奉承道。
只是这话落在萧宛知耳里,便是换了一种异样。萧宛知轻佻着眉眼,轻睨了云柳一眼,似笑非笑地问道,“怀安离家早,你怎么知道他能够撑起萧家的门楣呢!”
云柳眸色一顿,似乎也未曾料到萧宛知会抓住这个细节不放,随即,眼中的暗光稍纵即逝,连忙笑着奉承道,“在老太爷和老夫人膝下教养过的孩子自然是能够撑得起萧家的门楣的!”
萧宛知不以为意地弯唇一笑,似乎是很满意云柳的回答,有些倨傲地回了一声,“那是自然!”
云柳只能附和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恭恭敬敬地替萧宛知捏着腿。
渐渐地,两人的说话声在黑夜之中缓缓掩盖。
又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宫里来了传话的人说是太后娘娘请丞相府嫡女离幸进宫说话喝茶。
离幸现在正是被宁氏禁足的时候,既然宫里传了话出来,宁氏自然也不会把着人不放,只是唤了人遣离幸来摘星楼走一遭,交代几句,也好体现出宁氏当家主母的威严。
“母亲!”离幸缓缓朝离幸屈膝行礼,倒是恭恭敬敬,不卑不亢的模样。
离幸在濯尘园便是先得到了消息,是梳洗打扮,换了衣服才过来的。
一身蓝粉色绣纹锦绣襦裙倒是气质出尘,犹如一朵盛开的莲花一般,弯弯的柳叶眉下是那灵动干净的双眼,雍容华贵的气质浑然天成,站在那,便能够吸引众人视线,只觉熠熠生辉。
“太后娘娘传你进宫,记得谨言慎行,不可由着自己性子来,太后娘娘说什么皆不可反驳,知道吗?”
宁氏细细地打量了离幸一番,对于离幸今日的装扮倒是挺满意的,随意交代几句,并没有言语上过于刁难。
“是!女儿知道!”
宁氏性子虽冷,对离幸更是不冷不淡,但是离幸也从宁氏的话中听出了满满的关怀,面色倒是好看了些许,却还是压制着心头的悸动,缓缓开口。
其实,离幸也不是第一次被传召进宫了,而被传召进宫,宁氏还要特地叮嘱离幸这可是第一次。其实,因为上次离幸在宫道上被冷宫的于美人给惊到了,宁氏这才不得不多嘱咐离幸两句,因为宁氏很清楚那次的事情便是太后的手笔。这才要特意叮嘱离幸不要违抗昭裕太后的话。
虽说都是有血脉的,但是人家终是怎么说也是太后,君臣之间总是要分得清楚。
“那去吧,记得同太后说完话便早些回来,别误了时辰!”宁氏看了看离幸缓缓出声,眸眼之间似是含着一层担忧。
“是,女儿知道了!”离幸朝宁氏缓缓,行了一礼,准备退下,却只听得传来离义天沉稳成熟的声音。
“也不必那么着急,阿幸同宣清公主交好!正好也可以去同宣清公主说说话,你同她最是要好,正好也待在府中憋了那么几日,正好放松一下!”
离义天正好从书房那边赶了过来,正好赶上离幸将要走的时候。
离义天走了过来,很是慈爱地拍了拍离幸的头,随即一撩袍子坐在了宁氏身边,笑意盈盈,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而离义天话一出,宁氏的脸色便没那么好看了,什么叫做在府中憋闷了那么久,离义天这不是变着法的再说宁氏禁足离幸的事吗?
如今说得直接,宁氏自然是不喜的。
“是!多谢父亲!那女儿便先告退了!”
看到离义天,听着离义天一番偏爱的话,离幸的笑意不免浓了许多,笑意盈盈的模样,倒是也染满了眸子。
离义天轻敛着笑容,应了一声,“快去吧!”
离幸走后,离义天抬起手想要将宁氏搂入怀中,手都才伸了过去,便只听到宁氏气鼓鼓的一句。
“别碰我!”
而屋内的人也不知什么时候全都退了下去。
“生气了?”离义天忙打量着宁氏的脸色,将头凑了过去,一副极其狗腿讨好的模样,小心翼翼地询问着,眉眼却是还含着淡淡地笑意。
宁氏沉默不语,只是有些幽怨地看了离义天一眼。
“好了,别生气了吗?我错了还不行,还请夫人饶命啊!”离义天忙向宁氏撒起娇来,离义天虽是不惑之年,却未曾有半分格格不入。
而宁氏虽然便是板着脸色,沉默不语,但是却可以从宁氏的嘴角中看出浅浅地笑意来。
而两人的身影也渐渐隐在了那摘星楼之中,想必也可以想像得出当初年少时的宁氏和离义天或许怕也是羡煞了众人,郎才女貌,一对佳偶天成。
骄阳有些浓烈,入秋的寒意倒还是存在,感觉不到燥热。
深宫红墙,墙内的一只落樱正好伸到了那红墙外搭着,淡蓝色的天空,云卷云舒,深宫红墙给天空晕染上了一层淡淡地粉色,如那粉色的瓷釉一般。吹着入秋的风,听那耳畔刮过卷起落叶的声音。
“臣女离幸参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离幸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朝凤座上的昭裕太后行礼,匍匐于地,一副恭敬卑微的模样。
而跪在离幸身后的便是宁氏指派到离幸身边的婢女环儿。
昭裕太后坐在上面,俨然一副居高临下地模样,雍容华贵,浑然天成,见离幸恭恭敬敬行完礼,昭裕太后这才未曾收敛地露出一抹和蔼的笑意来。
“快起来吧!”
“多谢太后娘娘!”得到昭裕太后首肯起身,离幸匍匐着身子拜谢才缓缓准备起身,环儿先离幸一步起身,连忙上前去搀扶离幸。
这是离幸第一次带环儿进宫,也是环儿第一次进宫,第一次面见太后,对于婢女来说这可是一个无上的殊荣。能够见到皇上太后,那可是莫大的荣幸,对于宫外的婢女来说更是一种极大的殊荣,环儿不得不步步留心,事事小心,连眸子都不敢多眨一下。
“快坐吧!”昭裕太后一副和蔼和善的模样看着离幸,尽是慈祥的笑容,忙笑着说道,还伸出手来朝离幸摆了摆。
“是!臣女多谢太后娘娘!”
离幸露出一抹端庄得体的笑容,先朝昭裕太后拜了谢,才缓缓坐了下来。离幸在公冶景行面前在怎么放肆,在昭裕太后面前自然是要收敛起全部的情绪,一个女人能够成为皇后,在坐下太后的位子,自然是不容小觑的。
离幸倒还没有那个能力能在昭裕太后面前放肆。
“几月不见,离丫头出落得越发水灵了,跟个刚打骨朵的花一般!看着便让人喜欢!”昭裕太后那“慈爱”的眼神在离幸身上肆无忌惮打量,透露出浓浓的满意之色。
而离幸倒是不敢有一丝放松,依旧是挂着那得体大方的笑容,只是未曾从眼中捕捉到一丝笑意,谦和道,“太后娘娘过誉了!臣女蒲柳之姿能够入太后娘娘的眼是臣女的福气!”
昭裕太后自然是疼爱宁氏和离幸的,只是这份疼爱也是先建立在不触碰昭裕太后任何利益权势的相撞上。
而离幸对昭裕太后向来也是尊敬的,好歹昭裕太后按照血缘来说也是离幸的嫡亲姑祖母。但是,上次的事情一过,虽然对离幸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但是离幸却不免升起了几分警惕性的防备。
“你谦虚了,若是你都是蒲柳之姿,那这天下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对于离幸的谦虚,昭裕太后是笑着反驳的,只是那眼中涌现出来的浓浓的微光虽然在下一刻转瞬即逝,可是却没有逃过离幸的双眼。
离幸也连忙笑着附和道,“太后娘娘严重了,倒是太后娘娘凤仪万千,风韵犹存,犹如牡丹一般雍容华贵,便是连那花开时节动京城的牡丹也不及太后娘娘一身贵气!”
虽然话中是浓浓的奉承,可是细细看去,却从离幸的眼中脸上却是看不出半分奉承之意。
人都能一眼看出对方的奉承是客套还是真实,但是即便是客套的场面话,依旧是每个人都喜欢听这样的奉承,自然昭裕太后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果不其然,昭裕太后挂在脸上的笑容越发浓了,笑着说道,“你这孩子惯是个会说话的,嘴上跟抹了蜜一般!”
离幸便只是朝昭裕太后客套得体地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算算日子,是不是明年离丫头也到了及笄之年!”昭裕太后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来,露出一副疑惑急于求证的模样,缓缓说道。
离幸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心中却有些不耐,面上却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得体地笑容挂着,缓缓说道,“太后娘娘记性可真好!明年冬天的最后一场雪时,臣女也便到了及笄之年!”
“哦~还真是!过了及笄之年,可就是大姑娘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到那时你和太子的大婚也可以提上日程了!”昭裕太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脸惊讶,随即,稍纵即逝,还是扯到了所有最关心的事上。
离幸眉眼一顿,心中却是有些吐槽不已,只能强忍着露出一抹娇羞来,轻轻染红了一场面庞,有些含羞地笑道,“一切但凭太后娘娘和皇上做主!”
“只是臣女怕辜负了太后娘娘的期望!”转念一想,离幸话音刚落,便有露出一副沉重之色缓缓说道。
不得不说,一向是惯于清冷的离幸如今在昭裕太后面前变起脸来倒是一丝违和都没有,反倒是一副信手拈来得模样。
昭裕太后脸色暗了几分,挂在脸上那慈爱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眼眸似是涌现一丝暗光,而那昭裕太后眼中尽是精明与算计,那丝微光倒是与之格格不入。
“你这孩子最是了一句。
离幸眼色微暗,心底不由得有些想要发出一丝冷笑,虽然离幸面对的是历经两朝的昭裕太后,可是却丝毫不逊色,离幸又岂会听不出昭裕太后话中隐藏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