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毕竟是你父亲。我没敢把这句话说出来,转过身正对着她。
我原以为自己会看见一双写满恨意的眼睛,可是当我看清她的面容时,心却突然像被什么猛烈撞击了一下,漫开无边无际空廓的疼痛。
“丹青你……”我错鄂地睁大眼,眼眶迅速泛红。
此刻的她像失了魂魄一般,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这般模样,好像回了初中的时候,那个十三岁的小女孩,蜷缩在黑暗的楼梯间,茫然的面孔,红肿的眼眶,眸子里除了一片燃尽的灰烬,便再也没有其它。
我的心简直快要被捏碎。
我一把抱住她,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冰凉的,像没有温度的躯体。
就是这个看似冷漠,总爱打击我的人,就是这双始终冰凉,却从没变过的手,陪伴我走过了无数个四季,不论我是难过,开心,失落,抑或受到了委屈,她都会一直陪在我身边,握住我的手,让我知道,我从来不是孤独一人。
宝嘉,我是一个不太会说情话,也不会随便许下承诺的人,但是无论以后我们有没有并肩走在一起,我都不会离开你。
不论明日天寒地冻,路远马亡,你有我,我陪你。
这些话我没有一天忘记过,可是现在,我却不知道可以为她做什么。
“别哭。”她揉了揉我的头发,像安慰一个孩子,她的眼泪落在我头上,沿着发际滑落。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才发现,原来我不恨他,我更恨的是我自己。恨自己永远也没办法像他那样成功,恨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都没办法超越他,恨自己脆弱的时候……甚至还会期待……”
她说的这些我都懂,事实上,在没有发生那件事之前,丹青和他父亲的感情特别好,只是没想到后面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宝嘉,你知道吗?他就像一个巨大的阴影,尽管我很拼命,很努力地奔跑,可是依旧逃不出去,在他的阴影之下,我活得好辛苦。我累了,真的,我好想停下来……可我能停下吗?”
“你可以。”我更加用力地抱了抱她,“累了就停一下,我们还年轻呐,你终有一天会超越他的知道吗?即便没有他,你也要活得很骄傲,你现在这样算什么,是要认输了吗?你忘了你是谁了吗?”
“当然没忘。”她停了几秒,最后回抱住我,“我没忘,我是燕丹青,金融系神话般的存在。”
“对。”我望着她纯黑的眸子,嘴角跟着她上扬,“你就是神话。”
“你呢。”她忽然问我,“你答应周沐白的一月之约。现在,一星期过去了,他有什么举措吗?”
“没有。”我移开视线,牵扯出一个无力的笑容,“你觉得我和他还有可能吗?”
“为什么不能?”她将手撑在柔软的枕头上,支着脑袋望向我,“我始终觉得你们分手太过蹊跷,我很想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我也这么认为。不过这事得问楚微微。很抱歉为了我的食欲着想,我这一周都选择避开她。”我微笑着说。
“但是,你还有别的选择吗?”丹青扬起眉毛,“又或者你可以冲上去把她的脑袋按在桌上暴打一顿?”
“……算了,时候不早了,我们不要谈论这个话题了。”
事实上,这一切的发生有何缘由,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宁愿当初从未遇见周沐白,这样的话,我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辛苦。
“good,night。”丹青很懂我,将被子一蒙,柔软的黑暗立即将我们包裹,我们闭上眼拥抱着彼此,试图忘却所有的悲伤和不快,让自己沉入梦境。
接着很快,比我预想的要快多了。
我又见到了楚微微,在一个我想过,却从来不敢相信的场合。当然,不是在我白痴的梦境里。墨菲定律怎么说来着,一件事情如果有变坏的可能,那么,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都会发生。
看来这个叫爱德华墨菲的男人,无论在20世纪中叶,还是在21世纪10年代,都同样fuckingkilling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