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云楚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不过连日来都没有人骚扰的感觉的的确确很好,云楚专心地开着她的医馆,每日和一群大爷大妈谈养生之道,日子过得好不惬意。这样潇洒的日子没过多久,尚京的酒肆茶铺里就传出了一件大事,同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就是芙蓉湖那件事之后,庆安公主和慕容启失踪了,期间慕容家的人一直隐瞒了消息,暗中寻找,直到两人的尸体被双双发现在一个废弃的破庙里,还是被一个路过的打更人发现的,此事就再也瞒不住了。听闻他们被人发现的时候,两人身上未着寸缕,交叠地躺在草垛上,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朝廷勒令封口,但不知怎么的,此事还是传了出来。
“这么,这就是凤雪倾所的后续了?”云楚挑眉,拨弄着刚刚烘焙好的“水墨沉香”,心情十分不错的模样。
“我们与他们二人皆有冲突。”凤流年提醒。
“我知道,不过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云楚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流年,你这事会是谁做下的?”
“不管是谁做下的,与那晚的刺客应当没有多大关系。”
云楚摇了摇头,“凤雪倾那日既然提醒过我,明这事情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庆安公主代表的是皇后一脉的人,她一死,相当于断了太子和慕容家的唯一一丝联系。何况庆安公主一心倾慕云昭,即使因爱生恨,皇室的骄傲也不许云昭以外的男人碰她。但是此事已经发生,而且以这般古怪的姿态展现再世人面前,恐怕一则是泄愤,二来是在挑衅皇室吧。”
成了亲,不让自己的丈夫碰自己的身体,这是一件十分匪夷所思的问题,可是事实确实如此。不得不感叹,云楚在凤倾阑身边一年多,不仅承袭了他的气质,连看透人心的本事也比常人高出许多。
“他们会来找你的麻烦吗?”凤流年只关心这个。
“想找也得有这个精力,不管这个案子最后的结果如何,被当成犯人的那位,下场肯定很惨。”云楚不怀好意地道,“至于凶手真正的目标嘛,我们走着瞧好了,现在瞎猜也没有用。”
“……”凤流年本欲些什么,忽然间,一个身影从外面冲进来,边跑边嚷着,“姐,不好了。”这速度,堪比飞火流星。
云楚眼睁睁看着一叠茶叶被某个刹不住车的丫头撞翻在了地上,不由得扼腕,简直是败家啊!
“姐,外面多了好多官兵!”
“你要怎么赔我的茶叶?”
“姐!”沂水急了。
“你知道这茶叶多贵吗?把你切了论斤卖也不够它一半价钱的。”云楚痛心疾首。
沂水:“……”
唉,好东西是马虎不得的,左右是废了,还是重做吧。云楚叹了口气,才问,“对了,什么事?”
终于恢复正常了,沂水略略恢复一信心,“姐,外面有很多官兵要封我们医馆。”
云楚挑眉,“你乘我不在卖了假药给病人?”
“……没有。”
“你去砸衙门的大门了?”
“……没有。”
“你和知府结怨了?”
“没有。”
“那担心什么,没凭没据敢砸我的馆子!走,我们告官去。”云楚面色一派轻松,胜似闲庭漫步。
沂水张大眼睛,表情有呆,有傻。
“等一下,流年。”她拉住刚刚要跟上去的凤流年,弱弱地问道,“姐是不是摔坏脑子了?”
凤流年冷冰冰地,“没有。”
“……”沂水松开手,挠了挠后脑勺,后知后觉地冲着两人的背影喊道,“等等,我也要去。”跑出去的瞬间抄起了门边倚着的扫把,美其名曰——壮胆子!
外面甚是壮观,两排身穿官府的男子齐刷刷拿着大刀站在医馆大门前,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这外围更是站满了看好戏的人,黑压压的一大片,云楚觉得自己行医也算有些日子了,不至于所有人都想看她笑话吧,一定还有人担心她的,这么一觉得,其实自己也是有群众基础的,顿时底气十足,“请问各位官爷是来做什么的?”
众捕快虽听这家医馆的主人长了一张比狐狸精还妖媚的脸,但亲眼见了,还是免不了惊艳了一把,难怪能和萧燕候扯上绯闻,果然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呸呸呸,他们在想什么!
云楚见众人不话,又一副憋屈的模样,顿悟道,“官爷,店虽然不卖药,但壮阳的药膳我还是知道几副的,请问你们是要药效生猛一的呢还是和缓一的?至于价钱嘛——都好商量。云楚笑眯眯的,一副在商言商的模样。
她笑得时候,眼睛微眯,唇色带水,显得更加水灵了,一时间又震倒了一大片人。
沂水自我检讨了一番,是她的错,今天不应该给姐打扮的,姐这样的人,就该穿最丑的的衣服,画最丑的妆,佩戴最丑的首饰,她怎么能一个不心就把姐打扮成不正常模样了呢?
可惜美色这种东西在朗朗乾坤下对着一大群人还是起不了太久的作用的,一位定力要比其他人好一的大概是捕快头头的人上前道,“云楚,有人上衙门告你治死了人,我们是来逮捕你的。”
云楚眼皮跳了跳,有些无语地,“谁这么笨,发生这种事不找人私了大赚一笔,还告上衙门,且不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也拿不到什么好处啊!”
沂水想,姐这副商人的嘴脸到底是被谁影响的?除了一年前遇到的某个缺德商人,好似也没别人了吧。
原本话的人一噎,顿时觉得眼前的女人是个奇葩,“难道你一都不害怕吗?”
云楚不明所以,“我为何要怕?”
“我们要抓你去衙门。”
“可你们还没抓我啊!”
“……”
日头渐渐被浓云遮住,仿佛有倾盆大雨即将到来,一时间,女人从阳光明媚落入阴影之中,晦暗不明。
“还请姑娘和我们走一趟。”那人完大手一挥,几人已上前准备逮人。
凤流年的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楚,只消一刻,所有人已经在地上东倒西歪了。
他十分善良的没有杀人,只是这样的手法,让人生不如死。
云楚冷笑,她若现在跟他们走,恐怕就回不来了。既然有人要算计她,她也无需太客气。心谨慎本就不是她的风格,芙蓉湖上的事情已经将某些东西撕开了,她就要反过来利用这件事最快得到想要的东西,这才公平。
“回去告诉京兆尹大人,他无凭无据,只靠已空口白话的人,实在难以让我走一趟。”
“你——”捕快老大刚想爆粗口,可是触及凤流年阴冷的眼神悻悻闭上了嘴。
“既然没什么事了,我先回去,流年,沂水,替我送客。”
于是所有人看到一个姑娘嚣张地拿着扫把在扫躺在地上的捕快,这情形,不得不诡异非常。
凤流年在一边冷冷清清地站着,目光所及之处,显示一抹深思。
显然,京兆尹此次只是来探口风,上面有人想要云楚的命,但碍于萧燕候与她的传言,所以打算用这样的方法先将她骗进衙门,之后端看萧燕候的反应再继续下一步的动作。只是没想到,云楚会反抗,或者,她根本没打算配合。
即使到了再无余地的时候,他也能护住她,凤流年握了握拳头,他还有最后一张王牌……
男子所思所及之处,一片冰冷。
“哼,下次再赶来,我就直接拿洗脚水泼你们。”沂水狗仗人势,双手叉腰雄赳赳气昂昂地道。
脚刚踏进门槛的云楚身子抖了抖,叹了口气,看样子下面几日又没有病人上门了,该想想办法去讨云家那笔诊金了。思及此,云楚的心情似乎又低落了一些,云家那笔帐,哪是那么容易能算得清的?
此刻,凤流年沂水才进来,后者是跑进来的,前者是走进来的,只是前者的速度比后者快,连姿势都优雅许多。
沂水擦了擦满头的汗水,瞧着云楚的目光里紧张中带了一丝兴奋,崇拜里带了一丝担忧,“姐,我们今天得罪了这里的大官,以后会不会有麻烦啊?”
云楚单手托着头,意兴阑珊地靠在太妃椅上,闻言慢吞吞地回答,“那你刚才还拿扫把扫得那么起劲?”
沂水立刻缩起脑袋,躲到凤流年身后,努力将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半晌才从凤流年身后探出一双眼睛,“我这不是给姐加油助兴嘛!”
“你只会帮倒忙。”云楚睨了她一眼,没好气地。
沂水好不容易露出的一双眼睛也不见了。
只听见她的声音带着一些讨好的味道,“姐,我去做饭了,今天有你喜欢的糖醋排骨。”完就蹑手蹑脚地溜出门去,好似云楚看不到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