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去边境前,她突发的旧疾有多严重徐柏之又怎么会没有看出来,然而只是仅仅用了些珍贵药材,在他的府中好好休养了几日,她的病却已经开始全然好转。
若是一般的病症,这又用药又谨慎休养,病好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思疾尘的病症却是隐藏在身体里十几年的旧疾,偏偏就在边境的战事愈演愈烈,她的局到了收网的时候,在这个最近要的关头,她的病便莫名的开始好转。
当时因为有她师兄思疾志亲自诊断无碍,他也便信了这件事情。
但这些时间仔细推敲下来,徐柏之却发现了些异样。
不得不说,思疾尘的病未免好的太过蹊跷了……
过于蹊跷,便很有可能是有意为之。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思疾尘病愈的真实性。
思疾尘端起茶杯,半晌却没有放到唇边,反而又将茶杯推回桌上。
她平静的面容隐隐泛出一丝苦笑来:“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柏之。”
如她猜想的一般,第一个发现不对的果然是徐柏之。
徐柏之抬眼,一双眼睛清明中带着睿智:“也许这一次,我是旁观者清吧。”
看着思疾尘那苍白脸色,似乎比当日离府赶往边境的时候还要病弱上几分:“疾尘。”徐柏之声音沉定:“你老实告诉我,你的旧疾究竟如何了。”
眼看着瞒不住,思疾尘也便不瞒了,她缓缓开口:“我那不是旧疾,而是中了蛊,如今蛊已经接近心脉,等到蛊真的全然侵蚀掉我的心脉,当就是我殒命的时候了。”
闻言,早就抱着猜测的徐柏之双眉蹙得更紧,眼里染上凝重神色:“可有治疗的法子?”
思疾尘垂眸,回想着代冉月所说的话,她叹了口起缓缓答道:“原本是有的,只可惜我的蛊发现的太晚,而且……已经没有时间了。”
看着对面之人脸色沉凝,思疾尘淡淡一笑:“柏之也不必忧心,生死之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若是我命数未绝,便会有转机。”
徐柏之未言,静默的看了思疾尘半晌。
面前的女子明明已经重病缠身,甚至将不久于人世,她却依然能笑的云淡风轻。那样云卷云舒的笑意,清浅到如她身上如素白衣,清浅到仿佛下一刻她便会化在风中,转眼消失,不留下一丝痕迹。
“你自己的医术本就已经世间少有,现在你身上的旧疾连你自己都医不好,又哪里来的转机。”徐柏之看着她,一字一句问出了这句话。
“哪里?”思疾尘一愣,复又笑开指了指上面。
她声音淡淡吐出一个字:“天。”
“天?”徐柏之哂笑:“疾尘信天?”
思疾尘低头一笑,话语轻松下来:“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信。”
占卜之术,便是凭借卦象窥上那么一丝天机,然而通常情况下,占卦之人是不能轻易为自己测凶吉的,但这一次思疾尘却是为自己测了一卦。
按卦象来看,她命数未绝。
思疾尘为徐柏之满上茶水,复又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以茶代酒,若我命数不绝,便权当你我二人提前庆贺。若是我不幸殒命,便当是你对我的送别。”
她这句话衣落,房内便又是一片安静。
只听良久后徐柏之才缓缓吐出一个好字。
二人仰头将茶饮下。
之后……
便是久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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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徐柏之离开,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早上。
这个时候,通常是该用午膳的时候了。
因为不敢打搅,宫人们便早早准备好了膳食候在宫外,待徐柏之前脚离开,众人便已经鱼贯而入将膳食端进了宫中。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袭青衫的君墨闻。
照顾着思疾尘畏寒,房中四处点了火盆,殿内暖意融融一片。
桌上膳食已经整齐摆好,见君墨闻来,宫人适时的添了一副碗筷,不待君墨闻赶人,宫中之人便已经退了个干净。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好笑摇头。
将一片青笋夹紧思疾尘的碗碟中,君墨闻温温润润的开口:“在皇宫之中可还住得惯?”
思疾尘微微点头,目光移到君墨闻的身上:
“那些折子你都批完了?”
她可是见到过那一天来自各处奏上的折子,比之曾经君墨闻在三皇子府的时候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短短半天时间他便处理完了?
君墨闻看着她,老实摇头:
“没有,不过我我见柏之来这里看你,便让他将没批过的折子搬走了些。”
思疾尘一愣,忽然笑开:
“柏之可是没少被你折腾。”
看着她那一笑,君墨闻面上也笑的更加和暖:
“既然柏之与你走的亲近,又是你所信任的人,我将这些事情交给他便也放心了。”
他可不会告诉疾尘,他是看徐柏之与她走的太近,心下泛酸来着。
“你这是醋了?”见他神色间的幸灾乐祸,思疾尘心头好笑。
君墨闻也不否认,同样笑着开口:
“难得我们一向迟钝的疾尘聪明了一回,竟是能看出来我醋了么。”
没想到他会大大方方承认,思疾尘不由一顿,复又好笑摇头,正欲说些什么,话语间却是一顿。
她在他的面上捕捉到一丝极淡的情绪,那情绪十分复杂,思疾尘不由便蹙起眉问道:“怎么了?”
君墨闻也是一愣,知道她是看出自己的情绪,便不再犹豫,温和问道:“疾尘,再帮我把一次脉如何?”
“诊脉?你哪里不适?”思疾尘脱口问道。
脑海中忽然拂过一个念头,思疾尘的眸子渐渐变得平静而幽深。
君墨闻眼里复杂的看着对面的思疾尘,那眼神专注,流连在那秀雅的五官之上,似乎想把她的模样刻在脑海里:
“疾尘,我感觉……我在渐渐忘记一些东西。”
“之前明明已经想起的事情,如今却仿佛又渐渐模糊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