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真要带?”
黑鲨一边把海妖肉干往空间戒指里装,一边说道:“这么好吃为什么不要?”
理所当然,老板娘不由得在心里松了口气,还想着对方不愿同类相残,谁知道人家海妖本就是弱肉强食。
“我要那个鱼。”鲛人王要矜持一些,让人装了很多鱼干。
一大早,他们就准备出发了。
如今的雾都被宫修瑾设下驱逐浓雾的阵法,来自雾海的雾已经不能进入这里,只有清晨时特有的薄雾零零碎碎的飘散着,阳光倾泻下来,显得格外明媚温暖。
云冰颜留到最后,与老板娘告别。
“看起来你的伤都好了,那时候那位公子可吓得不轻。”女人还很年轻,二十几岁,因为丈夫回来了,容光焕发。
“这个还你。”
老板娘接过那本书,目光有些颤动,随后笑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书,留在我这里也没有,不若就给你吧。”
却见少女摇了摇头,“母亲到底是外嫁女,我如今也不能让方家失了传承。”
女人霎时一震,随后无奈地笑了笑,“到底瞒不过你。”随后握住她的手,“我虽然非嫡非长,但如今他乡相遇,喊你一声表妹,应当不为过。”
不待少女回答,她便陷入极长的惆怅中。
“当年父亲要将我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为妾,我不满安排便独自离家。当时年轻气盛,一心要自立门户,便将这本空间法术录拓来,谁知至今也未曾见光几回。”
正好丈夫从里面出来,不善言辞的男人面上略有不悦,她便将眼角的湿痕一擦,推了少女一把,“你快走吧,当心太子殿下等急了。我家那口子要是看见我哭了,准又要念叨半天。这书你也别推辞,左右也是方家的,你拿着也没关系。”
云冰颜一句没说,光听着,然后点了点头,“表姐保重。”
说着就走了。
“过些时日我们一起去西昀吧。”老板叹了口气,脸色有些微妙,“就怕我这女婿入不得你父亲的法眼。”
看着他颇有些忐忑的样子,方美云噗的一笑,“我不嫌弃就行了。”
云冰颜很快就赶上他们,其实都在等她。
“亲戚?”晴空长夜拉过她的手。
云冰颜讶然,“你怎么知道?”
“你们的空间魔力很相似。”
这世间即便是相同的魔法天赋,也会因为血脉而所有诧异,轻易看不出来,除非是对魔力极为敏感的人,很明显青年就是这类人。
“严格说来应该是表堂姐,外祖父与她的祖父乃是亲兄弟。”
对方离家的时候,她正在外历练,而且只是个旁支庶女,她也没听说过,只是遇见了,又因为同源才分辨出来。
晴空长夜拉着少女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语气高深,说道:“她那份勇气倒是值得学习。”
不像某人,当初任他苦口婆心也不愿离开云家。
云冰颜睨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不一样。”
方美云只是一个旁支庶女,正因为经年少受荣膺所以走得毫无负担,可她乃是长房嫡女,本质完全不一样。
一行人快行慢走,飞了两日才到长空境内。
东方大陆第一大国,坐落在最东端迎接第一缕日升,傲视群国,其繁华,其广阔,乃是绝无仅有。
来到帝都穹都的时候,更是能直观地感受到差距,这里的街道开阔,整整齐齐的石砖铺开,带着点点金属的光泽,两边艰涩以金红为主,繁华到奢侈的地步。
长空帝国的本地人和外来的人区别很明显,看神态,那些傲踞自信的无疑是原住民,而小心谨慎地则是外来的商人和小贩。
只是这样的区别过于明显了。
“他们好像很怕在这里行走。”有现成的本地人,云冰颜直接问道。
晴空长夜自回来便恢复他的太子人设,尊贵非凡,邪笑风流,环视这熟悉到令人作呕的地方,眼中略有深意,“不过是自以为是的心理作祟。”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夸奖这个地方呢。
正走着,前方传来一阵整齐的兵甲声,一队巡逻的人耀武扬威的要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现将人围住再说,明晃晃的长枪对着。
有力嚣张的脚步声哒哒走来,腆着胖肚子的男人腰带都是定制的,打量这一行人,眼睛一亮,笑道:
“哎哟,好一个大美人儿!”
肥头大耳小眯眼,盯着云冰颜直放光。
正要动手的鲛人王和黑鲨默默地收回准备出手的动作,不用他们动手这人已经死了。
果然,街上众人只觉眼前有一道残影晃过,那位巡逻队的小队长就砸在十米开外的街道上,打翻了街上小贩的摊子,却没能爬起来作威作福。
其余的小喽啰都吓到了,傻了一阵全都奔向那胖子,一个胆子大些的凑上去试了下鼻息,顿时吓得坐在地上,往后一边缩一边磕磕巴巴的说:
“没……没气了!队长死了!”
巡逻队的十数人对视一眼,同时跑回去将晴空长夜等人围起来,却又不敢冲上去抓人。
不多时,又是一阵兵荒马乱,骑着铁甲大马的中年男人快速跑来,身后跟着近百人,声势浩大。
“何人胆敢在我穹都作乱?!”这么一个护城卫总兵,竟然是大剑导师!
云冰颜有些讶然。
他们一行人都是以晴空长夜为首,那跑去通风报信的小兵在前带路,指着青年说道:“总兵大人,就是他们!”
那男人龙行虎步,身材魁梧,目光如炬,在看见为首的青年时蓦地瞪大了眼睛,一巴掌拍向小兵,怒斥道:“放肆!”
随后单膝跪下,双手置于头顶。
“末将徐英拜见太子殿下!”
他声音铿锵有力,在这条长街上回响,所有人都愣了——
幻觉吧?这个俊美的青年就是他们长空那个废物太子?那个传说中的元素绝缘体!
大概是太沉默,以至于徐英叱骂的一声格外的响亮。
“还不跪下!”
噗通声接连响起,不管是外来的人还是原住民,都俯身而跪。
“拜见太子殿下!”
悠长宽阔的街道上,众人齐刷刷跪了一地,立于其中的几人便显得格外注目。黑鲨挠了挠耳腮的地方,心想这些人也太奴性了,又不吃了他们却还这么恭敬。
晴空长夜没有喊起,居高临下地望着徐英,问道:
“对孤兵刃相向,当以何论处?”
中年男人没有丝毫停顿,朗声答曰:“对储君行凶,是为死罪,请殿下恕末将救驾来迟之罪!”
看起来非常忠厚刻板的男人,竟然异常地圆滑。
晴空长夜点了点头,喊了声免礼,变越过众人往前走去。
街上密集的人群纷纷向两边退让,为这个青年让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云冰颜在他身侧,不受控制的将目光放在他浅笑的脸庞上,虽然看似温和,却极为冷淡疏离,令人不敢直视。
一步一动仿佛都是天生的贵气优雅,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后,他就像是变了个人,成为令人仰望的存在。
明明谁都知道他是个‘废物’,可谁也不敢有半分越矩,自信从容,深不可测,他就是有这种气质与魄力……让她在此时清晰地认识到他的优秀。
手忽然被拉住,晴空长夜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故作平静冷淡的少女,微微失笑,低声问道:
“是不是发现为夫很是霸气?”
少女假装看着四周,眼神飘忽,一看见他就像是电到一般移开目光,咕哝道:“有一点吧。”
早已习惯她的坦然,晴空长夜再接再厉,“那有没有更迷恋我一些。”
然而对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脸颊泛红。
远远地,皇宫的城楼上,晴空长铭紧紧捏着大理石栏杆,面沉如水,“回来了,竟然回来了。”看着那青年越走越近,心里更是焦躁,“你怎么就不死在外面?非要跑回来……这次,这次我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从始至终,晴空长夜都不曾看他一眼,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到了皇城大门前的阔地时,早已等候多时的人马立刻迎上来,恭敬地行礼。
“暗一呢?”
暗二答道:“昨日已出发去与暗首接洽。”
晴空长夜不置可否,偏头对身边的少女说道:“先去太子府,我要先去东宫收拾那些老鼠。”
“你要住东宫?”云冰颜发问道,语气有些急。
男人失笑,“不住,但是东宫是我的地方,就算空着,也不能让别人碰。”等看着少女和红跃上了马车,便对暗二吩咐道:“跟管家说,不必给云小姐另外安排院子。”
再直白不过的话,连红跃都听得懂,好奇地凑到旁边故作冷淡的少女身边,压低声音尖叫着。
“你们果然在一起了!还那个了?”
外面的黑龙听得面红耳赤,虽然他们龙族很开放,但是他还是个纯情小处龙,能不能不要这么劲爆?
云冰颜坚决拒绝回答这种问题,一直到了太子府,才算清净。
长空帝国的现如今的规矩和其他国家有些不同,储君并不会永驻东宫,待十三岁之后也能出宫开府,这个先例,就是晴空长夜开的。
这个在他人看来的做法都极为怪异:因为储君居于东宫,一来是为了显得尊重,二来是为了保护。
就是不知道是长空太子自愿还是帝王开口。
令人意外的是,堂堂长空太子的太子府,竟然如此的平凡普通,甚至还比不过西昀国中一个二等将军府,放在这权贵云集的穹都之中甚至能被成为寒酸。
这地方没有雕梁画栋,没有金缕宝器,最多就是涂了红漆,以及有象征着太子之位的杏黄规制。
进得主院,更是令人心惊,这里的木头竟然都是原木!还能清晰地看见纹路,这般黯然素淡,院中的一池莲花竟成了最惹眼的存在。
“其实太子八岁时就住在这里了。”老管家推开门,让丫鬟进去摆置她需要用的东西,“那时候皇后故去不久,陛下便令太子在此学习剑术。”
丫鬟们捧着一应首饰服饰,往梳妆台和柜子里摆,这地方大,但是空旷,除了必要的家具外,毫无其他多余的摆件。
难以想象这里会是堂堂太子的住所。
老管家絮絮叨叨的说,她也就慢慢的打量,这里充满了无法派遣的年代感,那盒子有些掉漆,床下的脚踏有些磨损,是一种住了很久的安定感。
“被子换成鸳鸯戏水,不,换成龙凤呈祥。”管家指挥完侍女后,略感歉意的对她说道:“虽然太子来了消息,可是府上绣娘忙不过来,加大的被子还需要两日才好。”
在老人面前,云冰颜怎么也装不了冷淡,嘴角抿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事。”
“那老奴就先让人伺候云小姐洗漱,舟车劳顿,数个午觉,太子也就该回来了。”
显然,对方已经将她的习惯都掌握清楚了,其中是谁的‘功劳’不喜多说。
这边晴空长夜心情颇好地到了东宫,在大门口守着的小奴远远地看见了,一溜烟儿跑回去通风报信。
“殿下,太子他回来了!”
院子里欢喜作乐的气氛陡然凝滞,晴空长铭端着酒杯,看向下方惴惴的舞女,“怎么不跳了?”
这些都是宫中御用的歌舞班子,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规矩和眼色,趁着太子未归,二皇子等人竟然占了东宫享乐,怎么看都是越矩!
太子失踪两月未归,死亡的说法甚嚣尘上,此时一听他归来,再轻盈的舞步也都绑了秤砣,跳不动了。
晴空长铭等人具是气得冷了脸,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都怕那个废物,连父皇也是,都这样了还不废储!
这样一来,被挑衅的那个反而是心情最好的。
“怎么不跳了?”
同样的问题,那俊美的青年领着两个近卫来到中间,轻轻一瞥,几个舞女顿时腿软跪在地上,口里喊着太子殿下恕罪。
近卫工作很快,给他搬来椅子,就在正中间,与几个皇子面对面,一坐下,尽管还笑着,眼神却透着幽深。
“孤倒是不知,尔等这般喜爱孤的东宫。”